第二天，左脸颊的红肿和隐约的指痕无法完全用“不小心撞到门框”来解释。徐欢楠低着头，用垂落的头发尽可能遮掩，行走在校园里，感觉每一个掠过她的目光都带着探究和议论。
“欢楠，你脸怎么了？”同桌还是注意到了，好奇地问。
“没事，昨晚摔了一跤。”她含糊地回答，声音有些闷，刻意回避目光接触。
“啊？严重吗？看着好红啊。”
“不严重。”她不再多言，拿出课本，做出预习的样子，终止了话题。
她变得比以往更加沉默，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按部就班地上课、记笔记、吃饭。周围的喧闹与她之间隔着一层厚厚的、透明的屏障。家里的气氛也陷入一种诡异的平静，仿佛暴风雨过后的一片狼藉，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碎裂的东西，维持着一种脆弱的平衡。没有人再提昨晚的事，仿佛那记耳光和那些伤人的话从未发生过。
创伤仿佛在她周身结了一层厚厚的、坚硬的痂。她感觉不到太多的情绪，只是麻木。她不再写任何东西，那个被砸坏锁的抽屉空荡荡地开着，像一个嘲讽的伤口。
语文课上，顾言老师讲解着古文。他的目光几次担忧地掠过徐欢楠明显肿着的左脸和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下课铃响，同学们鱼贯而出，徐图南收拾东西的动作缓慢而迟滞。
“徐欢楠，你等一下。”顾老师叫住了她。
她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低着头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顾言走到她面前，没有问她的脸，也没有提任何可能让她难堪的话。他只是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本薄薄的、封面素雅的书，递到她面前。
是《海子的诗》。
“我读大学的时候，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爱读读诗。”顾老师的声音很温和，像午后透过窗棂的阳光，没有一丝压迫感，“有时候，会觉得别人的句子，莫名其妙地就替我们说出了心里怎么都说不出来的话。”
他翻开书页，停在其中一页，手指点着那首著名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他轻声念了一句，然后抬起头，看着她，目光清澈而真诚，“徐欢楠，如果你需要，或者只是想找个地方安静待一会儿，我的办公室门通常都开着。那里可以…只是一个只倾听、不评判的‘树洞’。”
徐欢楠垂着眼睑，目光落在那个诗题上。“春暖花开”，这几个字像针一样，轻轻刺了一下她心口那层厚厚的痂。她没有伸手去接那本书，也没有点头。她只是更低地埋下了头，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含糊地说了一句“谢谢老师”，然后像是逃避什么一样，转身快步离开了。
她走得很快，几乎是小跑着下了楼梯，冲进午后的阳光里。直到跑到教学楼后的僻静处，她才停下来，扶着墙壁，微微喘息。
奇怪的是，那层坚硬的、让她感到安全的麻木的痂，仿佛被一种温柔而坚定的力道，撬开了一丝微不可见的缝隙。从那缝隙里渗出来的，不是疼痛，而是一种更复杂的、让她不知所措的情绪。
她发现自己的手，一直在微微颤抖。
我是学生，所以更新时间不定，但我会加快速度的[亲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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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海子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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