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里人声鼎沸，刚开学的学生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排队打饭，或端着餐盘寻找座位，整个食堂显得热闹而拥挤。
林淼、吴桐和黄阳端着餐盘，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林淼低头看着餐盘里的饭菜，微微皱眉，里面有几样是他不太喜欢的菜，但又不好意思挑拣太明显，只能小口小口地吃着。
吴桐注意到他的动作，无奈地叹了口气，把自己餐盘里的一块排骨夹到林淼碗里：“你别光吃米饭，肉也得吃。”
林淼抬头看了他一眼，轻声道：“谢谢……”然后默默地吃了起来。
在一旁的黄阳默默的看着两个人貌似看似有些亲密的举动。
这时，旁边桌的一群学妹忽然低声讨论起来，声音里带着些兴奋：“你们刚才看到那个高个子学长了吗？穿黑T的那个，太帅了吧！”
“看到了看到了！而且他个子好高啊，皮肤黑黑的。”
“对，我刚才听别人说了，他是我们学校的运动员，叫杨燚！”
“原来是练体育的啊，难怪看起来满身肌肉……”
“你们知道吗？杨燚是我们学校的体育特招生，去年刚拿下了省运动会的篮球金牌！”一个女生低声说道，“听说他从初中开始就是篮球队的主力，拿了很多奖，每年都参加很多比赛，成绩非常好。”
“据说过几年毕业之后他要去省队打比赛的。”
“对啊！而且他身材超好，比例完美！感觉都可以去直播赚钱！”
“对，而且他不光在运动方面强，他的学科成绩也不差，是校运会的冠军学霸，简直就是全能型的人物！”
“听说他这次都有机会进入国家队。”
林淼听到这些，默默地皱了皱眉，不禁有些好奇。自己从小就喜欢钢琴，学业上也有不错的成绩，但对于像杨燚这样在体育和学业两方面都十分出色的同学，心里难免感到一些压力。
“这个学长真不简单。”黄阳吃着饭，随口评论，“不光高大帅气，还有那种气场，肯定是体育界的明星。”
吴桐瞥了那边一眼，不咸不淡地评价道：“看着是挺像模像样的。”他舀了一勺饭送进嘴里，嚼了几下才继续，“不过你发现没，他一个人坐在那，谁都不搭理，好几个女生看过去他也当没看见。”
他放下勺子，语气里带上一丝不以为然：“也不知道是真高冷，还是故意端着。”
林淼不自觉地抬头看了一眼杨燚，看到他依旧坐在不远处，低头吃饭，旁边的女生们偶尔会偷看他，却又迅速低下头去，显得有些羞涩。杨燚的神态始终冷静，仿佛周围的目光对他而言毫不在意。
“他真是个高冷型的人。”黄阳笑道，“不过这样也挺吸引人的。”
吴桐则一边吃着饭，一边调侃道：“对啊，听他们说的像是完美得都不像真人了。”
林淼心里微微一动，默默想着：杨燚果然和自己不一样，能在那么多方面都游刃有余，大概就是所谓的全能型的人吧。
正想着，他却忽然感到一丝不自在，心底莫名泛起一种微妙的竞争欲。但他很快意识到，这并非是要与杨燚一较高下，更像是……对自己的一种提醒和催促。
他低下头，安静地继续吃饭，思绪却渐渐清晰起来：没关系，他也有属于自己的轨迹。这么多年在钢琴前投入的时光、在学业上付出的努力，都不是白费的。他们本就不必走在同样的路上。
下午两点多，日光依旧强烈，但已过了最毒辣的时分。所有新生被集合到操场上，空气滞重而闷热，阳光白花花地照在水泥地上，反射出晃眼的光。蝉声时断时续，有风吹过时，才带来些许流动的热意，黏在皮肤上，并不让人觉得凉爽。
班主任程楠站在前面，清了清嗓子：“大家依次领取军训服，军训期间必须穿统一服装。”
吴桐瞥了一眼发下来的军训服，略显惊讶：“长袖长裤？”
“对啊。”黄阳拎起衣服，看着厚实的布料，哀嚎道，“这不是要把人捂成蒸包吗？”
林淼捏了捏衣服，轻轻皱眉：“还挺硬的……”
“新的嘛，洗一洗会好一点。”吴桐安慰道。
等所有人都领完军训服，班主任宣布解散，三人慢慢往教室走去。
黄阳抱怨道：“明天开始军训，怕是要遭罪了。”
吴桐笑了笑：“过了这几天就好了。”
放学铃声悠扬地响起，教室里的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桌椅摩擦地面的声音、拉链开合的声响、少年少女们的说笑交织成一片。
林淼正低头仔细地将课本按大小顺序理好，一一放进帆布书包里。他的动作不疾不徐，仿佛周遭的喧闹都与他隔着一层透明的墙。刚拉上书包拉链，一片阴影就落到了他的桌面上——吴桐已经站在了他旁边，单肩随意地挎着书包，另一只手百无聊赖地转着自行车钥匙，钥匙圈发出轻微的金属碰撞声。
“你怎么每次都这么慢条斯理的？”吴桐挑眉，语气里带着点习惯性的调侃，却没有丝毫真正的不耐烦。他伸手指了指林淼桌上最后那本练习册，“这个，不带了？”
林淼抬眼看了看，轻轻“嗯”了一声，将练习册塞进桌肚：“明天没课。”他站起身，把书包背好，肩带调整得一丝不差。
两人随着人流走出教室。走廊里熙熙攘攘，有人追逐打闹，有人靠在墙边约定一会儿去哪里玩。夕阳从西侧的窗户斜照进来，在磨石子地板上投下长长的、跳跃的光影。吴桐很自然地和几个擦肩而过的同学打了招呼，然后侧过头对林淼说：“直接回家？还是……”他顿了顿，眼睛亮了一下，“去小卖部转转？我请你吃冰棍。”
林淼感受着窗外吹来的、带着暖意的傍晚微风，微微思索了一下。还没等他回答，吴桐已经笑着用胳膊轻轻碰了他一下：“走吧，磨蹭啥。”那语气笃定得好像早就替他做好了决定。
林淼没再反对，只是嘴角几不可见地弯了一下，跟着吴桐融入了那流向校门口的、喧闹而欢快的人潮之中。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仿佛也舍不得分开。
路上的空气里混杂着学生的欢声笑语和食堂飘来的饭香，林淼握着车把，目光落在前方，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吴桐侧眼瞄了他一眼，问道：“还在想今天午饭的事？”
“没有。”林淼摇头。
他确实没有在想午饭，而是刚刚课间，黄阳忽然凑过来，笑嘻嘻地问他：“淼淼，能加个微信吗？”
林淼拿出手机打开了二维码。
但想到那张速写，林淼张了张嘴又憋了回去。
回过神时，他们已经出了校门。
北方的秋天，白天已经悄悄变短，虽然时间还早，但夜色开始降临，路灯的暖黄色光晕打在两人身上，拉长了影子。
吴桐骑上自行车，回头看林淼：“走吧。”
林淼点点头，跨上车，踩了几下踏板，慢悠悠地跟在吴桐旁边。
两人的家住在同一个小区，从小学起，他们每天放学都会一起回家，彼此的生活轨迹早已交错在一起。
风吹过耳侧，林淼的思绪却飘远了。
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他单手扶着车把，另一只手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
黄阳：【淼淼，你现在到家了吗？】
林淼：【还在路上。】
黄阳很快回了消息：【哦哦，那你在路上注意安全，我给你画了个东西，等会发给你看！】
林淼不方便打字就语音简单回了个 “好”。
吴桐：“给谁回信息呢”
林淼：“黄阳”
吴桐笑了一下：“不错啊，淼淼已经交到朋友了嘛。”
拐进熟悉的小区，两栋相邻的单元楼静静矗立在暮色中。吴桐利落地刹住车，长腿一跨从车上下来：“明天早上老时间？”
林淼点点头，轻声回应：“七点十分。”
他们各自推着车走向相邻的单元门。林淼将车停进一楼车棚，仔细锁好，这才转身上楼。
林淼洗完澡，带着一身湿润的水汽走出浴室。他穿着一身浅灰色的棉质居家服，略宽松的领口露出清瘦的锁骨，袖口微微卷起，露出纤细的手腕。柔软的黑发湿漉漉地贴在额际和颈侧，发梢还缀着细小的水珠，随着他的动作偶尔滴落，在他浅色的衣襟上晕开深色的水痕。
他用一条白色的毛巾轻轻擦拭着头发，动作细致而安静。氤氲的水汽让他原本白皙的皮肤透出淡淡的粉，整个人仿佛被笼在一层柔和的光晕里。走过书桌时，他顺手将毛巾搭在椅背上，然后屈膝坐上椅子，稍稍蜷起的姿势让他看起来更加纤细单薄。
手机屏幕就在这时亮了起来，幽幽的光映在他还带着水气的睫毛上。黄阳：【喏，画好了！】
一张简笔画的照片发了过来。
画上是一个坐在窗边看书的小人，线条简单却极具辨识度。林淼认得出来，那是自己。
他怔了一下，指尖停留在屏幕上，过了几秒才打字问道：【你什么时候画的？】
黄阳：【今天下午最后一节课，你看书看得太认真了，我就顺手画了一下。】
林淼：【……】
他看着画，突然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黄阳：【是不是很像你？我可仔细观察了很久！】
林淼低头又看了一眼，画里的自己安静地看书，窗外似乎还有一只小鸟落在树枝上。
这幅画虽然简单，但细节意外地丰富。
林淼：【嗯，挺像的。】
黄阳像是很高兴，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那以后我多画几张，说不定可以出个‘林淼日常画册’。】
林淼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声音，不由得轻轻笑了一下，嘴角微微扬起，但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窗外的夜色渐浓，风吹动窗帘，带来一丝秋夜的清凉。
他放下手机，靠在椅子上，目光停留在书桌上的那本书，却没翻开。
黄阳的画和消息让他有些意外，但又莫名觉得自然。
他们才认识一天不到，可黄阳似乎已经能察觉到他的习惯，还特意画了下来。
林淼没想太多，他只是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感受着夜晚的宁静。
手机屏幕仍然亮着，黄阳的对话框停留在那里。
他想了想，还是伸手打下了一行字：【谢谢，很高兴认识你。】
随后，他熄灭屏幕，上床，闭上眼睛，让自己沉入夜晚的静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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