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大年初六,满街的店铺都会在这天开业以求个彩头,为了求“开门红”不少商家甚至还会安排亲友在这天上门开单,老板还还特意准备了几个开工红包给员工图吉利。这一排铺面今天基本都开了个七七八八,对比初八才上班的国营企业,个体户们总是更积极。
赵香梅一走近这一条街,就被相熟的邻居拉着“开单”,邻居们手脚麻利往她口袋里塞猪油糖和年桔,街道上零星响起鞭炮炸响,到处都是街坊四邻满脸喜气的道贺和满嘴祝福词。等到赵香梅哼着曲走到自家店门口,却看见光秃秃的玻璃大门不说贴几个“开工大吉”,连红色鞭炮都没放几个。
女老板面色一沉,皱着眉头推开了玻璃门,刚拉开个口子就听到一高昂女声刮蹭出刺耳的噪音:“妈你不要再逼我去舅舅家!”
呦,还是家庭伦理剧。女老板尴尬在门口咳了一声再往里面走,就见店里连灯只开了一半,空气里尽是被闷了一周的腐朽空气,地上还扔了一把临时罢工的湿拖把,仓库里那二十多件没赶在年前销售完的冬款大衣也被搬了出来摊在地上。一大一小两个女性站在店铺中间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服谁。
一看见老板娘走进来,梁红星匆忙收起脸上怒气,生硬笑着干净迎接上去:“老板你来啦,我还没来得及在门口放炮。喔,地上这些衣服呀?我老公明天要回老家过节,他们那边赶大集,我想让他骑着三轮车带去卖一下,总好过这些尾货节后大清仓。”
员工努力开单是好事,赵香梅脸色好看不少,点点头也算给对方递了个台阶:“跟你女儿在这拌嘴呢,来欢欢,阿姨给你个过年红包,梁姐你也有。”
正是十五六岁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女欢欢根本不吃这一套,她倔强擦干眼泪,转身对着女老板要求道:“赵老板,以后你给我妈发工资能让我爸代领吗?省的她又不知道给了哪个外人。”
梁红星气的额头爆起青筋,她来不及顾及形象粗者脖子骂道:“妮子你皮痒了是不是!我的工钱凭什么给你爸领!还有舅舅怎么是外人了?!”
“哼,你哪个月不拿钱回娘家,你眼里还有我们这个家吗?我要电子表你舍不得买,转头给我表弟买了。”
“你以为你爸就不偷拿钱给你姑姑吗?你天天听你爸话和我闹,哪天我真的和你爸离婚了,你就跟着他过吧,我回家和我妈和我弟弟过。”
妇女沉着脸阴测测看着女儿,把欢欢吓得脸色一白。年轻人哪里受得了被下了面子,扭头扯过赵香梅手里的红包,连谢谢都不说一句就跑出门一走了之。
几句话之间,赵香梅已经猜到了事情经过,她看着气到不行的下属好心安慰:“这个年纪的孩子都很气人,看开点。”
梁红星擦了一把眼眶,弯腰拾起拖把努力擦地,她嘴里的话语序都乱成一团:“给她以后嫁人就知道,夹在婆家和娘家中间多难。”
“真的心底里守着夫家,人家拿捏你顺手就来,你只能赌人家有没有良心。良心这种事靠得住吗?平时娘家有个什么事你都不帮,和老公吵架被婆婆赶走的时候你怎么有脸回娘家。帮娘家多一点,婆家又不干了,天天串掇我女儿跟我闹,不跟我姓就是不一条心,也不想想谁生的她。”
湿拖把愤怒在地板上滚来滚去,三遍过后水磨石地面都能看得清人脸。
女老板坐在沙发上,拿着会员登记手册翻看着下月生日的会员消息,听到这话她不禁想起了自家妯娌。自从朱和平被她娘家赶走一次后,整个人都没什么心气只能靠着高家过日子,同样身为女人赵香梅怎么会不知道其中滋味,她叹口气:“平衡娘家和婆家本来就是难事,下次黄仙仙来你可以请教一下她,黄老板可是及其擅长此道。上次她教我——要让双方都能从你手里获利,但又不容易获利。”
擦桌子的抹布从左飞到右,整个铺面在梁红星手里不到半小时就光线整洁。她擦把脑门上的薄汗气喘吁吁:“我学历低说不出道理,给她结婚后她自己就懂啦。”
“要是不结婚也不错……”
“老板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赵香梅对着员工眨眨眼,用手里的铅笔记录下几个日期,“我说你记得存点私房钱就行了。”
两个女人对视一眼,嘴角都上浮一丝得逞的笑容。
在八贺市李家。女主人正指挥保姆收拾好她这一周收的年礼,刨除那些华而不实的大礼盒,她对那些金银首饰特别上心,亲自收检打包。墙上挂着的金边挂钟指向了下午正三点钟,正是会客的时间。
周丽今天特意赶上门陪赵艳芳说话,比起前两年的风光和珠光宝气,周老板这颗明珠如今暗淡不少。她身上的首饰和眼角的皱纹都透露出一股陈旧之气,经过两年多婚姻再加上产子之苦,整个人如同下午6点菜市上蔫了吧唧的青菜,就连身上的衣服也不是最新款。
可能是为了方便抱孩子,周老板现在手腕上只戴着个玉手镯,曾经挂满金饰的脖子上只有一条细如发丝的银链。她有些底气不足坐在沙发上陪着笑:“今天就回去啦?还想和你多吃几餐饭的,李大哥不在家吗?”
从头到尾都有些冷淡的女主人瞥了一眼周丽,看着对方脸上僵硬的微笑和眼底的心虚,赵艳芳冷笑一声:“他啊,不知道在哪家后厨和哪个脏货滚一块呢。”
“怎么可能,他可是最看重你啦,你一生气他全身发软。”
赵艳芳懒得理周丽在那说着垃圾客套话,她拿起桌面上一盒燕窝打开看看,甩手不客气扔到了周丽跟前:“如果是我同意他去吃野食的呢,这种脏男人留在家里也怪恶心的。”
周丽兴高采烈拿起燕窝,还没说两句客套就被对方怼的接不上话,还没等到想好怎么圆过去,更大的雷砸向她那乱糟糟的脑袋。
“你过年就没去看看李兴龙的真老婆?啊不对,应该是陆伟那个在农村的原配。”
“噢~还有他那三个死崽子。”
安静的室内只剩赵艳芳翻检礼盒的声音,她端起茶几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动作优雅笑容刻薄又狠毒。保姆莫姨蹲在地上叠着沙发上主人的衣服,她表情木讷好似聋哑了一般。
电闪雷鸣间,周丽想到她刚刚进门时莫姨对她轻微摇摇头……她捂着嘴挑挑眉,假意惊讶放下手里的燕窝,扭身凑近赵艳芳:“艳芳你说什么呀?什么原配什么崽子?是不是有人乱跟你讲了什么?”
说完周丽还伸出左手要去摸一摸赵艳芳额头烫不烫,手还没碰到对方额头,一股大力猛的抓住了她的手腕,她惊吓之余还来不及挣脱就对上一双爆满血丝充满恨意的眸子。
赵艳芳扭曲着五官,咬牙切齿吐着嘴里恶毒的语言:“周丽你和你表姐都是个烂x子,两年前你们居然敢做局让我嫁给李兴龙这个骗子。”
惊恐之下,周丽用力挣扎推了一把对面的女人,两人扭打之间不知道谁一脚踢到了茶几。桌上那壶泡好的玫瑰花茶壶立马被掀翻,淡黄色的茶水从壶口流出向着满桌精美的礼盒散去,不消一刻那些昂贵的礼盒都因为泡过水价值大跌。
沙发勉强承受两个女人在上面互扭的冲击重量,沙发脚在地面上发出一声刺耳的移位声,如长指甲刮玻璃般让人骨头发痒。
“什么叫骗!!你自己心术不正想走捷径!是我们给了你机会你才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保姆莫姨背对着这两个扭打起来砸东西的疯子,她全身颤栗不止硬着脖子不敢回头,更不敢去拉架,只能十指扣在主人精美的服饰上面不住颤抖。
可惜两个常年节食的女人哪有什么力气,不一会就披头散发跌倒着沙发上。赵艳芳精美的外套已经被拉扯变形,早上梳好的一头乌发也乱糟糟糊着一起纠缠不休。她后仰着脖子喘着大气,双眼饱含恶意盯着另一个同样狼狈的女人,讥笑道:“你还想见那个恶心的男人?怎么?想续旧情还是想让他再给你的店注资?我告诉你,你现在连见他的门你都找不到!”
“你现在上岸当起贤妻良母,知道要脸面结果发现自己完全混不下去?我早就听人说你的店没什人再去消费。周丽我告诉你,那个垃圾早就想不起你这个人,你还想找他?来求我啊,我动动嘴我那几个大嫂就会给你带客源。对了,也是你的前大嫂,只可惜人家见都不见你哈哈哈哈哈~”
周丽眼眶发红,她身上还有奶水沤馊的味道,陈旧外套早就在撕扯中崩飞两个扣子,甚至脖子上还被留下两条血痕。她的确看走了眼,这两年没有了李兴龙的照拂她的生意越来越差,想必眼前的女人在里面没少作梗。可她又有什么办法,现在孩子还小老公只是一个普通老师,以前的关系随着她的生意走下坡路也纷纷离她而去,再这样下去她连维持目前生活水准都要做不到。
几息由于下,周丽还是忍气吞声地下头:“艳芳,当年的事我想我们之间有误会。今天我们两姐妹就掰扯清楚吧,姐姐现在的确难,你能帮就帮吧。”
“呵呵,”年轻女子坐起身,她慢慢梳理自己乱成团的头发,对着一片狼籍的桌面抬抬下巴:“行啊,你先给我看看你的诚意。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说出来。”
我看没人问,昨天就顺利赖掉第二更[捂脸笑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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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翻旧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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