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低哑的声音熨着笑意从听筒里缓缓传来，霍安语耳畔意外地泛起微热，她一下子不知道要说什么。
电话那头的人却没有适可而止，他裹着笑意的声音再次漫过来，不依不饶道：“看来我说对了。”
“……”霍安语试图蒙混过关，“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傅苏言意外的耐心：“我刚刚说你是不是——”
“说什么不重要。”某人明显要重复一遍，霍安语及时打断他，转移话题地开口：“我找你有点事情，你不在家吗？”
傅苏言看着眼前跳动的数字最后停在5，他舌尖顶了下腮，没马上开口。
见电话那头的男人不说话，霍安语踮起脚尖往猫眼里看了眼，屋里没开灯，这么久了也没人开门，傅苏言肯定不在家。倒也正常，傅苏言本来就不住这儿，霍安语便也不拐弯抹角了，“今天的事情谢谢你。”
电梯门已经缓缓打开，傅苏言站着没动，“就这样？”
“什么叫就这样？”霍安语转身靠着门，低头看着深色的地板问道，“你想怎样？”
霍安语的声音从电梯外和话筒里同时传来，傅苏言莞尔，在电梯门关上之前走出电梯，压低声音说道，“就一句谢谢，我看不到你的诚意。”
傅苏言这话倒是不假。
不提这段时间傅苏言的帮助，单是今天傅苏言对她的维护就不是她可以还得清的。
霍安语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她欠下的这些人情债啊，大概率是还不清了。既然还不清，霍安语也不给自己找不痛快，“那傅总要怎样啊？”她心态轻松了，半是玩笑话的问起。
傅苏言反问：“我要怎样都可以吗？”
傅苏言声音压得有点低，霍安语知道傅苏言这句多半也是带着玩笑的，他这种什么都有的人怎么会需要她做什么呢，霍安语没当回事，戏谑地开口：“当然啊，我晚上都准备要以身相许了，谁知道傅总不在家，我连投怀送抱的机会都没有。”
傅苏言脚步停下：“你还想投怀送抱？”
“对啊。”霍安语脸不红心不跳地应下来，她对傅苏言不正经习惯了，又隔着电话，更加口无遮拦，“傅总这么帮我，别说投怀送抱了，我把自己送你都行，虽然知道傅总技术应该不怎么样，顶多我吃点亏嘛。”
电话那头傅苏言没应声，霍安语故意把话说得更暧昧：“所以啊，傅总你真是太不解风情了，良宵苦短，你却连投怀送抱的机会都不给我，你让……”
霍安语一句做作的我好难过还没说出口，傅苏言已经开口打断她的表演，“给的。”
他一贯的言简意赅，霍安语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你说什么？”
她话落，电话那头男人明显轻笑了声，而后霍安语听到他慢条斯理地道：“机会给的。”
霍安语：“……”
霍安语又不傻，再听不懂她就白混这么多年了，更何况还是自己前一刻说出去的话。可她也没怯场，满嘴跑火车她最在行了，“怎么给？傅总，我这儿不赊账哈，过了今晚我可能就没这个心思了。”
“我没意见。”傅苏言略显冷冽的声线里多了两分笑意。
“没意见就好。”霍安语爽快地应下来，但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总之呢，今夜和傅总是有缘无分啦，我们……”
傅苏言第二次打断她，“抬头。”
“什么？”霍安语提到嘴边的话卡住，她这次是真的有点没搞懂，“你说什么？”
傅苏言不容置喙道：“我让你抬头。”
男人的声音忽而清晰了不少，不像是听筒里传来的，反而更像是——霍安语意识到什么，霍然抬头，果不其然地就和几米外的男人四目相对了。
霍安语整个人呆在原地，目光几乎呆滞地停在傅苏言身上。
他不似白天的西装革履，最简单的白T搭配的黑色西裤，走廊晕黄的光线一束束覆盖下来，轻轻地笼在他四周，眼前的男人少了白日的精英感和距离感，整个人的线条都柔和了，他应该是刚洗过澡，头发松松垮垮地盖下来，刘海堪堪遮住眉毛往下一点，平日略显冷峻的五官轮廓也少了几分侵略性。
霍安语突然觉得这样的傅苏言看起来有点乖，甚至还有点奶。
乖，奶——
霍安语被脑海里突然冒出来的词汇吓了一跳，心跳也不由变得有些快，不太自然地问：“你……你怎么在这里？”
傅苏言挂了电话，很自然地把手机揣回兜里，“我在这里很奇怪吗？”
霍安语的表情是少有的呆滞，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他看，也不说话，傅苏言觉得新鲜，他极少见到这样的霍安语，便不由得想逗她，“倒是你，大半夜在我家门口还真是急不可待。”
好一个急不可待，霍安语一时竟不知如何招架，短暂沉默的功夫，傅苏言已经施施然地朝她走近，霍安语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步，她试图解释，“你别误会，我其实……其实只是想和你说声谢谢。”
傅苏言不断朝她靠近，两人眼看就要贴在一起，霍安语进退维谷，可还没等她开口，傅苏言已经适可而止，两人之间还有一个拳头的距离，他便已经从容地停下脚步，“误会？误会什么？”他有意放慢语调，“刚刚不是说我没给你投怀送抱的机会吗？”
霍安语：“……”
霍安语刚才是因为天高皇帝远才故意把话说得那么暧昧的，谁知道傅苏言会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啊，还顶着一张平日里没有的人畜无害的脸，好在她也不是省油的灯，傅苏言语气暧昧戏谑，她便也娇笑了起来，“是啊，傅总你真的太绝情了，每次都拒绝我，我好难过的。”
傅苏言没应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神深邃而深。
霍安语突然有点不敢看这样的傅苏言，他的眼眸仿佛一个黑色漩涡，看得她莫名的心痒痒，她借着低头看表转开视线，“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她话落，想绕开傅苏言往前走，傅苏言却一点都不解风情，堵在她跟前一动不动。
霍安语有点拿不准，头顶已经漫来男人短促的一声笑，霍安语还不明所以，傅苏言已经弯腰朝她靠近。
嘴角几乎快要贴上她的脸颊，热气紧跟着熨烫上来，霍安语听见他说：“时间确实不早了，良宵苦短，我们要抓紧时间了。”
霍安语：“……”
他故意咬字暧昧，霍安语听得心弦一紧，不自然地舔了舔唇，再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很奇妙的感觉，霍安语自认这种程度的对话她对谁都可以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来，可同样的话被傅苏言说出来却让她浑身不自在。
霍安语很难形容此刻的感觉，即便她早已久经沙场，此刻的内心也不是完全无动于衷的。相反的，有一种陌生的感觉在蠢蠢欲动，霍安语不想让傅苏言察觉自己的不自在，急急道：“我刚刚，我刚刚只是……”
她急得词不成句，傅苏言倒是一点都不着急，淡然地近距离看她，再微微卷起一点唇角，“只是什么？”
霍安语：“……”
霍安语没辙了，傅苏言摆明了看出了她今晚的不在状态，故意步步紧逼，她一时不察已经输得一败涂地。
霍安语不知道要如何收拾残局，左右为难之间，手机铃声刚好响了起来，霍安语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厉承。
霍安语赶紧推开傅苏言，借口接电话往外走，“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
可谁知她才往外走了两步，还来不及划开接听键，傅苏言已经伸手拿走她的手机直接把电话挂了。
霍安语愣在原地，质问的话还没提到嘴边，傅苏言已经顺势牵起她的手拉着她往电梯走，“带你去地方。”
*
直到被傅苏言推上车，霍安语都有点没反应过来。
下楼的时候手机没再响，这会傅苏言刚给她扣好安全带，铃声却再次响了起来，依旧是厉承打来的。
霍安语这次没急着接，她试探性地瞥了眼已经端正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她晚上有点摸不住傅苏言的性子，便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傅苏言倒是没看霍安语，一边发动引擎一边很自然地问：“怎么不接电话？”
霍安语：“……”
霍安语无语地翻白眼，刚刚是谁莫名其妙挂她电话的？她多少也有了情绪，汽车已经开出停车场汇入车流，霍安语后知后觉地有点慌了，“你要带我去哪儿？”
傅苏言倒是气闲神定，他先是随意地斜了眼霍安语的手机，缓了缓，才慢条斯理地开口：“不接电话不太好吧，你室友好像很担心你。”
“……”霍安语怀疑傅苏言失忆了，她直言不讳道：“你刚刚挂我电话的时候怎么没觉得不太好？”
“我和你不一样。”傅苏言说：“我是单纯的不喜欢他。”
霍安语：“……”
不喜欢厉承？
她没记错的话，两人好像根本就不认识吧，厉承哪里得罪他了？霍安语觉得傅苏言无理取闹，便也懒得搭理了，低头兀自接电话。
电话一接通，厉承便一连好几个问题。
霍安语听得出他着急，赶紧笑着解释：“你别担心，我有点事情出去一下，晚点回来，去哪里？”
霍安语有点答不上来，她侧眸看傅苏言，“应该就在附近……我晚点就回来的……”
她话音刚落，傅苏言再次伸手过来。
男人偏冷的手指轻轻擦过她的耳廓，霍安语不受控制的心尖一颤，她只是短暂分神的功夫，傅苏言已经顺势拿过她的手机送到自己耳畔。
唇齿齐合之间，霍安语听他淡淡吐出几个字，“是我，傅苏言。”
不知道厉承说了什么，傅苏言先是沉默，而后点头回应，“对，晚上她不回来了。”
霍安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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