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卷着打在玻璃上，像谁在轻轻叩门。初秋的风带着凉意，顺着半开的窗缝溜进来，掀动了病床边那本摊开的旧相册。相册页角卷了边，最上面那张是十七岁的合影——我扎着高马尾，校服领口别着季安送的银杏叶胸针，他站在我左边，洗得发白的校服袖口磨出毛边，却把半张脸都埋在笑里，露出的眼睛亮得像浸了星光。
意识剥离身体时，我看见床头柜的手机亮着，A市中心广场的实时直播里，季安站在霓虹灯下。他穿了件深灰色西装，袖口露出的手表是去年我生日送他的，表盘上刻着我们的名字缩写。身边的女人挽着他的臂弯，是夏酥，她今天穿了条香槟色长裙，笑靥如花地对着镜头挥手，无名指上的钻戒闪得人眼睛疼。
原来连最后一点念想，都是我偷来的。
灵魂飘在半空中，我低头看见自己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得像张纸，手腕上还留着输液针的痕迹，青紫色的血管在皮肤下若隐隐现。呼吸机发出单调的嗡鸣，像某种倒计时的钟摆。最后一声长音落下时，病房里的监护仪拉成一条直线，护士匆忙跑进来的脚步声、医生的叹息声、仪器被关掉的电流声……都离我越来越远。
我终于彻底成了旁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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