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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破茧成蝶

苏喻跑去卧室,提了一大袋零食,放在茶几上,取出面包递给周期。周期接过面包后,道了声谢。

“不用了,阿姨。”周期脸皮薄,虽然没有吃饭,但也不好意思麻烦苏喻母亲,毕竟她来的时候,人家已经收拾完碗筷了。

“别客气,你今晚就和苏喻睡啊。”苏喻母亲滔滔不绝的说着。周期满心满眼都是羡慕。

苏父做的饭的确很好吃,吃着吃着,豆大的泪滴便从周期脸上滚落。

苏喻母亲杨玥和苏喻父亲苏宁州相互对视,并没有多说什么。

周期躺在苏喻旁边,眯着眼睛,久久不能入睡,脑子里有无数的事情将她拉回现实。

周期时常羡慕,羡慕圆满的家庭。

但她从来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

今天,她见到了……或许眼底的并不是羡慕,是渴望。

她渴望把别人的故事据为己有,假装自己也被世界温柔以待,然后转身把眼泪憋回去。

试图冲淡疼痛,麻痹自己的知觉。

周期在苏喻家待了一晚,和她想的一样,她的父母并没有来找她。

自己的存在可有可无。周期自嘲般一笑:

原来自己就是无根的野草,随风飘荡。就放被养在室内,那又怎么样。

室内也会下起狂风暴雨。

周天很快就过去了,整整一天,苏喻给周期讲笑话,逗她笑,和她读书。

苏喻在等,等周期愿意告诉她。周期一直听着,只是心不在焉的嗯啊回答着。

“原来我们在一个小区,我都不知道。太好了,以后我们就可以一起去学校了。”苏喻激动的说。

“嗯。”周期的心情有所缓解。但整个人还是显得木楞。

“下午,你陪我去取一次书包,可以吗?”周期的视线忽然对上了苏喻。

“好啊。”苏喻不假思索脱口而答。这是周期昨晚到现在第一次主动对苏喻提出要求。

苏喻穿上拖鞋,跑向卧室里的一个小柜子,从柜子底部摸出一把钥匙。

“咔哒!”锁打开了,苏喻从里面抱出一沓纸,一摞书。

她将纸堆在周期面前,上面是一些水彩画,有莲花,菊花,各种各样的植物。另一摞书都是漫画,种类很多。

每张画上都有灰尘。

“这是我的一些小爱好,我喜欢看漫画,画画之类的。我觉得每当心情不好的时候,看着之前的画呢,就很赏心悦的。”苏喻满眼期待:

“之前我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画家或者漫画家。”

周期睫毛扑闪,一脸不可思议:

漫画家,这是我认识的苏喻吗?她看上去不像会看漫画的人。

倒像是画中走出的人。

“好漂亮!”周期一张一张翻着苏喻的水彩画,翻到了几张人像。

是许念,沈佳,还有……自己。

“只不过我已经很久没画了,最近我好像找到了继续画下去的理由。”苏喻微阖双眼,睫毛微垂,温文儒雅。

苏喻接收到周期的目光后,学着沈佳的动作做了一个鬼脸。

“噗嗤!”周期笑了。

晚霞穿透了玻璃窗,整个房间被映射的很梦幻,周期感觉置身仙境。

去学校的时间就到了,苏喻陪着周期取回了书包,家里空无一人。

醉鬼父亲不在,母亲也没回来。去学校的路可真长啊。

“王老师是不是让你和许念去参加了什么比赛。”苏喻和周期坐在公交车上聊天。

“嗯,我参加了数学物理,许念参加的是语文和英语。”周期回答。

苏喻边听边夸赞:“你真优秀。”

优秀··…···

是啊,优秀,我曾经一度认为,拼命地学习,只要足够变得优秀,父母会不会停止吵架,会不会更重视我一点儿呢?

答案显而易见——

没有。

许念和沈佳站在校门口朝着公交车使劲摆动手臂。苏喻抬起手臂回应着。

拉着周期的手,飞快的跑下车。周期迎面撞上了一个后背。

“对不起。”周期赶忙道歉。身旁的苏喻停了下来。

“没事。”声音中带着一丝凉意。

是母亲。

周期一眼注意到母亲身后的小男孩,小男孩已经四岁多。周母看见自己女儿,明显心虚了起来,双手不自觉的摩挲着。

“妈?你这是。”周期仰头看向天空。

“你们来了。”沈佳飞快的跑到两人身边。苏喻看着面前的沈佳,没搞明白怎么回事。

沈佳转头看向带着孩子的女人,又看看周期:“期期,她是谁啊?你认识吗?”

“不认识,认错了而已。”

周母愣住,迟迟不肯开口。周期只觉得身体沉重,挪动步子。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

四个人走进了校园,周期神情平静。沈佳絮叨了一路:“哎呀,明天就得读检讨了。不过···”

沈佳背着书包,脸朝向她们,倒着走路,愁眉舒展开:“幸好还有你们。”

“你呀你,不当演员,真是可惜了。”许念调侃道。

沈佳惊喜一笑:“你怎么知道我的梦想是演员。”四个人边说边笑,周期也融了进来。

沈佳想做演员,苏喻曾经的梦想是漫画家。周期决定从事有关法律的职业,许念想做医生。

“小喻,为什么是曾经?现在呢?现在的梦想是什么?后来为什么不画了?”沈佳停下脚步,期待着苏喻的回答。

“每张画都是我尘封的回忆。是我和外婆一起度过的回忆。”苏喻的眼神暗淡了些。

“期期,你为什么想要做律师呢?”许念察觉到了苏喻的神情,试图转移话题。

沈佳成功被带偏了。

“嗯·····说出来可能有点幼稚。”周期急忙调整表情:

“我想要维护正义,我希望世界上再没有像我一般……”

周期的声音哽咽,眼神却仍旧坚定。

我一定会做到的。周期的神情中带着一种信念,骨子里透着一股倔强。

“这怎么会幼稚,这是最伟大的梦想。”沈佳急着纠正周期的话。

“对,这个梦想,就是很厉害。”苏喻也附和着。许念也点了点头。

“那你和念念,一个救死扶伤,一个维护正义,太好了。”苏喻的眸中全是佩服。

周一的升旗仪式上,学生代表演讲完后,四个女孩步伐缓慢,带着检讨书上了台。

许念神色自若的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沈佳,周期和苏喻。

四个女孩把周期围在中间。苏喻偷偷的牵起了周期的手。

“尊敬的各位领导,老师,大家好。”许念轻了清嗓。

“首先,我们没错。”许念鼓起勇气。

周期抬着头,睫毛扑闪,眸中满满的不可思议。苏喻和沈佳也怔在了原地。

“喂,你说什么呢?”台下的校长顾不得维持高明的形象,气急败坏的跳了起来。

台下的学生发出一阵哄闹声。

随即,掌声响起来了。

校长吩咐了几个学生把四个女孩带下台并宣布:“先进行下一项内容。”主持升旗仪式的同学开始宣布下一项内容。

“本校在市里数学竞赛,一等奖周期同学,物理竞赛三等奖周期。语文竞赛一等奖,许念。英语一等奖…·”

主持人腾出手翻了一页稿子。

“还是许念同学!”主持人宣布完了最后一项奖项。国旗下又是一片欢呼声。

周期瞳孔瞪得很大。自己参加物理竞赛的那次,状态很糟,感冒让她提不起一点劲去答题。

没想到的是,自己居然有名次?

沈佳一脸得意。拉住旁边班级的同学,就说两个人都是她的好朋友。苏喻则是招呼两个人赶紧上台。

这次真是狠狠打脸,语文老师一下午都一副有气没法撒的样子,见到四人的表情怒不可遏。

校长也没在追究许念在台上做的一切,这件事情就这么翻篇了。

周期每次看到“秃毛老鸭”不服气,但却拿她们没有一点办法的表情,就是很解气。

周期深刻地认识到,除了那些违背伦理道德的事情,成绩在学校就是一切。至少在校园里,成绩就是她的底气。

初中时期的周期,是个小透明。

尽管学习名列前茅,可也没人愿意理她。她也没有主动去尝试,去交新朋友,那个时候,她认为自己的首要任务:

学习。

她只想拼命的去学。她想尽力去改变,改变一吵架就扔下她的妈,改变一吵架就买醉的爸。

他们为什么不能心平气和的谈谈呢?如果成绩变好的话,爸爸妈妈就不会吵架了吧?就会更重视自己一点了吧。

她常常这样想。

随着周期成绩的变好,两人反倒吵的越加激烈,从一周一大吵变成了一周三大吵。周期学习变好,反倒成了周娜和周君吵架的导火索。

宋娜指责周君很少参与孩子的成长,解释孩子成绩好,主要得益于自己长期的陪伴和照顾。

她认为自己的母亲说的也没错,争吵声确实陪伴了自己整个童年。

而周君则证明自己赚钱也是为了这个家。

只有周期自己知道,他们各自都有理由,却没有一个理由是真正为了她好。为什么一件很小的事情,都能在自己父母之间翻起浪花呢?

直到她见到母亲身后的孩子,周期明白,母亲的爱本就不属于她。不论多么努力学习,都不可能挽回。

她已经有一个新家了,一份爱怎么可能被分成两份呢。

她知道,努力学习试图改变他们本就是自己内心的独角戏。

我既不被呵护,也不被期待。我只是一个引子,引起他们的怒火。

父母的爱从来不属于她,她唯一拥有的,是着他们的积怨。

我不会再为了她们而做什么,我会继续用功读书,不是为了得到他们的爱,而是为了不再重蹈覆辙他们的路。

就像不要指望一个不爱你的人会忽然回心转意。

那是不可能的。

与其改变他人,不如试着把他人对你的伤害化作内驱力。

这件事情发酵了很久,终于在今天,王颖把四人叫到自己的办公室。

“我想问问上次那件事情的过程。”王颖面带笑意。

“上次,我们闹钟没响,所以迟到了。我们进班级们还没解释,王老师就大声呵斥站外面。我们也乖乖站了一节课。他刚开始是指责我们,后来越说越难听。然后我们就没忍住。”苏喻潺潺道来。

“后来我们就稍微辩解了几句,他就像个小学生一样告班主任。”沈佳。

“好了,我知道了,我会跟王老师沟通。站一节课确实太过,再怎么教育也不能体罚。”王颖回答。

四人没有想到,原来王颖是相信她们的,那之前为什么不先问她们,听听她们的解释呢?

大人真是奇怪。

明明相信,却不直面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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