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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风起青萍之末

朝堂之上,金碧辉煌的宣政殿。

当萧远再次出列,声音洪亮如钟,力陈平沙关危局,请求立刻发兵调粮时,崔相一派官员的奏对如潮水般涌来。

“萧大将军未免危言耸听!” 一位身着紫袍的崔姓御史出列,声音尖利,“些许蛮族流寇,往年也常有劫掠,边将夸大其词,无非是想多要些粮饷罢了!”

“正是!” 户部李侍郎紧随其后,“今岁南方数省水患肆虐,百万灾民嗷嗷待哺,赈济刻不容缓!国库钱粮有限,岂能尽数填于北疆无底洞?”

“陛下,” 另一位王姓官员更是阴阳怪气,意有所指,“边军耗费巨大,历年账目多有不清不楚之处。此时再拨巨款,恐非善策。况各地卫所兵员空虚,多为老弱,抽调精壮,需时遴选,岂能仓促行事?”

萧远气得脸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跳,一股热血直冲头顶,手下意识按向腰间佩剑的剑柄,牙关紧咬,几乎要怒吼出声。

身边几位与他交好的同僚见状,连忙死死拉住他的手臂,低声劝慰:“大将军息怒!朝堂之上,不可造次!”

他强压怒火,据理力争:“陛下!蛮族异动绝非寻常!平沙若破,碎叶难守,北疆门户洞开,蛮骑旬日可抵京畿!臣愿亲率京营精锐一部,即刻北上换防!若平沙无事,臣甘当欺君之罪!”

此话一出,便是十万火急。

皇帝或有松动,他望向崔相。

崔相这时才慢悠悠地出列,他须发皆白,面容清癯,一派儒雅重臣风范:“陛下,萧大将军乃国之柱石,京畿安危,全赖大将军坐镇,岂可轻动?至于亲赴平沙……唉,大将军拳拳之心,老臣感佩。然京营调动,牵一发而动全身,更需时日筹划。况且,萧桓将军乃当世虎将,平沙关经营多年,固若金汤,何至于此?依老臣之见,不如……再议?”

皇帝自三年前便久病,此时面容略显疲惫,“萧卿忠心可嘉,然崔相所言亦有理,此事……容后再议。”

萧远亲赴平沙关换防的请求,被硬生生拖成了“一个月后再议”。

等萧远走出那道宫门时,正值夕阳西沉。

如血的残阳泼洒在身上,他紧紧握着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出咯咯轻响,骨节处一片惨白。

晚风吹拂着他带着几缕白的鬓角,一片刺骨的冰凉,从脚底直窜上心头。他现下,只能祈祷桓儿守住这一个月,等他过去。

崔府。

曲折幽深的回廊九曲十八弯,处处雕梁画栋。

谢持刚刚在崔琰专属的外书房里,替那位不耐烦的纨绔少爷抄录完厚厚一叠枯燥乏味的往来文书,手腕酸麻僵硬。

崔琰早已将东西丢给他后便不知所踪,想必又是去哪个销金窟寻欢作乐了。

但他不在意,他要的就是处理崔家的文书,知道他们的利益网,好一把杀个干净。

但文书实在是多,谢持起身走到回廊边透气,晚风带着凉意和庭院里初绽的花香吹拂着他单薄的青衫,驱散满身的疲惫。

监视他的两个粗壮下人立刻跟了上来。

谢持脚步未停,只是反手轻轻挥了挥袖中藏着的一柄短刀刀柄,头也不回:“我出去透口气,哥哥也是允了的。怎么,你想死吗?”

他的疯众所周知,两年前,他发疯,连崔家的少爷小姐都敢杀。现在倒是稳定多了,只是此时持刀,谁敢靠近他。

下人脚步一滞,想起崔琰确实有过“只要他不乱跑,随他的吩咐,又忌惮他那喜怒无常的性子,便悻悻地停在原地,只远远盯着他的背影。

暮色四合,回廊的光线愈发昏暗。

谢持无意中走到一处假山叠嶂、藤萝掩映的僻静角落,刚停下脚步整合一下往来文书的信息,顺便揉揉发酸的手腕,便听到旁边一条狭窄的复道里传来刻意压低的交谈声,是崔相两个心腹幕僚的声音。

他心头一跳,立刻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闪身躲进假山后面嶙峋的缝隙里。

“……平沙关的账……相爷的意思很明确了……拖……继续拖……”

“……嗯,拖到生米煮成熟饭最好……到时候损耗多少,还不是我们说了算?正好把……”

“……对,萧家这次……嘿嘿,在劫难逃……正好……”

“……填窟窿……李侍郎那边永定河的……王尚书去年采买军械的……”

声音断断续续,很快便随着脚步声远去。

谢持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假山石,晚风吹动他鬓边的发,露出一双骤然锐利的眼眸,在阴影中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光芒。

平沙关?萧家?拖账?损耗?填窟窿?永定河?军械采买?

哪怕听不清全部原话,但这几个支离破碎的词,也瞬间激起他的警觉。

一股不安感瞬间如同毒藤般缠绕上他的心脏,几乎让他窒息。

崔相要对萧家动手了?

而且似乎与边境军需和可能的战事有关?

他转身快步走回那间文书房,坐下,提起笔,却久久无法落墨。脑海中那些零散的词汇疯狂地旋转、碰撞、组合……

突然,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瞬间爬升,直冲天灵盖!他猛地想起了自己誊抄过的某些卷宗!

永定河?军械采买?

他立刻开始翻动自己誊抄好的、堆放在一旁的文书卷宗。

身边盯梢的下人见他动作,警惕地凑近一步。

谢持头也不抬,只是淡淡地解释,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懊恼:“方才有一处誊抄似乎有误,万一大人回来查阅责怪哥哥粗心,迁怒于我,可就不妙了。”

他从厚厚文书中,精准地翻出了关于工部李侍郎主持疏通永定河款项的亏空卷宗,以及兵部王尚书去年采买精良军械却报以巨大损耗的账目!

亏空太大了,连他都能看出来这账平不上。

皇帝哪怕在孱弱,也容不得这么大一笔烂账。

老东西,狗急跳墙了,想要拿北疆万名边军将士的性命和国门安危做局,去填平这些蛀虫们贪墨出的巨大亏空……

可与我何干?

他才不会管。萧枝令人厌恶,高高在上、神采飞扬的样子,活该被人踩进泥里!

然而,他脑中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萧枝那张在阳光下笑得张扬恣意的脸。

还有他听闻过的,萧家父子数十年如一日,戍守苦寒边关,浴血奋战,拱卫着中原腹地的功勋……

若是萧家倒了,平沙失守,碎雪再失守……谁能拦住那些如狼似虎的蛮骑?

崔相不考虑,他谢持得考虑。

“啪嗒!”

一滴浓黑粘稠的墨汁,从他失控的笔尖滴落在洁白的宣纸上,迅速晕开。

谢持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留下几道月牙形的白痕。

他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决绝取代。

赌一把!经此事未尝不能拿着崔家的把柄,甚至把崔家连根拨起。

这一局,他赌萧家!

好不容易捱到天色彻底黑透。

谢持迅速起身回到自己那间位于偏僻角落的冷清偏厢。

他关紧房门,背靠着门板,胸膛剧烈起伏。

他闭上眼,凭借过目不忘的天赋,将白日里翻看的那几份关键卷宗的内容,在脑海中飞速地默背一遍,确保每一个数字、每一个关键人名都烂熟于心!

做完这一切,他飞快地打开简陋的衣箱,翻出一套半旧的藕荷色女装裙衫——这是他为了在崔府某些需要掩人耳目的场合准备的。

他手脚麻利地换上女装,将一头乌黑的长发绾成一个简单利落的百合髻,只用一根素银簪固定。披上一件深灰色、不起眼的连帽披风,将大半张脸隐藏在阴影中。

他侧耳倾听门外动静,确认无人窥视后,才轻轻推开一条门缝闪身而出,在崔府的阴影中穿行,目标明确地朝着府邸最西侧、靠近废弃马厩的一处偏僻角落而去。

一只半大的黑色土狗正趴在杂草丛生的墙角打盹,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欢快地摇着尾巴小跑过来,亲昵地蹭着他的腿。

这只黑犬是谢持刚来崔府时捡的小狗,谢持那时候为养这只狗,砸了崔府的墙,帮这狗刨了个狗洞,让它安身。所幸这里是整个崔府最荒僻的角落,平日少有人至,连巡逻护卫都懒得过来。崔琰知道谢持喜欢这条狗,觉得可以用狗拿捏这个疯子,平日也少来管这里。

加上小黑犬虽然看着普通,但异常机灵,偶尔还能看家护院,路过的下人们也就由着它了。

谢持蹲下身,快速揉了揉狗头,低声道:“乌云,帮我守着!”

他扒开墙角茂密的杂草和几块早已被小黑犬和他自己刨松的砖石,一个仅容一人勉强钻过的狗洞赫然出现。此时正是府中护卫换岗的短暂间隙。

谢持毫不犹豫,俯身钻入那狭窄潮湿的狗洞。小黑犬立刻懂事地跑过来,用它日渐圆滚的身躯紧紧贴在洞口外侧,警惕地注视着四周,为主人遮挡着可能存在的视线。

谢持有些狼狈地从狗洞另一侧钻出来,头上身上沾染了泥土和草屑,他顾不上整理,立刻拉低披风兜帽,辨明方向,朝着镇北大将军府的方向,在京城寂静的街道上,贴着墙根,快步疾行而去。

镇北大将军府,练武场。

萧府的练武场上灯火通明,呼喝声不绝于耳。

“哈!看枪!”

萧枝一身利落的玄色劲装,勾勒出少年人挺拔矫健的身姿。

他手持一杆银枪,枪身抖动如灵蛇,动作大开大合,对上与他切磋的萧朴。萧朴一身靛蓝色劲装,手持一柄长剑,守得密不透风,将弟弟那凌厉无匹的枪招一一化解,

“好!枝儿这枪法,比年前更见狠辣精进!有点大哥的风范了!”

萧朴格开一记刁钻的直刺,朗声赞道。

萧枝闻言就得意大笑,汗水顺着他的脸颊和下颌不断滴落,整个人如同燃烧的小太阳:“那是自然!在平沙关跟大哥手下那些老兵油子们学的!二哥小心了,下一枪可要来真的了!”

他精神抖擞,神采飞扬,正待抖擞精神再战。

一个门房匆匆跑来,在萧朴耳边低声禀报了几句。

萧朴英挺的眉头微微皱起,脸上露出一丝疑惑:“女子?深夜叩门,指名要见我?” 他看了一眼战意正酣的萧枝,“枝儿,你先练着,我去看看。”

萧枝揶揄地朝二哥挤了挤眼,促狭道:“哟?莫不是二哥在哪惹下的风流债,找上门来了?”

惹得萧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萧枝浑不在意,嘿嘿一笑,继续舞动长枪,银光烁烁,虎虎生风。

府门处。

谢持一身女装,在门房惊疑不定的目光中踏入府门。

昏黄的门廊烛火下,他脸上特意涂抹的薄薄脂粉掩盖了原本过于清冷的棱角,乌黑的长发从百合髻中散落几缕,贴在因疾行而泛着红晕的脸颊边,竟真有几分惊心动魄的瑰丽。

只是衣衫在钻洞疾行中略显凌乱,沾了些许尘土。

萧朴匆匆赶来,看到一个身形高挑、面容清丽却带着风尘之色的女子站在门厅,眼中疑惑更甚,但还是保持着基本礼节,拱手温言道:“这位姑娘,深夜来此,不知有何见教?在下便是萧朴。”

谢持深吸一口气,迎上萧朴审视的目光,不再掩饰,声音刻意压低,却字字清晰而缓慢:“二公子,是我,谢持。”

他对着萧朴深深一拜,姿态郑重。

“近日边关恐不太平,风起于青萍之末。平沙关……恐有大难临头,必有艰难险阻,恐有名声尽毁、倾覆之危!”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望二公子与元帅……多加留意四方,尤其是平沙关的军需粮饷、文书往来、以及……朝中动向,早做绸缪,万不可掉以轻心!”

不要与人拿了把柄,守住平沙,你们就能翻盘,我也能翻盘。

他再次停顿,目光灼灼地盯着萧朴的眼睛,“若觉察不出异相,只管守住平沙,小心朝廷,小心崔相!”

他只推到了这里,时间紧张,他得要回去,若是被崔家知道他深夜报信,死的一定是他。

剩下的线索,那些数字和人名,他无法在此刻宣之于口,只能寄希望于萧朴这个以聪慧闻名的萧家二郎,能从他这没头没尾却充满危机的警告中,万事小心,能抓住一线生机。

萧朴彻底怔住!他看着眼前这张清丽绝伦却无比熟悉的脸,听着那熟悉的声音说出如此石破天惊的话语,饶是他素来沉稳,此刻心中也掀起了惊涛骇浪!

为什么是谢持?他为何要冒险女装深夜来报?崔相……平沙关……

他瞬间联想到了父亲近日的焦虑和朝堂上的憋屈!一股寒意瞬间爬上脊背!

他立刻收敛了所有疑惑,对着谢持郑重地深深一揖,语气无比诚恳:“谢公子……深恩大义,萧朴铭记五内!多谢公子示警!请受我一拜!”

谢持看着他眼中的震惊、凝重和迅速燃起的警惕,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

他摇摇头,不再多言,甚至没有告辞,只是扭身,拉紧披风,快步走出萧府大门,身影迅速融入外面沉沉的夜色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一直在练武场边缘、借着兵器架掩护偷看这边动静的萧枝,此刻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手里的银枪都忘了舞动。他只远远瞥见了那女子转身时惊鸿一瞥的侧脸轮廓——在昏黄的光线下,那清冷又带着一丝脆弱凌乱的美丽,瞬间击中了他那颗少年慕艾的心。

“她……她真好看!比娘亲还好看!”

萧枝喃喃自语,眼睛都看直了,心跳莫名地漏跳了几拍,完全没听清他们说了什么,只看到二哥对那女子恭敬行礼,而她却匆匆走了。

他急得抓耳挠腮,忍不住冲刚走回来的萧朴喊道:“二哥!为什么让她走啊?!她是谁啊?找你有事?你怎么不留住人家?!”

语气里充满了不解和少年人特有的直白急切。

但萧朴急着去见萧远,没空理他,只摆手让他自已玩。

阿持只推到了这里,他想不出来崔家跟蛮人合作了。

他真想不到。他只能想到崔相要诬陷,但只要打赢,就行。

他还能握着证据,反杀崔家。

他是女装大佬,怎么了。

哈哈哈,女扮男装和男扮女装,才是最高级的伪装。

吱吱的春心动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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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风起青萍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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