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思雨的呜咽声渐歇，米白色被子里的身影动了动。钟伶楚和季思江对视一眼，那眼神里没有无奈，反倒像两头蓄势待发的雄狮，透着毫不掩饰的竞争意味。
“你们走吧。” 季思雨掀开被子坐起来，粉色头发乱糟糟地贴在脸上，眼底还泛着红，却已不见刚才的脆弱，“我把话说明白。”
他赤脚踩在地毯上，白色衬衫松垮地挂在肩上，丝绸睡裤的裤脚卷到膝盖。明明是狼狈的模样，说出的话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不愿意 2V1。”
钟伶楚挑眉，刚想开口就被季思雨打断：“这不是游戏，更不是儿戏。” 他的目光扫过两人，黑色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要做这种事，必须 1V1，还得有感情基础。”
季思江的指尖在裤缝上轻轻敲击，像是在琢磨这话的分量。
“我跟你们不是炮友，也不想当炮友。” 季思雨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点被冒犯的怒意，“我要的感情是唯一的，不是两个人分的。” 他顿了顿，视线落在窗外的月光上，“如果你们真的想跟我睡，那就走流程。恋爱该有的步骤一步都不能少，而且 ——”
他转过头，眼神清亮得像淬了火：“必须合法。”
钟伶楚低笑出声，酒红衬衫的领口随着呼吸起伏：“你倒是想得长远。”
“这不是长远，是原则。” 季思雨攥紧拳头，粉色头发因为动作晃了晃，“我季思雨虽然看着软，但在这种事上，寸步不让。”
季思江突然上前一步，木质香瞬间笼罩过来。他抬手想摸季思雨的头发，却被对方偏头躲开。
“知道了。” 季思江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我会走流程。”
钟伶楚立刻接话：“我也会。”
两人再次对视，空气里仿佛有电流噼啪作响。季思江的优势在朝夕相处，他能每天清晨看到季思雨睡眼惺忪的样子，能在他画图累了时递上一杯热牛奶。而钟伶楚的筹码是那张可以合法绑定的结婚证，他和季思雨之间，没有那层碍眼的血缘。
“那就各凭本事。” 钟伶楚扯了扯领带，眼底闪过势在必得的光芒。
季思雨看着这剑拔弩张的架势，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他转身往床边走，声音轻飘飘的：“随便你们，反正现在别烦我。”
房门关上的瞬间，钟伶楚和季思江同时松了口气。竞争的号角已经吹响，谁也没打算认输。
日子像指缝间的沙，悄无声息地溜走。从冬月初的那场对峙，到腊月廿三的小年，不过短短四十几天，却足够让许多事情悄然改变。
季思雨的工作室接了个大单子，忙得脚不沾地。钟伶楚的画展邀约成了常态，有时是印象派特展，有时是新锐艺术家联展，措辞永远礼貌又执着。季思江则把热牛奶换成了夜宵，常常在深夜敲开季思雨的房门，带着一身寒气和刚出锅的馄饨。
三个人维持着微妙的平衡，像在跳一支无声的圆舞曲。季思雨在图纸和颜料里寻找喘息，偶尔抬眼，能看到钟伶楚发来的画展门票照片，或是季思江留在玄关的干净拖鞋。
春节的街道飘着糖炒栗子的香气。季思雨缩在季思江的羽绒服里，红色围巾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第 28 年了。” 他踢着路上的积雪，声音含混不清，“哥，你都 30 岁了，该找个伴了。”
季思江握着他冰凉的手往自己口袋里塞，闻言低笑一声，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捏了捏：“我身边有你就够了。” 他顿了顿，视线落在季思雨被冻得发红的鼻尖上，“你哪儿也别想去。”
“滚蛋。” 季思雨甩开他的手，却被对方反手牵住，十指紧扣。
路过街角的甜品店时，季思雨突然顿住脚步。玻璃门里，林霜正低头笑着说什么，旁边的男人伸手替他拂去肩上的雪花 —— 那是赵书辞，财经杂志上的常客，哈佛双学位，出了名的学霸公子。林霜靠着椅背，指尖夹着支未点燃的烟，一身黑色大衣衬得身形挺拔，眉宇间是商场历练出的锐利，全然不见当年的青涩。
四目相对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
林霜的笑容淡了些，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涟漪，快得像错觉。作为身家过亿的科技公司老板，他早已习惯了商场的波诡云谲，当年那段轰轰烈烈的感情，早已被成堆的文件和会议填满，只剩偶尔午夜梦回时的模糊影子。
“好久不见。” 林霜先开了口，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听不出丝毫情绪。
“好久不见。” 季思雨扯了扯围巾，露出个客套的笑，“这位是？”
“赵书辞，我男朋友。” 林霜的介绍简洁明了，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赵书辞顺势揽住他的腰，动作自然又亲昵，带着宣示主权的意味。
季思雨看着他们交握的手，突然想起多年前，林霜也是这样挽着他的胳膊，在这条街上买棉花糖。那时的糖甜得发腻，如今回忆起来，却只剩一片模糊的白。
“常听霜霜提起你，季先生。” 赵书辞伸出手，指尖修长干净，语气礼貌，眼神里却带着审视，像在评估一件艺术品的价值。
季思江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挡在季思雨身前：“我是他哥。”
简单的四个字，却划清了界限。
寒暄几句后，两拨人擦肩而过。季思雨能感觉到背后的目光，却没有回头。曾经以为会刻骨铭心的人，如今也不过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心脏没有抽痛，没有酸涩，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就像风吹过湖面，起了涟漪，最终还是会归于平静。
林霜看着他的背影，赵书辞的体温透过大衣传来，真实得让人安心。他知道，季思雨这道白月光，终究是要照进回忆里的。就算他此刻站在面前，就算他笑着说复合，自己也不会回头了。他的公司刚完成一轮融资，未来一片光明，早已不需要依附任何人，更不会为了过去的执念停下脚步。有些执念，该放下了。
“他对你还挺上心。” 季思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季思雨踹了他一脚，雪沫溅到裤腿上：“管好你自己。”
阳光穿过光秃秃的树枝洒下来，在雪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季思雨看着自己和季思江交握的手，突然想起钟伶楚早上发来的消息 ——【明天有空吗？想请你看画展。】
他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敲敲打打：【没空，要陪我哥买年货。】
按下发送键的瞬间，季思雨笑了。或许这样也不错，在被两个人追逐的路上，他至少能掌握自己的节奏。
至于林霜和赵书辞，他们有他们的路要走，自己也一样。就像两条相交过的直线，短暂相遇后，便朝着各自的方向延伸，再也不会回头。
街角的甜品店传来铃铛声，季思雨回头望了一眼，玻璃门后的两人正低头分享一块芒果蛋糕，画面温馨得像幅画。林霜的侧脸在暖光里柔和了许多，嘴角的弧度是他从未见过的松弛。
“走了。” 他拉着季思江往前走，红色围巾在风里飘出个好看的弧度，“妈说要吃松子糖，去晚了就没了。”
季思江任由他拽着，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跑慢点，当心摔。”
雪花又开始飘了，落在两人的发梢上，像撒了把碎钻。远处的钟楼上，新年的钟声隐隐约约地传来，预示着新的开始。那些爱过的、痛过的、执念过的，终究会被时光温柔地覆盖，变成回忆里一道浅浅的痕。
“就好像我们两个没爱过一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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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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