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敏在长寿宫虚与委蛇半月有余,白日里陪李泽正赏菊观鱼,听他讲朝堂趣事,眼底笑意盈盈,心底却始终绷着一根弦。
唯有等夜深人静,李泽正熟睡后,她才敢卸下伪装,借着廊下微弱的月光,在寝殿里放空。
于敏这段时日把李泽正哄得可高兴了,连监视她的眼线都撤了去。
她记得幼时听父亲提及,宫中百年旧殿多有密道,或为前朝皇帝避祸所用,或为后宫嫔妃私通外臣所建。
长寿宫曾是万历年间宠妃的居所,她曾听闻那宠妃常私出与外臣幽会。
那宠妃能如此频繁外出又不被人发现,莫不是走的密道?
这般想着,便抱着一丝希望,在寝宫内四处摸索。
两个时辰后……
于敏从梳妆台下的地砖摸到床榻后的暗格,指尖反复摩挲着每一处可疑的缝隙。
这夜恰逢月黑风高,窗外寒风呼啸着卷起枯叶,殿内烛火被吹得摇曳不定。
于敏披了件素色披风,蹲在梳妆台前,指尖忽然触到一块地砖的边缘,与其他严丝合缝的砖块不同,这块砖竟能微微推动。
她心头一紧,屏住呼吸,双手扣住砖沿,借着全身力气往上一抬,地砖“咔嗒”一声轻响,缓缓移开,露出一个黑黢黢的通道口。
潮湿的霉味混杂着宫外草木的清香扑面而来,于敏点燃一支蜡烛,小心翼翼地探进头去。
通道约莫一人宽窄,墙壁上还残留着前朝工匠刻下的纹路,烛火映照下,能看到尽头隐约透着微光。
她心脏狂跳,连忙将地砖归位,用裙摆扫去边缘的灰尘,确保看不出丝毫痕迹。
夜里于敏辗转难眠。
窗外的风还在吹,她望着帐顶的缠枝莲纹样,眼底闪过一丝决绝。
这密道,便是她逃离牢笼的希望。
次日早膳时,李泽正亲自为她夹了块水晶糕,笑着问:“敏敏近日总望着窗外发呆,可是觉得长寿宫闷得慌?”
于敏垂眸,指尖轻轻捻着帕子,声音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委屈,“倒不是闷,只是近日总想起阿盼。从前,她每日都陪我描红绣花,如今不知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冻着饿着。”
阿盼小小的时候便跟了她,又是个心思单纯,处处只为她着想的小姑娘,若要离开皇宫,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阿盼了。
当时李泽正为了断她对宫外的念想,强行将人送走。此刻提及阿盼,于敏眼眶微微泛红,语气里满是担忧。
李泽正看着她泛红的眼角,想起那日御花园屋顶的惊险,又想起自己因占有欲而下的软禁之令,心中悔意翻涌。
他放下银筷,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声音温柔,“是朕考虑不周。明日朕便让人去浣衣局把她接回长寿宫里,留在你身边伺候。”
于敏立刻抬头,眼底满是惊喜:“真的吗?多谢皇上!”
知道于敏回担忧阿盼吃苦头,李泽正补充道,“阿盼虽去了浣衣局,确是一件衣服也没让她洗。朕怕你生气,没敢让她吃苦。”
“皇上对我真好。”她顺势靠在他肩头,鼻尖轻轻蹭过他的龙袍,感受着他身上熟悉的龙涎香,心底却冷得像冰。
李泽正,你以为这样就能收买我吗?你欠我的,远不止一个阿盼。
第三日午后,阿盼果然被宫人领进了长寿宫。
她穿着一身粉色宫女制服,头发梳得整齐,只是脸颊比从前还要圆润几分。
见到于敏时,阿盼眼圈瞬间红了,快步上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哽咽,“娘娘,奴婢终于见到您了!”
于敏连忙上前将她扶起,拉着她的手进了内室,厉声屏退所有宫人。
待殿门关上,她才一把抱住阿盼,声音发颤:“阿盼,这些日子你受苦了?浣衣局的人有没有为难你?”
阿盼摇头,眼泪却止不住地掉:“奴婢没事,只是被送到了浣衣局,娘娘您得圣宠,那些人知道我是您的贴身婢女,您又对我甚是宠爱,她们都不敢为难我。”
“我就平日里种种菜、纺纺纱,就是见不到娘娘,心里着急。娘娘……我在浣衣局知道了一些您和陛下的事情,您还好吗?”
“好。”于敏冷笑一声,将李泽正如何软禁她、如何控制她的自由,又如何在御花园上演“英雄救美”的戏码一五一十说给阿盼听,“我如今对他百般顺从,不过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昨日我还在梳妆台下找到了密道,能通往宫外。”
阿盼眼睛一亮,随即又皱起眉:“娘娘,这宫墙深似海,皇上心思缜密,您千万要小心。往后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奴婢就是拼了性命,也会帮您。”
两人又说了许久贴心话,从家中的近况聊到宫中人的虚实。
最后主仆二人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于敏抬手,指尖轻轻拂过阿盼柔软的发顶,那触感毛茸茸的,像极了儿时家里养过的小奶猫。
她眼底漾着真切的暖意,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笃定,“我早就在宫外给你置了家首饰铺,铺面选在最热闹的朱雀街,里面的货我也让人备齐了。”
“你这一出去,不用再看任何人脸色,日子有依有靠。”
“往后啊,想寻个真心待你的人嫁了,便风风光光办婚事。”
“若是想先自在几年,走遍大江南北也成。总之,你能活成自己喜欢的模样,才是我最盼着的。”
于敏将放奴书交到阿盼手里,不舍的哽咽道,“好阿盼,你今夜就走吧。”
“我走了,娘娘您怎么办呢?”阿盼摇摇头。
于敏安慰她,“不是和你说了?我也要走吗。只是现在还不是时机,待我以后出宫了,我一定去找你。”
哄了许久,于敏让人把不再哭泣的阿盼送出了皇宫。
几日后,于敏以“近来总觉头晕乏力,恐是气血不足”为由,请来了女太医方歆雅。
方歆雅出身医学世家,医术精湛,为人沉稳,且早年于敏的父亲曾救过她父亲的性命,是于敏在宫中为数不多能信任的人。
待宫人退下,于敏屏退左右,从袖中取出一张叠得整齐的纸,递到方歆雅面前,脸上满是急切与不安:“方太医,我入宫已有三年,始终未能为皇上诞下龙子。前日我忽然想起家中祖母曾提过一个助孕的方子,说是对气血亏虚的女子格外有效,只是不知是否真的有用,你帮我看看?”
方歆雅接过纸,展开一看,瞳孔微微一缩。
纸上的药方看似是当归、黄芪、阿胶等调理气血的药材,实则暗藏玄机。
其中几味药材的用量经过巧妙调整,再搭配上一味罕见的假孕草,能让人在半月内出现停经、嗜睡、恶心等类似怀孕的症状,且对身体无害,正是宫中女子常用的假孕法子。
她抬眼看向于敏,见对方眼底闪过一丝恳求与坚定,瞬间明白了她的用意。
方歆雅沉吟片刻,将药方折好递回,声音压得极低:“娘娘放心,这方子虽偏,但臣医用着有把握。往后臣医会按保胎的路子为您调理,每三日来为您请脉一次,对外只说您气血渐足,已有孕相。”
于敏松了口气,握住方歆雅的手,指尖微微用力:“多谢你,方太医。此事若成,我必不忘你的恩情。只是……此事绝不能让第三人知晓,尤其是李泽正。”
方歆雅颔首,“娘娘放心,臣医深知此事的轻重。明日起,臣医会按时来为娘娘请脉,您只需在请脉时配合着说些头晕、想吃酸食的话,其余时间正常起居即可。”
送走方歆雅,于敏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密道已找到,阿盼已回宫,假孕的计划也有了着落。
她的指尖轻轻划过窗棂,冰冷的触感让她更加清醒。
李泽正,你不是想让我为你生儿育女,永远留在你身边吗?我便让你尝尝,希望破灭的滋味。
几日后,方歆雅在请脉时,故意当着李泽正的面,面露喜色,“皇上,娘娘脉象平稳,气血渐足,且脉相圆润滑利,似有孕之兆!只是时日尚浅,还需好生静养,切不可劳累。”
李泽正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大喜过望,一把抓住于敏的手,声音都在颤抖,“敏敏,你真的有孕了?我们有孩子了?”
于敏装作又惊又喜的模样,眼眶泛红:“皇上,我……我也不知道,只是近来总觉身子乏,想吃酸的……”
李泽正当即下令,将长寿宫的宫人增加一倍,每日的膳食按孕妃的标准准备,还特意叮嘱方歆雅要用心调理。
看着他欣喜若狂的模样,于敏心底冷笑。李泽正,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夜渐渐深了,李泽正小心翼翼地抱着于敏,生怕碰坏了她腹中的孩子,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
“敏敏,等孩子出生,若是男孩,便立为太子。若是女孩,便封她为长公主,让她享尽荣华富贵。”
于敏靠在他怀里,闭上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她轻轻嗯了一声,手指却悄悄攥紧了帕子。
李泽正紧紧搂住她,仍然觉得她有孕的消息美好得像一场不真实的梦。
“敏敏下月初七是个好日子,朕要为你举行封后大典。”
“朕要你做我的皇后。”
于敏高兴得咧开嘴大笑,“阿正哥哥,我终于成为你的皇后了。我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子。”
啥时候能把这文更完呀,尼玛,工作好多,怎么干都干不完,周末先码个字放松下。好命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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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朕要你做我的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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