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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这一天晚上,白逸霄有些兴奋的睡不着觉。一个是因为学会了骑马,新得了一匹良驹,另一个原因是从前的旧友许知涵来了。

说起许知涵,是他在清河认识的,相遇时也有趣,那时他七八岁,已经学会上山砍柴,帮人干活做些小买卖了,元宵灯会的时候,他扎些小花灯去卖,还能多赚一些,许知涵在当地算是富贵人家的小公子,毕竟吃穿不愁,有下人服侍,还有零钱可花。白逸霄看见身着富贵又落了单的许知涵,就像大尾巴狼看见小白兔,凑上前去,“这位小兄弟,是否看看花灯啊?”

许知涵看见比自己小的孩子卖东西未免会生出几分恻隐之心,即便心里不喜欢那些制作粗糙的小花灯,也掏出钱来买了一盏。

“这花灯多少钱?”

“我这花灯物美价廉,不多要你,十五个铜板一盏。”

许知涵笑着摇摇头,“你该不会想要坑我吧?前面张记卖的小花灯比你这个大还好看,人家才要十个铜板。我虽然想买,但也不至于花冤枉钱。” 这花灯是白逸霄花了一天一夜糊出来的,没有多少本钱,用的材质也略为粗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算手指灵巧似织女也弄不出个花儿来。

白逸霄没料想这位还是个机灵鬼,被他揭穿也脸不红心不跳,笑嘻嘻的接着说道:“小少爷,我这花灯可与别处不同。”

“哦?有什么不同的?”

白逸霄笑嘻嘻的介绍道:“我这花灯也有灯谜,我们打个赌怎么样?你随意挑一盏来猜,猜对了我白送你一盏,猜不出小少爷行行好,就把我这全部的灯都买了。”

“你倒是挺有意思的,不过你识字吗?”许知涵这话没什么轻蔑的意思,一般贫民百姓少有识得文墨的,像他这种整日摆摊谋生计的孩子更是少之又少。

“这你就小瞧我了,我要是不识字怎么出灯谜呢?”

“好吧,”许知涵也一时兴起,“灯谜在哪儿呢?”许知涵拿起一盏来左瞧右瞧没见着灯牌,一般灯谜都挂在灯下面,或者刻在灯上。

说起这个白逸霄得意了,“小少爷,这就是我这灯的与众不同之处了,您瞧好了。”说着,白逸霄点上灯芯儿,一手拿着灯,一手在灯的底座旋转,只见灯由亮变暗,几个模糊的字显现出来,投影在他俩身上。

“哎哎,你往这边点儿,挡挡光。”

许知涵看见从灯里照出来的字,不由得大感惊奇,赞叹道:“好机巧!”

“是吧?嘿。”白逸霄得意了。

“你怎么做到的?”

“这可不能告诉你,是商业机密,不过,你先别说这个了,猜猜这个灯谜,你要是猜出来这个灯就归你了。”

许知涵提着灯笼转了一圈,看清了灯谜,只有四个字,“不识太公?”

“太公是谁?是京城里那位萧太公吗?”

“什么呀!既然是灯谜那一定是众所周知的人物,你说的这个萧太公我就不知道是谁。”

“那你是孤陋寡闻了,萧太公是我外祖爷爷,在朝中是二品大员呢!”

“我还姓白,我还说自己是白将军的孙子呢!”

“你别不相信我外祖父就是!”

“好了,知道你厉害了,快快快,猜出来没有啊?我跟你说啊,只能猜一次!”

许知涵冷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我的书也不是白读的,你说的这个太公是姜太公,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正如西伯昌慧眼识英雄,得他相助振兴周族,最后推翻商纣王暴政,若是不识姜太公就是错失人才,错失良机!”

“那你的谜底是什么?”

许知涵也皱起眉头,像个小夫子那般,“可是可是,除了愿者上钩我想不出别的,就愿者上钩吧。”

“错了。”

许知涵有些恼意,“那错失良机呢?”

白逸霄摇了摇头,说:“也不对。”

“那你说是什么?别跟我说个你自己瞎编的!”

白逸霄无奈道:“我又没跟你说是成语,再给你一次机会,说个别的。”

许知涵抓了抓脑袋,说:“我真的不知道了。”说完,把钱袋子往他摊子上一扔,“愿赌服输,你的花灯我全包了。”

白逸霄也没有多要他的钱,从钱袋里拿出刚好够付花灯的钱,把钱袋子还给他说:“是生姜啊,生姜。”白逸霄解释道:“不识就是生人,太公就一个姜字,两个合在一起不就是生姜吗?”

许知涵点点头,“早知道我就猜单个字单个字的猜好了。”

白逸霄一边收摊,一边怪异的看着他,“你该不会不知道生姜是什么吧?”

许知涵诚实的摇摇头。

“果然是不识民间疾苦的少爷。”白逸霄感慨一声儿,似是羡慕,“生姜是一味药材,也可作为菜品的辅料,若是寻常人家风寒感冒,喝一碗姜汤,发一发汗就可好了大半,就不必去寻医问药。平常时候偶尔喝一些,也可预防风寒。”

许知涵从小好学求知,听见他如此介绍,点点头,“受教了。”

“不敢当。”白逸霄把几个花灯一并递给他,“您回去慢慢猜,要是有什么不懂的还可以来问我,我就在这儿摆摊。”

许知涵一手几个灯笼,有些笨拙的提着回家了,白逸霄欢喜今日的东西全卖光了,还发展了一个长期客户,又不禁感慨这个小公子是个耿直诚信又好骗的主儿。

以后他卖草编的蛐蛐儿,卖风车,糖葫芦,每一回遇见许知涵,他回回能上当,到最后脸白逸霄自己都不好意思了。一来二去,两个人就成了好朋友。一直到他离开清河来到京城两人才断了联系。

回忆从前,白逸霄不由得发笑,他心里欢喜,一直到半夜三更才昏昏睡着。

第二天一早,白逸霄就驾着马前去赴约了,竹里馆是京城里的一处茶楼,位置不是特别热闹,装潢不是那么华贵,但胜在价格实惠,地方幽静。上不了贵客的眼,却备受书生文人的喜欢。有几个人还在这里留下墨宝,等到将来荣登大宝的时候,还能有一番美名。毕竟文人都是有潜力的。

“云潜兄,你什么时候来的?”一进竹里馆的包间,白逸霄就惊喜的问道。

穿着一身青色长衫,身姿挺拔,样貌端正清雅,有一股文质彬彬的书生气,“因为要参加明年的春闱,提早来适应一下。”

“你这也来得太早了吧!”白逸霄先是惊讶,后又说道:“来的早好,我还能带你玩一玩。”

白逸霄进去之后,才发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身着一袭布衣,面容冷峻,看起来像个侠士。许知涵介绍道:“这是我进京时候偶然遇见的,名叫秦仲期。”又对秦仲期说:“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位好友白逸霄。”

两个人互相打过招呼,算是认识了。

秦仲期不苟言笑,他与许知涵比较亲近,对新认识的白逸霄就显得疏离,甚至一句话也接不上,这与他在京城里看见的人有所不同,他从前身处中下层,风月往来也见过所谓侠士,趋炎附势的人看的多了,这样不爱攀谈,如此有个性的人不免是一股清流。

秦仲期的静默也没有妨碍两个人的交谈,他偶尔搭一下话,谈吐之间显出他也是个正直良善之人。许知涵一路和他走来自然是熟悉了,白逸霄又是想熟悉的时候就自来熟,不多时三个人就相谈甚欢。

之后,几个人说说笑笑,吃了午饭之后又逗留了会儿,才一同出门。

魏成昀与魏成尘打赌输了,跟他一起去了天香楼买酒。他去时正遇见一群贵女在酒楼里相聚。魏成昀刚走进门就听见一声少女的娇喝,“你们快来看啊!”有人发出一声惊喜,少女们纷纷涌上窗前去。

越过少女们的发鬓,就见街头一群少年郎打马而来,那衣着气度一派世家风范,嬉嬉笑笑的从楼前经过。

其中最意气风发最引人注意的就是中间的白逸霄。他少有的穿了一身黑色衣服,衣服上用银线绣了纹路,衬得他气度不凡。他一边慢悠悠的驾马,一边带着爽朗的笑容和并驾的人说笑,看起来好不快活。

魏成昀不知道和他说笑的人是谁,才没过一天,就交了朋友,这个白子容还真是好人缘,心里莫名不是滋味儿。

他前面的一群少女皆是双目含情,捧着心口,看着这几位貌美少年,无不春情涌动。

有人问,“那个穿黑衣服的公子是谁啊?”

有人答道:“是白家刚认回来的世子,我听说他挺有才的,除夕夜里,即兴做了一篇赋让皇上赞赏不已呢!”

还有小姐说:“我的哥哥同他一起进学,他说他文章也写得好,是个很有文才的人。”

她们说着,白逸霄他们已经从她们面前走过去了。

不知哪位小姐说,“若是得白子容的一回眸,我就算是死也值得了。”

其他人都点头赞同。

也不知是她们目光如炬,还是她们的心声被他听见,就见已经走过的白逸霄忽然回眸向她们看过来。

少女们惊呼一声儿,齐齐屏住呼吸,都在猜他看的是谁,就见他展颜一笑,眉眼都带了惊喜,扬声说道:“润山兄,好巧啊!”少女们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知何时来的魏成昀和魏成尘就站在她们身后。

魏成昀向他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魏成尘边走边说,“那不是从前跟着你的白逸霄吗?气质样貌看着还不错,怪不得让那些闺阁小姐纷纷侧目,上次引起轰动的还是你二哥我,只可惜红颜易老……”

魏成昀对他二哥时不时的自恋习以为常,充耳不闻,又听他打趣说:“不过他竟然对她们视而不见,一眼就寻见三弟你唉!”

魏成昀一言不发,红着脸在心里想,能够在一群少女中一眼就看见自己,说明白逸霄还有几分羞耻心,不为女色所动。但不知为何,他心里产生了一丝喜悦,或者是优越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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