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成昀这才知道他发烧了,当即把他抱起来,往外走去。
刚转身时,老者在他身后冷哼了一声,魏成昀有所察,转过身来,十分感激的说:“多谢应叔。”
素衣老者又哼了一声,看那神情也没有责备之意。魏成昀也顾不上许多了,抱着白逸霄冲出门去。
被称作是应叔的人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似在感叹年轻人的莽撞。后又抓了一块巾布,仔细擦拭刚才踩到的位置。
府里的程大夫被叫到了魏成昀的院子里,不知道的下人还以为是魏成昀出事了,赶忙通知了府里其它主人。
魏左相魏守敬此时还在宫里没有回来,正巧魏成圾在家,一听弟弟病了赶忙过去。
院子里果然灯火通明,下人们如临大敌,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
一进门,他问道:“大夫说什么了?”
平夷正安排下人熬药,看到大公子,急忙行礼,并回答他,“程大夫正在里面诊治。”
魏成圾斥责他,“你平日里怎么照顾他的?”
平夷低着头,“是属下的错。”
“平日里润山最健朗,怎么会染上风寒呢?”一边说着,一边快步往里面走。
平夷一怔,知道大公子错认了人,急忙追上去。
只见床上躺着的不是他那亲弟弟,而是一张陌生面孔,他眼睛一扫,魏成均正站在床边背对着他,也没让他看见他脸上难得的焦急神色。
“润山,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是我的书童,他病了,我就找大夫给他治病。”魏成昀听到他大哥来了,掩饰了神色,简单描述。
“那他如何了?”
魏成昀依旧板着冷面,指着刚把完脉的程大夫,说:“你说。”
程大夫说:“这位公子染了风寒,今日服下药退烧之后,就没有大碍了。此时发烧,只是暂时昏迷,喝了药慢慢养着不日便好了。”
自从母亲故去之后,家里没有任何女眷来主持中馈,魏成圾是府里的长子,不得不稍微操心家里的衣食住行,他素来对起居要求严格,此时对这个书童躺在主人房里很不满,他说:“那下人病了,也不该在主人房里,过了病气儿给你怎么办?”
魏成昀只是说道:“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注意到他病了,还让他去陪我整理书籍,差点从梯子上摔下来。”
魏成圾没听他解释那个书童,也没听他自己承认错误,反而唠叨:“这么晚了怎么还去藏经阁?我不是说了,让你少些熬夜,若是熬坏了身体怎么办?”
魏成昀低着头,没有反驳,脸上面无表情,似在乖乖听训,又好像是一点都没听进去。魏成圾又说了几句,就转身离开了。
平夷在旁边问道:“那公子,我就将旁边的厢房打扫出来,让白公子今日宿在那里?”
魏成昀给白逸霄掖了掖被子,“不必了,那边长时间没人打理,恐怕会有潮湿之气,不利于他养病,就让他在这儿睡吧。”
平夷不再多说,他心里早就明白白逸霄在自家少爷心里的地位了。
他想,自家少爷孩童时候就没了母亲,天生沉默寡言,又加上丧母之痛,愈发深沉。像别人家的孩子在这个年纪都呼朋引伴,而他总是形单影只,那些明面交好的公子在他面前也很拘束,无非是惧怕魏左相的威严权势,不敢随意玩笑。
这位白公子算是买回来做玩伴的,平夷想,这位小公子的性子的确开朗活泼,自家少爷在他面前说的话比平常加起来还多,把他放在心上也无可厚非。毕竟这是多么难得的友人啊。
平夷走了一会儿神儿,忽然听到,“我跟你说的话你记住了吗?”
魏成昀见他没听清的茫然样子,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我说,若是我大哥问起来,你就说他睡到别处去了。明白吗?”
“属下遵命。”
魏成昀这才满意,又提点了一番,“你要知道,你们效忠的是谁,在我院子里就要听我的,若是我听见什么风言风语传到我父兄耳朵里,那就别怪我不念主仆之情了。”
少年冷眸一瞥,那眼里的气势有几分魏左相的威严,平夷一惊,向来知道他说一不二,领了这番警告就下去嘱咐院子里其它仆人了。
浑身酸痛不已,眼皮如千钧般重,白逸霄挣扎了许久才睁开眼睛,他慢腾腾的做起来,脑袋像闷在的大钟里,一时烦躁不已,而且运转不开。他面露苦色,揉了揉太阳穴。身旁却传来魏成昀的声音,“醒了?”
“润山兄?”白逸霄惊讶,一抬头,四面是锦帐玉钩,身上盖的是绛纹罗被。
而他身上穿的是一套丝绸寝衣,略有些宽松,这尺寸一定是魏成均的衣服。
白逸霄更加头痛,自己怎么到主人家里来睡了?还在他的床上?
那边魏成均又说:“醒了,就出来用早膳吧。”
他连忙收拾好自己,掀开帐子,走了出去。
魏成均正坐在桌子前,看他一步一步从自己的卧房里面出来,那双眼睛看似如往常一般无波无澜,可若是熟悉的人仔细去瞧,那必定会发现其中暗藏的喜悦。
此时的白逸霄自然什么也没有发觉,他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事情来了,那时候他觉得不舒服登上梯子就觉得眩晕,一时发昏踏空了梯子,直直摔下来,之后的事情就一点不记得了。
他活动了一下手脚,并没有什么损伤,恐怕是被人救了,除了魏成均以外他也想不出其他人了。
“润山兄,真是麻烦你了。”
魏成均收回视线,声色清冷,“你发烧自己也不知道?” 语气中没有过多的责怪,只是微微训斥。
“我一向身体好,这次我还以为是暂时的不舒服,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先给你赔个不是。”
白逸霄笑了一下,说:“诊费和药费都用工期抵扣吧,你说我总是这样,说不定此生都要给你当牛做马了。”
哪知这话并没有取悦他,魏成均反而说,“为何要向我道歉,错的人是我。是我不应该让你那么晚爬书架。”
白逸霄一挑眉头,心说,你说得没错,但是我却不能真的说出来啊,毕竟你是主子。
又听见魏成均说道:“大夫说你经常熬夜导致气血衰弱,因此比平时更加不耐寒冷。我想了一下,这其中是有我的问题,但是很大原因还在于你自己。”
白逸霄脑子混沌,不明白的问一句:“我自己?”
“没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青楼里过夜,损了气血。”魏成均掷地有声,言之凿凿。
白逸霄不明白他为何总是对这件事耿耿于怀,明明已经解释了千万遍,他去了什么也没做,纯粹是写词作曲,但是……他有些无奈,一时间觉得无话可说,说多了都是浪费口水,若是哪一天直接拉着他去倚红楼里转一圈,就能信他了吧。
魏成昀见他不说话,以为他听进去了,过来拉住他的手坐下,“下次你身体不舒服,一定要和我说。”末了又加上一句,“若是你出了什么事,麻烦得还是我。”
白逸霄以为他是指藏经阁里他差点血溅当场。毕竟藏经阁是魏府重地,进去的人都小心翼翼,里面定期打扫,几乎不染尘埃,若是他真的摔下去,撞破了头,鲜血撒了上去,清理起来还真是一桩麻烦事。
他点点头,说:“的确,我以后会注意的。”
魏成均没有解读到他内心里的缘由,听了他的话,脸色稍霁。
用完了饭之后,白逸霄不敢再在魏成均房里多待,立马告辞回清雅居去。
外面依旧寒冷,平夷召来马车把他送回去,还拎了几包药材,嘱咐他回去按时煎药喝。平夷依旧是对待公子一般妥贴的把他安排好,身上换了一身厚衣,手里拿了个手炉,一路昏昏沉沉的坐在马车里回去了。
等出了门他才忽然想起来,那件衣服的事儿到底过没过去?不过看魏成均那样子,似乎也不在乎了,这次还是他难得的发一次火。
也不知何时他到了,从车上下来他伸了个懒腰,此时冰冷的空气让他清醒了几分,向车夫道过谢之后,往清雅居里走去。
他一踏进家门,就有一位穿着棕色衣服中年人迎上来,“哎呦,白公子,你可回来了。”
白逸霄从未见过他,客气的问他:“请问你有何事?”
中年人的打扮像大家族里的仆人,他一拱手,说:“在下是城北张护军的管家。”
原来是从三品的护军大人家的,他回礼,说:“幸会幸会。”
管家说:“我家公子派我来,是要与你谈一笔生意,我家少爷在坊间听闻你说书甚是有名,特地请你两日后到天香楼的宴会上说书。”
“那不知主客是谁?说什么内容的?”
那管家答道:“主客是位大人物,是从西北回来的白将军,前几日进城门的时候有好几位大人相迎呢。”
他这么一说,白逸霄有些印象了,他虽然没亲眼见过,但也听说过,这位白将军与他同一个姓不说,还是一位女将军。
管家似是努力回想了一番主人的要求,“我家主子说了,只要你去了,不要求你说的有多好,只要你能不冷场,最好让白将军听得入迷,少说话,那是最好的。”
白逸霄这么一听,大概知道这白将军不是个好相处的,当下也不夸海口,便说:“我一定尽我所能。”
那管家拿着一包银子递给他,“这是定金。”白逸霄掂了掂,最起码有二十两。
管家当即说道:“事成之后我家公子还有重赏。”随后又说:“若你办事不利,那我家少爷可就不给你银钱了。”
白逸霄把银子揣进怀里,那冰冷的东西冻得他一哆嗦,打听道:“这女将军喜欢说书吗?万一没有投其所好该怎么办?”
管家略有为难:“这个确实不知,其实我来也是找阮琴师的,只是可惜的是,他受了陈太傅的邀请,不能推脱。”
白逸霄往阮青住的那边看了一眼,点点头。
接了这笔单子之后,白逸霄在家里睡了几天,又去打听了白将军的喜好。
终于到了张护军的儿子说的那一天,到了天香楼才知道,这是是一群京城子弟给守卫边疆的女将军办的迎客宴,因为主角是女的,所以不好请妩媚多情的女伶人,只邀请了他和阮青。
而阮青早已有约,也不敢推脱陈太傅的邀约,于是只请到了白逸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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