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回天乏术,张夫人气绝身亡,临死之前脸上还有遗恨。
张诚在牢狱中哭喊,指着白逸霄说道:“都是你!都是你把她害死的!”
白逸霄冷眼看这场苦情大戏,只说:“就算我今日没有将她带来,你会觉得这对母子在你死后不会去找她吗?”
旁边一直旁观着的那个美妇,此刻一声不吭,低着头不敢说话,一派瑟缩的可怜模样。
白逸霄命人这两人送出去关起来,又冲张诚说道:“害死你夫人的,是你,是你自己的贪婪之心,还有那些怂恿你的人。”
“你仔细想想是否还要包庇他们?你也听见刚才尊夫人说的话了,你也不想将来到了九泉之下还无言面对她吧?”
“只要你肯说出来,那对母子我保他们无碍,若是不说,株连三代。”
张诚僵住,脸上浮现挣扎之色。
白逸霄也不急,就坐在牢房之外耐心等着。
直到两盏茶过后,张诚终于开口了。
审问的过程十分详细而缓慢,等到白逸霄从牢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天上的星子围着月亮散落着,像是织出了一张天网。
他换上一身衣袍,坐上入宫的马车,脑中在思考一些事情。
这桩案子牵连甚广,连三皇子和六皇子也牵连其中,不过他们涉足得甚少,没有多少真凭实据来证明他们真的参与其中。不过是被人拿来当了挡箭牌而已。
而论起幕后的主使,白逸霄一开始也猜到了,魏守敬有两个得意门生,一个是他做主考官时点的状元张诚,而另一个就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比张诚还要多加宠信的何景明,如今任参知政事,位同副相。
而这何景明的背后居然还有人,张诚说他只见过几次,每次都在帘幕后面,看不清面容。而据他所说,何景明对他恭敬有加,而且他有一次偷听过他们二人的谈话,其中提及白家的金瓢,还说过要斩草除根之类的话。
白逸霄心里狠狠一抽,额上青筋暴起,三年前那失去亲人的痛苦令他发狂,而那道伤口也撕扯着发痛,这愤怒和仇恨在他体内叫嚣着,让他恨不得现在就去找何景明,一刀一刀将他活剐,逼着他说出幕后主使之人。
可是现在还不行,稍有一步踏错,就会打草惊蛇,彻底断了线索。
车子到了宫门停下,白逸霄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下了车子,身上裹了披风,带着兜帽一路往东宫走去。
到了东宫时,他的内心已经平复,带着张诚所供出来的名单去面见慕容熙。
万华殿里灯火通明,慕容熙还在伏案工作,见了他之后,就直接让他把大体情况说一说。
“我还以为他能抗争个十天半个月的,没想到爱卿出手不凡,才两天就审问出来了。”
慕容熙笑眯眯的看着他。
白逸霄说道:“臣身负皇恩,一刻也不敢怠慢。”
慕容熙站起来,随意踱步,问他:“这件案子一直经过你手,你觉得现在该怎么处理何景明?”
“臣以为,现在还不是出手的时候。只凭借张诚一个人的说辞还不够,就算是要彻查还需要一番功夫。”
慕容熙转身看他,说道:“还有一点,你怕有人护着他?”
白逸霄点头,“他背后不仅有魏左相做靠山,还另有其人,而这个人是谁我们还不知道。”
“啊,真是棘手,不过,你抓住了,直接审问不就行了?”
白逸霄看着她不似开玩笑,便认真解释道:“何景明此前一直掩饰得很好,我没有挖出他的底细,没有充分的证据不会贸然去动他。”
慕容熙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你说的有理,留着他,我们时刻监视,还能放长线钓大鱼。”
她双手背在身后,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叹了一口气,“可是世事难料,现在又有一桩事急需你去解决。”
“请公主吩咐。”
“你知道此次魏成昀去做什么了吗?”
“他奉皇上之命,前往西南督军。”
“名义上是如此,可实际上西南有些乱,我派他去,是为了探查那里情况。”慕容熙拿起桌子上的一封书信递给他。
白逸霄双手接过,一字一句的阅览,那上面是他熟悉的魏成昀的笔迹,信纸上还有熟悉的淡淡香气。
可这香气并不能抚慰人心,白逸霄越看越心惊,眉头已经深深皱起,“西南王与外敌勾结,他是想要......造反?”
慕容熙也是愁眉不解,“明显是这个意思。近年来,各地的藩王权势威望愈加大了,先帝就曾处心积虑的想要撤藩,可惜没能做好,反而适得其反,这几年我父皇在朝前不关心政务,让他们更加肆无忌惮,隐隐都有自立为王之势,这西南王只不过是做得明显了一点。”
听到这里,白逸霄心里明白了,这翎帝总是一副多情善感的模样,不关心政务,在朝廷上对许多大事也听之任之的态度,完全是做出的一种假象。
其实他暗地里韬光养晦,将事务给一个能够全心全意效忠于他的慕容熙,让她伺机而动,他一直没有放弃手中的权力,不过是从明面上转向了暗处。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他早就猜到过,慕容熙也说过了,无非是问题早就有,而上一任皇帝想要解决,却根本没处理好,导致问题加剧,皇上的权力也在流失。
所以翎帝表面上的纵容也是无可奈何的举动,如果翎帝真的“励精图治”反而会让各个藩王联合起来一起把他拉下皇位,而他看着什么也不管,反而让诸方势力互相牵制。
但是,时间久了,也有人按捺不住。
慕容熙无不忧国忧民的说道:“到时候诸侯割据,免不了又是生灵涂炭,而且还引来外族入侵,到时候又是一片混战,苦的还不是老百姓。”
白逸霄顺着她的话说:“是啊,这几年收成不好,百姓缩衣节食,勉强维持生计,若在经历大规模战争,实在不堪重负,那将会民不聊生。”
慕容熙看着他说道:“我想说的就是这个。以小的战争来阻止更大的战争的发生,西南王那里可能必须要一战了,而且此战必胜,这样才能震慑住其它王侯不要轻举妄动。这些年来,魏成昀练军有效,就是打仗花的钱不是个小数目。”
说着她拿起自己随身携带的一串珊瑚红珠,在灯光之下,原本光滑圆润的珠子上有几道细小的磨痕。
慕容熙幽幽的说道:“你只看我每日穿金带银,爱好珠宝,可你不知道,我身上戴的这些都是几十年前的旧物了。”
“我也不瞒你了,这几年国库空虚,拿不出钱来打仗。所以我们只能临时想办法。”
白逸霄脑中飞快的闪过几个念头,却依旧谦恭的问慕容熙,“想必公主已经有了良策。”
这时候,慕容熙从他俊逸沉稳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示,也不藏着掖着了,叹了一口气,说道:“没错,我是想了法子,目前我们可以有两种选择,一种是抄家,我虽然没有何景明别的什么证据,但是,他荷包几许我查的倒是很明白,若按照一些小国来算,的确是富可敌国。而第二个选择,就不在我们了,而在于魏成昀,若他能速战速决,一举夺下西南版图,那我们就不用多费工夫了,反而能放长线钓大鱼。”
说走到这里,慕容熙秀眉一皱,又说:“可是,你应该知道,打仗是个很费神的事情,纵然魏成昀能力超群,也不一定达到我们要的效果。”
白逸霄拱手,缓缓的开口说道:“如今国库储备根本集结不了许多人去打仗,以少胜多,速战速决,纵观古今,几乎没人能做到。”
慕容熙看着他,嘴角露出一抹疲惫的笑,“是啊。”
说完,她从书桌上一堆折子中翻出了一本册子,拿在手里掂了掂:“我把所有关于何景明的财产都列了个清单,里面还有和何景明走得近的几个官员商贾,他们之间的关系,我就不必多说了吧。”
白逸霄接过,说道:“是,我必定彻查此事,还朝堂一个清明。”
于是,第二天,在早朝的时候,朝堂之上又是你来我往,争议不断。
白逸霄总结了刑部在处理贵女遭劫一案中大大小小的错处,将案件查办得水落石出的同时,又牵连出一众高官显贵。
其中关于皇子的那部分白逸霄也提及了,毕竟不是此案件的重点,再加上两位皇子的巧言善辩,轻而易举的就把这件事给摘了去。
当白逸霄呈上张诚的证词,矛头指向何景明时,朝堂上瞬间激烈了起来。
何景明当堂出列,他身体细长,虽没有张诚的铁面,但是看他通身读书人的儒雅,就觉得他应当是有德有为的好官。
可惜,人不可貌相。
他指责白逸霄的说辞是假的,向皇上痛斥了一番,说白逸霄是在用莫须有的证词来构陷于他。
魏守敬也出列为他作保,一时间朝堂大部分人都出列了,只剩下几个无帮无派的人站在那里不动。
朝堂上形成一种巨大的压力向白逸霄涌来。
白逸霄早就料到会有此情形,正当他再要开口时,许知涵站出来向皇上表明自己截然不同的观点,他认为白逸霄同大理寺秉公办理,不存在构陷。
一石激起千层浪,立刻有人指责他罔顾事实,还说他俩是好友,说他不懂避嫌,说他拉帮结派。
许知涵不忿,立刻与人争吵了起来。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