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太子殿下啊,您……这是什么意思啊……”
闻人桑不着寸缕,被棉被裹成卷儿,抬进太子的寝宫。
宋池念勾唇浅笑:“你还真是好生愚钝啊!我想要做些什么,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闻人桑猛吸一口凉气,双目像是敷上一层死灰一样,一动不动,躺在床榻上。
许久,未见宋池念有什么动静,闻人桑才睁开眼。
只见太子坐在小桌前,面前放着一碟点心还有一个茶壶,他指尖因为发力而泛白,努力地撬着松子的壳。只是好不容易撬开,他又不吃,而是将果肉尽数放在一瓷碟中。
屋内仅点着一盏小灯,置于桌前,让闻人桑能清楚的看清宋池念的表情,鼓着腮帮,气呼呼地不知在想些什么,和传闻中完全不一样,这分明就是个孩子而已。真想不通为何都传他性子差。
“再偷看本宫,本宫就剜了你的双眼。”
收回!收回!这就是个没救了的坏小孩!
闻人桑悻悻然地收回眼,自顾自放下床幔,遮住透过来的火光。
宋池念声音透过床幔传来,有些闷闷的:“你倒是自觉,等着我伺候你吗?”
闻人桑翻身,天大的事也不能打搅他想睡觉的决心:“太子殿下,做人呢,其实不需要句句话带刺的。您贵为太子,我想,若是好好说,大家都是会听的,所以您喜欢什么,讨厌什么,都可以大大方方的说,这么别扭着不难受吗?”
宋池念手指一顿,薄唇微张,半天未能回答,好久才回,声音带着些沙哑:“轮不到你来教训本宫。”
未听见闻人桑的回答,宋池念有些生气。忍耐半晌,手中松子迟迟剥不开,火上心头,快步走至床前,揭开床幔。
“本宫说话为何不回!”
帘子被略微掀开,闻人桑睡得香甜,被褥裹在他的身,嘴角微微张开,如墨泼的长发盖住半边脸。
太子有些失了神,转头就想出门,走出两步才意识到不对,这是自己的房间,自己贵为太子,为什么要给别人腾房间?
想着,他一把推开闻人桑,自己躺在了床中间。
一夜无梦。
翌日午时。
闻人桑睁开迷离的双眼,床幔早已被拉开,小桌上放着还冒着热气的面点,屋内空无一人。
他慢悠悠的起床,床边放着一套明红色的衣裳,想也是。昨天沐浴时动静过大,一个脚滑跌落到浴池里,衣裳还未干。
他不喜欢艳红色,从前看的恐怖片太多了,红色的衣裳总能让他想起那些死于非命的新嫁娘。
低头一看。
他妈的,傻X宋池念,还给自己配了双绣花鞋。
红色衣裳他勉强能接受,绣花鞋他是万万不愿意穿的,一脚踢开,简单的将头发一拢,赤着脚就往外跑。
吃饭?怎么可能不吃!但是闻人桑要吃肉,偌大一个太子殿还能缺他一口肉不成?
推开门,口的侍女迎上前来:“这位姑娘,可要用午膳?”
闻人桑一米八的大高个,比这侍女高出了快一个头,她是从何看出自己是一个女人的:“要!我要吃肉!”
侍女心疑,清晨交接的嬷嬷分明说是个美人,怎么能是个男子呢?但未多言,总归也是常事了,引着闻人桑往膳房。
太子殿景色绝美,青石板铺成的小路边缀满细碎的石子,不知是什么花现在冬天也能照开的艳丽,粉白的花瓣裹着细蕊,缀着薄霜但也不蔫巴,隐隐约约还有淡淡的冷香拂过。再行数十步,一方不大的池塘间满是胖嘟嘟的锦鲤,一凉亭便立于那池塘边。
“那个,姑娘,我能在这用膳吗?”闻人桑手指向那凉亭问。
侍女回过头,脸上带着笑意:“当然可以,这位公子,您先侯着,我吩咐下人端吃食来。”
闻人桑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问:“可否带些鱼食来?”
侍女有些为难:“公子,这锦鲤每日有专人打理,太子殿下很是在意,这恐怕不能。”
闻人桑摆手:“我明白了,太子他人呢?”
“殿下此时应当在书房看书。”
侍女走后,闻人桑坐在凉亭边,靠近凉亭这侧未有围栏,池塘水目测也刚到成人膝盖。他伸手去逗弄那锦鲤,有些许发丝落在水面,他未察觉。
当然不是为了好玩……不知能不能抓两只糖醋了……
不争气的泪水从嘴角流下。
宋池念走过长廊看见的就是这一幕,闻人桑身着纱织的红衣,有些许衣角和墨发落入池中,被亭子的长柱遮着,只得以窥见半目真容,摄人心魄。
“你在这里做什么?”宋池念忽然发声。
闻人桑一惊,险些落入池中,平复了好一会儿才没好气的怒视他:“我不在这还能在哪?你又不让我回家!”
宋池念被呛得想发火,刚要张嘴又联想到昨夜他说的那些话,闷声坐到亭中。
一盘盘样貌精美,但是分量不多的餐点被端了上来,闻人桑忙不迭在水中搅了搅,在衣服上擦去水渍,坐在桌前。
闻人桑手中动作不停,眼睛时刻盯着宋池念手中的筷子,生怕他一个不留神儿,盘中美味就尽数被他吞入腹中。
宋池念有些不自在,放下筷子,叹气:“你知道我请你来干什么的吗?”
闻人桑手中一顿,答:“草民不知。”
宋池念盯着他:“七月十八是我皇额娘的生辰,届时宫中会举办一场庆典,我要将你作为礼物献上。”
闻人桑喉咙一哽,明明院内还落满积雪,他却已经汗流浃背:“太子殿下,万万不可啊,您这至圣上于何处啊!”
宋池念蹙起眉头,如画般的眉眼带着浓浓的不悦:“口出狂言!我是说你的皮影戏!皇额娘向来喜欢这些玩意,我要让你在我皇额娘生辰当天演绎一场皮影戏,至于故事,过会儿我会让宫女拿史书给你,你挑选一段合适的……”他顿了顿,勾起一个饶头意味地笑,“想好了,搞不好掉脑袋都是轻的,甚至……”
他没接着说,但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闻人桑低眸,眼底情绪不明,实则已经慌到骨子里了:“太子殿下,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少废话,讲。”
“且不说我的皮影摊昨夜已经被您派去的人通通砸了,我就是个小老百姓,整个摊子只有我一个人,一切事物都是我一个人操劳的,那么大一场戏想必我难当重任。”闻人桑婉言道。
宋池念抬眸:“我会让手下寻人来给你做搭档的。”
闻人桑拧眉:“可制作皮影需要很长的时间,制皮,绘稿,雕刻,设计,编剧,演练……恐怕时间会来不及。”
宋池念偏头看他:“百两,黄金。”
“好嘞!太子殿下您就侯着把,小民定当给您办的妥妥帖帖。”闻人桑也不想屈服啊,可那是黄金哎!百两哎!哪怕他每日挥霍,几辈子也花不完啊!
宋池念看着他这见钱眼开的样子,不语,起身准备离开。
闻人桑问:“太子殿下,您不吃了吗?”
宋池念本不想理他,奈何他像个蚊子一样在他身后不停挥手:“不吃了,本宫还要去武场习剑。”
闻人桑轻叹,看来做太子也不怎么样嘛,早上上朝还要去书房读书,午后饭未饱便要去练武:“那我差遣谁去给我寻材料。”
“啧……就她,柯玥,你喊她小玥就行,暂时分配给你了。”
“可是太子我今夜……”
“住嘴,本宫没心思去管你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只要不把我这太子殿拆了,随你如何。”
宋池念再不做停留,径直离开。
小玥凑上前来:“公子,您可真够大胆的,我都替您害怕啊,太子殿下脾气暴躁,我真担心他一气之下给您杀了。”
闻人桑挠挠下巴:“他是这样的人嘛……那可真是太恐怖了……”
小玥是个机灵丫头,见他平易近人,顺势坐在他身边,说着:“这也怪不得太子殿下,当朝其实原些有许多位皇子的,太子殿下最为体弱,他诞生那日皇后甚至难产,只是可惜了……”
闻人桑好奇心被勾了上来,偏小玥好似逗弄他一般,故意拉长了语调,急得他拍桌:“可惜什么,说嘛说嘛!”
小玥这才开口:“其实没有任何人看好太子殿下的,那时他还是六皇子,只是突逢变故,其他的皇子公主接连离奇死亡,只有六皇子得以存活,他便顺理成章的成了太子殿下。”
闻人桑好奇,问道:“皇子公主都死了,缘由可有查明?”
“未有!但是传闻一直说是太子殿下背地里做的。”小玥压低了声音。
“怎么可能!”闻人桑摆手,“若是他做的,他如何能全身而退啊?”
小玥有些担心地四下环顾,见没有旁人,这才说着:“云启国就剩一个皇子了,皇上皇后能拿他怎么样?让他偿命?那不是直接绝后了!”
闻人桑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两位宫女走来,他们收住了话头,那两位宫女往池塘中撒了一把鱼食,一只只锦鲤摇头晃脑地游上前抢食,憨态可掬。
宫女疑惑地看向小玥和闻人桑,问道:“小玥,用膳过后怎么不唤人来收拾?”
小玥挠挠发间,回道:“劳烦二位姐姐帮忙喊一下了,我和主子还得忙活太子殿下吩咐的差事。”小玥在“太子殿下”四个字着重咬字,显然是拿太子压人呢。
小玥拉着闻人桑就走,不理会两人阴沉的眼神。
“你很讨厌她们吗?”闻人桑不解。
“自然是讨厌的,这二位仗着自己伺候着太子殿下宝贝的锦鲤,没少偷懒差遣人,明明月钱拿的比旁人多,活却比旁人轻松多了。”小玥抱怨着。
闻人桑深深的共情了!那些爱拍领导马屁的人,做项目时总不需出什么力,分成时却总比别人拿不少工资。
看来,哪怕在古代,苦兮兮的打工人都一个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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