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好疼……
闻人桑记忆停留在告别龙凤胎后刚踏入膳房的那刻。
后脑勺的刺痛清楚地告诉他,他被偷袭了。
嗯,很老套的套路。好熟悉,好像在某狗血剧看到过。依据套路,想必很快太子殿下就会来救他了。
想罢,他并没有打算睁开眼,就这么装死吧。
“陛下,直接做掉吧。”一个尖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心上一惊,悄悄睁开半只眼迷离着眼看着。
屋内装潢分外奢靡,明黄色的软榻上身穿龙袍的天子倚坐着,一双丹凤眼眯着盯向他,让他不禁背后发凉。一个太监打扮的男子低着头,细声细气地为天子出谋划策。
天子察觉闻人桑已然苏醒,邪气地勾唇,未戳破,冷悠悠地说:“还什么都不明确,大可不必。”
闻人桑识相地缓缓坐起身,脑后的刺痛让他不由愣神两秒,他急忙跪下对着天子行礼:“皇上吉祥。”
天子摆手,让他不必拘束,又拍拍身边的座位,示意他坐下,那目光温和的仿佛方才谈论闻人桑性命的人不是他。
闻人桑没有推脱,大大方方地落座,那太监缩了缩脚,向后退了几步,闻人桑隐隐约约能看见他背着身后的双手间有寒光闪烁。
闻人桑伸手想去抓小桌上的零嘴,忽的想到眼前的人是天子不是太子,便悻悻作罢。
沉默许久。
天子忍不住开口:“听闻昨夜你与太子共室?”
“回陛下,确有此时……”天子的脸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他赶忙找补,“但那是因为……哎,陛下,草民就直说了,还请陛下为太子殿下保密。”
天子微微点头,闻人桑才接着将宋池念为皇后备贺礼的事言明。
“至于我偷偷潜入太子屋内,只是因为太子想亲自为皇后刻画。”
天子面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那还真是皇儿有心了。朕贸然将你绑来,是朕不对,朕会派人将你送回,再好好补偿你一番。”
“谢陛下,得以见得陛下一面是草民三生有幸,这赔偿更是称不上了。”闻人桑拍马屁。
天子悦:“哈哈,奖赏是不能少的,刘公公,还不快快送他回去?”
“嗻。”
穿越快一年了,闻人桑还是头一遭坐上步撵,很是新奇。四下打量着,忽而想到这父子两个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怎么尽爱绑人。
他一个寒颤,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不能想,不能想,骇人。
行至太子府,他忽然看见,深红的宫墙上,一枝桃花枝探了出来,像是只贪睡的白猫在瓦砾上小憩。
“公子,请。”
步撵稳稳停下,闻人桑走向太子殿,刚踏入,他便感觉背后凉嗖嗖的,本能的回头看去,只见宋池念站在竹林边,阴森森的眼神透过竹林的缝隙射来。
闻人桑明明没做错什么事,还是忍不住喉咙一紧,试探地伸出手挥了挥:“嗨,太子殿下~好巧呀。”
“不巧,本宫还以为你死外面了,昨夜本宫说的话你是一点没记住啊?”宋池念面无表情,语气莫名让人感觉森寒。
“啥?”闻人桑早就把睡前说过啥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此刻被他提起,翻遍了脑海也未能想起。
宋池念薄唇轻启,一字一句道:“我下朝后,在书房……”
闻人桑赶忙打断解释:“我这不是回来了嘛?您这怎么发这么大火。”
“你可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闻人桑抬头望天,烈阳被竹林的树荫遮住,却依然难挡空气中的燥热,他讪讪一笑:“哎呀……听我狡辩啊,我这不是才睡醒嘛……”
“守门的侍卫说你辰时就出门了。”宋池念一脸编你接着编的表情。
“这……我出去小解了。”
“怎么,我诺达一个太子府找不出一个你中意的茅房,要到外头去?”
“宋池念你够了啊,我就是出去了,那又怎么了?无缘无故将我抓来,还不允许我出去了吗?”闻人桑自知理亏,索性耍起了无赖。
宋池念薄唇轻微动了动,终究还是没说什么,轻叹一口气,转身,只是那背影落寞孤寂。
闻人桑心上涌上一股莫名的酸涩,沉默地跟在他身后。
士兵突然将他拦下,闻人桑不明所以,问:“二位大哥这是做甚?”
“得罪了,闻人公子,府外来人须搜身,谁知是否会带有凶器,毕竟公子您与太子殿下接触密切……”
闻人桑抬头看向宋池念,他也正巧回眸,眼中疏离,没有丝毫想阻止的意思。
闻人桑心中酸涩更甚,他却摸不清道不明那情绪的缘由。
他大爷的宋池念,小爷我就不应该把你想成个别扭的孩子。相比之下元龙元凤简直可爱了百倍。
闻人桑屈辱地闭眸咬唇,那模样像极了个被欺辱了的良家妇女。
宋池念心口悸动,嘴上却不饶人嗤笑:“装什么装?昨夜与本宫共室时可不是这样。”
什么!狗宋池念!这不是故意抹黑他吗!
闻人桑急忙睁眼,慌乱的解释:“二位,不要误会,我昨夜只是同太子殿下讨论……”他顿住,皮影的事貌似只有几个丫鬟知道,还是宋池念身边的那几个,想必他不想让太多人知晓。
他嘟嘟囔囔没再继续说下去,抬头就见两位士兵面无表情,搜查结束就放开了他。
闻人桑向前走两步,回头,无事。再两步,回头,依然无事。
啧。
明明他们没做任何反应,为什么感觉他们好像误会了什么。
宋池念不耐烦的吭声:“还不赶紧滚过来,等着本宫去拉你?”
“哦……”
人闻人桑意外的是他们并没有去书房,而是来到了那个他常常歇脚的凉亭。
“这……”闻人桑惊恐的出声。
宋池念伸手捂住他的嘴,挥退了下人。
“太子殿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闻人桑望着眼前的池塘,不大的水面已被猩红彻底浸染。塘中锦鲤尽数翻着白肚,还有三两只尚未气绝,鱼鳃在血水里艰难翕动,那景象实在骇人至极。
那显然不只是只有锦鲤的血,太子养的锦鲤虽多,但放干那些锦鲤远远没有到能将池子染得如此殷红的程度。
宋池念低眉,那一池的鲜血印在他的眼眸中,闻人桑忽然觉得有点陌生,害怕的本能驱使着他拔腿就想跑。
“站住,现在你能告诉我你去哪了吗?”宋池念转过身,冷幽幽的眼神望着他,血红的水池反射在他丝绸质地的白衣上,明明不染纤尘,却又好像污秽不堪。
闻人桑喉头一紧,宋池念平时太过放纵他,以至于他怀疑从前听过的那些传闻的真实性。
他就静静的站在那里,明明只是简单的询问,却让他平白觉着倘若不能给他个满意的答复,他就会同那些锦鲤一同命丧与此。
他深吸一口气,恭敬地开口:“草民被皇上绑……不,请去做客了。”
“然后呢?”宋池念的语气里听不出半点情绪。
闻人桑疑惑挠头:“什么然后啊?然后我就被送回来了呀。”心道:不然让天子给自己做个三菜一汤吗?
“少与我父皇打交道。”
“这也不是我想打就能打上的呀,我一个文弱艺人,我何德何能啊?”
“你最好是。”
宋池念回身蹲下,伸手探入那鲜红的水池,手指拨弄间血腥为窜入闻人桑的鼻腔,他皱了皱眉,还是走到了他的身后。
宋池念抬头,这个角度看他小小的一只,削去了平时的凌厉,让闻人桑很想摸摸他的脑袋。
忍住了。他怕自己摸他脑袋的代价是自己掉了脑袋。qwq,闻人桑害怕。
闻人桑俯身:“可惜了这一池的福气,太子殿下,您要发火也不要对着锦鲤撒啊。”
宋池念恶狠狠地瞪他:“那我对你撒还是对你院里那对兄妹撒?”
闻人桑噤声。
半晌宋池念才接着说:“这大概是我父皇做的。”
闻人桑思忖片刻,他先入为主的认为是太子殿下做的,却没想他给出了这么一个反馈。
也对,平日他看看宋池念都担心他会把它们红烧了,如此喜爱,怎会拿他们泄愤呢?
“在这深宫内,谁也不可轻信。”宋池念感慨。
“那你为什么相信我?”闻人桑不合时宜的开口。
宋池念回眸看他,一阵风飘过,桃花瓣簌簌落下,一眼万年。
抵过了千言万语。
闻人桑目光回避,呆呆地看着水面上随风飘荡的花瓣,如一叶小舟,被猩红的池水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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