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信·[F大考试]手机快速查看初试成绩!考生宁松声考试科目综合…(请解锁手机查看更多消息)】
“……”
十分钟的休息时间结束,杜亿准时坐回到位置上,把书往自己手上够了一下,嘴里默默把刚才的公式复习了一遍。
宁松声敲了一会儿键盘,才突然意识到沙发那边已经有半分钟没有传来动静了。
他和杜亿不约而同看向沙发那边。
这个角度看过去,只看见方乐誉小臂支在膝前,微微侧首,微眯着眼凝视着什么东西,久久没有回过神。
宁松声问:“怎么了?”
这一声像是将方乐誉叫回了魂,他回过神,先哦了一声,把手上的东西放回茶几,走回桌前坐下,捏起草稿纸的一角,才想起来说:“没事。”
宁松声抬眸注视方乐誉片刻,见他正常地开始对杜亿教下面的知识点了,才垂下了眼睫继续在屏幕进行演算。
剩下的一个小时辅导里,方乐誉如往常一般给杜亿讲完题,偶尔也会和宁松声打趣几句。
直到辅导结束,方乐誉伸懒腰,去茶几拿自己的手机,收到了杜阿姨又加班的消息,转头说:“杜阿姨又加班,今天是带杜亿在家吃还是下楼吃?”
宁松声从木桌前起身,掌着后脖颈轻扭一下,发出一声轻微的骨响。
他的注意力还在屏幕上,但嘴上回应着方乐誉的话:“在家,冰箱还有菜。”
方乐誉:“那我今天可以点菜了吗?”
宁松声:“不行。”
方乐誉很不服气地:“你——”
“你点完了这顿饭就不能开始了,”宁松声瞥他一眼,“你的忌口不少吧。”
荒谬啊。方乐誉:“忌口最多的不是你吗?”
“当时和冯老师吃饭,你的表情就差把那张菜单都是你的忌口露在脸上了,”宁松声一边系上围裙,一边淡声说,“你点的菜我可能做不来,我还想珍惜厨房,还是算了。”
方乐誉:“。”
一时间不该是为他能看得出来自己的踟蹰而感到细节,还是为他不给人点菜就是因为这种原因感到好笑。
笑着笑着,方乐誉忽然感觉不对,追了上去。
“不对,你别污蔑人啊,我忌口没那么严重!你昨天做了道豆豉排骨我都没说什么!”
他的声音一路飘进厨房,只见宁松声把菜一一放到台面,把肉放进水里解冻。方乐誉与他一起平分水槽洗菜,看他手法熟练,不由得有些好奇:“你真的都是自己做,没去外面吃过或者点外卖吗?”
“点过,但更多是自己做。”
“是因为忌口还是不合胃口?”方乐誉想了下昨天的菜色,没想起来他有多少忌口。
宁松声无声递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卫生。”
“……”只要爸妈出差那么基本每餐都吃外卖的方乐誉感觉膝盖中了一箭。
他也故意道:“没用,就算我会做,我也懒得每顿都自己做,我等着未来有人替我做饭。”
宁松声本以为他是那种会为了喜欢的人学做饭的类型,闻言不由侧目:“你以后结婚也让对方做饭?”
“你在说什么,”方乐誉脸上一派莫名,“机器人不是人吗?我对我国科技发展很有信心。”
宁松声:“……”
一般正常思考的人还真想不到机器人这茬。
在聊天中把菜备完,宁松声开油烟机,下菜翻炒,方乐誉闲得没事干,去翻了翻冰箱的食材,无意翻到了一包速食板栗上,微微一喜。
“你冰箱有板栗?明天要不要加一锅汤?我会做板栗炖鸡汤。”
“出去。”宁松声头也没回。
好不容易有个自己会做的,方乐誉坚持为自己正名:“我的汤真的做的不错。”
虽然只会一种,但就算再难喝的汤,煮得多了、做得熟练,也就能入口了,就像一首歌反复练习,五音不全也能唱在调子上。
可宁松声的沉默就像今晚的康桥。
不被信任的方乐誉微微不爽:“你不喝肯定后悔。”
宁松声:“并不认为。”
交涉失败,方乐誉回客厅与杜亿一起看电视剧,不一会儿,宁松声把菜端到桌上,几人开始吃饭,吃完饭,两人洗完碗筷,宁松声擦干净手,坐回他们身边,捞起电脑继续看。
良久,宁松声似乎看到了什么,端起电脑往卧室方向走。
方乐誉的注意力立刻从电视剧上抽离,“去哪啊。”
“充电。”
“沙发旁边也有插头。”
“充电线在里面。”
一段对话正要告一段落,方乐誉却又继续追问:“你要在里面待多久?”
宁松声的动作随着这句话站定原地。
他像是终于想起了什么,侧头看向方乐誉,“说来,我的手机呢?”
随着话音,他的眼神在茶几上转过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手机的踪迹。
“不知道,”方乐誉往沙发背后一靠,眼神无辜,“我都拿在手里的,你没有这个习惯的吗?”
宁松声看他一眼,不作声,目光又顺势移向杜亿。
另一头的杜亿正抓着妈妈留下来的手机看电视,双手捏着边缘,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甚至几乎是有点刻意地不看他们了。
再转回来看人,只见方乐誉晃了下腿,问:“好像一直没问过你,你想上F大吗?”
宁松声看了方乐誉半秒,说:“今天是初试出成绩的日期,你在休息的时候看见我手机来成绩的短信了。”
脑子转得真快。方乐誉撑着下巴的手转为微微分开,“不好意思,不是故意的,我的阅读速度比较快,当我意识到那不是我的手机的时候,我已经把消息看完了——”
“说来,好歹是在那天等着你考完试的,我能对你的成绩有点知情权吗?”
宁松声一手托着电脑,独自一个人站在茶几之前,没动。
“有必要吗?于我而言它不管是什么成绩,都只有一种可能。”他说。
方乐誉微微眯起眼:“所以无论怎么样我都不配知道是吗?”
宁松声:“没必要用这个词,毕竟这是我的事,和你没什么关系。”
气氛忽然紧张起来,杜亿关闭了电视剧的外放音量,在另一头打量两个人。
方乐誉靠回沙发,“宁松声,你的态度会让我有点觉得之前做的事是不是多余了。”
宁松声:“你指?”
“在考场外对你说的一大堆有的没的,等你考完,”方乐誉的手指一点一点地敲在膝上,“我说出口前就觉得可能冒昧了,但当时出于某些怕你会不会思量不周,又或者没什么相同立场的同龄人设身处地地讲过这些的考量,还是开了口……现在发现似乎没有这个必要,因为你什么都想好了。”
这句话宁松声还没作答,方乐誉便又说:“十分钟休息完之后我没动,不是一直在看你的消息,是我突然想起来去问了一下冯老师——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那就是我对强基根本不了解。”
“问了冯老师我才知道一件事。”
方乐誉垂下眼皮,划了划手机屏幕,又关闭。
“报名强基不参加,填志愿会有失信风险,参加初试但落选,或是通过初试再填写放弃复试的同意书,对后续的高考志愿才没有影响。”
抬起头,宁松声似乎也没有意外他并不知道这条规则,表情平静地应:“是。”
“所以你当时没有和我说这件事,但之后也没有和我说这个规则,我其实还挺关心你的初试成绩的,这你应该知道的吧?”
“嗯。”
“虽然之前也称不上认识,但这两天相处,我们也勉强能算朋友了吧?”
“可以。”
“那你现在也还是不愿意和我分享一点有关的东西吗?”
客厅顶光灯线不算温和,打在人身上很硬,落到宁松声脸上,把他的面部结构分得清清楚楚。
可他的话也半点都不温和:“那好像也是我自己的事。”
在这句话落下的一瞬间,宁松声清楚地看见方乐誉眉头一下皱得很紧,似乎有什么话要脱口而出了,但在开口前,方乐誉强行让自己别开了视线。
宁松声掌着电脑的指关节停止敲动。
良久,方乐誉才平静地说:“我当时就说过了,怎么选择看你。虽然我不太赞同你的成绩被强行压去F大,如果你选择参加复试进入F大,我会支持你,你不想去毕业旅行,我其实也不会逼你,因为想做什么都看你,我只是你朋友,不是你妈。”
“只要还没失心疯,我朋友慎重做出的决定,无论是要做什么我都支持,不会反对。”
拧了拧眉心,方乐誉说:“算了,你不爱说也没关系,是我多嘴了,你当没听见吧。”
宁松声突然抬手,敲下几个按键,走回沙发附近,把屏幕转回了方乐誉的方向。
只见屏幕上赫然是考试页面账号登录信息。
准考证号、身份证号与密码已然填写完毕,只待按下确定即可查看成绩。
方乐誉满腔情绪突然变成了:“?”
方乐誉:“你能在电脑查???”
“嗯,”宁松声半只手抱着电脑,站姿有些松弛,话音懒散,“冯老师又没和你说这个?”
方乐誉:“……”
那你明明能在电脑上不声不响地查完,干嘛偏偏要站起来晃悠一圈?闲得坐不住是吧?
方乐誉后知后觉:卧槽,玩我,故意让我提???
他霍然看向宁松声:“你什么意思?”
不用额外交流,宁松声便理解了他的未尽之意,好似善解人意地解答:“从你的表情就能看出来你挺关心的,但憋了大半天都没说,帮你催一下。”
“……”
方乐誉从齿关里憋出来几个字,“那你刚才那一堆话好像有点偏离初衷啊……刚才故意把话说那么难听干什么?”
临窗的光落在男生眸里,随着郁闷的呼吸而一闪一闪的发亮,宁松声像是忽然被闪了眼睛,稍微移开一点视线,转移话题:“你查不查?”
从他的动作里领会到“我给你查”的信号,方乐誉眨了眨眼,“我查?”
在宁松声的注视里,方乐誉移动鼠标,光标悬在了登录选项上,又看他,“真让我查?那我点了。”
等到眼神和动作里确切的信号,方乐誉按下右键,系统进入加载页面。
没过多久,很快进入新页面。
考生:宁松声
考号:230431051120113
考试科目:化理综合[点击查看成绩]
按下网站跳转,成绩出现。
方乐誉盯着跳出的数字半秒,意识到一件新的事:他不知道强基的入围线,压根不知道这个分够不够进下一轮的面试。
他抬头,把这些疑惑打包用眼神传递过去。
宁松声便把电脑转过来一些,一眼过去,平静地“嗯”了一声,“入围了。”
方乐誉还没怎么反应过来,跟着嗯了一声:“那你要进复试吗……”
话音未落,方乐誉眼睁睁看着宁松声点进考试保证书页面,面无波澜地点了[放弃]。
在弹出的“是否放弃进入复试”警示中重复又点下[放弃],并且重新输入一遍账号密码,确定是本人操作,在[放弃进入复试]上点击最终确定。
方乐誉:“?”
方乐誉:“……”
方乐誉:“能请问一下您放弃的原因吗?”
宁松声一边操作,一边说:“因为它的校址在华海。”
方乐誉无声鼓掌。也是听到了比“今天因为左脚进公司被开除”更离谱的理由。
很突然的,他想起什么,急忙叫停:“等等,你家里那边……你爸那边怎么说,你想好了吗?”
宁松声扫来轻淡的一眼:“现在才想到?”
方乐誉:“。”
他对宁松声父亲的感观比较差劲,但又是别人家的事,不好开口,怕自己不小心秃噜出点言论倾向,容易让宁松声察觉到他之前是不是偷听过那通电话。
加之对那人的印象也不怎么样,就刻意忘了这个人,结果是忘得非常彻底,这几天老见宁松声也都没怎么想起。
“我只关心到你,”方乐誉微微心虚,“别的不小心给忘了。”
宁松声删掉页面的手指一顿。
屏幕上叠在演算界面上的考试官方页面删除的持续性停了一瞬,下一秒宁松声抬手,继续删掉。
层层叠叠的网页在叉号下消失,繁杂的符号和滑动板块逐步清空,只剩下空荡的景观主界面。
方乐誉这才有空去看了眼手机消息,看到旅游群聊,骤然想起来什么,“那你昨天说有安排没法跟我出去玩是因为要去复试,但你现在都拒了……特么的你昨天又骗老子?”
宁松声:“不是,这段时间确实有个安排,只是说复试的话,你就不会再追问我。”
方乐誉翻了个白眼:“你直接说也可以。那我之后不和你说这个就是了。”
宁松声起身回房,这回是真的回去充电了。
再出来,他对方乐誉伸出了手。
思考了两秒,方乐誉意识到他是在向自己要手机,顺着身旁的沙发垫缝隙里一卡,一探,把一个纯黑色手机从里面拿出来,往宁松声掌心里一拍。
宁松声看了眼沙发缝隙:“你可真行。”
方乐誉选择性耳聋了。
虽然说清了,但杜亿之后还是会着意看看他们的表情。
方乐誉被看得有点汗颜,偏头对宁松声小声说:“你家里有没有什么玩具或者书让他看看,别老揪着我俩看了,看得我心慌……”
宁松声想了下,“有个化学实验室,算玩具吗?”
方乐誉:“?”
“那当然——”方乐誉正色,“不算。小孩子玩什么化学实验,让高中生来玩——走走走赶紧的,你家里有个化学实验室你怎么不跟我早说?”
一句话里,宁松声被方乐誉在沙发上推搡了十几次,总算在话落时被推了起来,有些失笑:“至于……”
方乐誉才不管他,兴致勃勃地左顾右盼,头一次在宁松声家里焕发出如此活泼的精力:“哪呢哪呢?哪个房间是实验室?可以啊你小子会玩,杜亿来来来过来看,你宁老师给你补课后化学课。”
宁松声被他推得没法子,打开了一间房,平日里窗帘是拉上的,加之已经入夜,室内昏暗。
他打开了灯。
杜亿“哇”了一声,方乐誉也“哇”了起来。
但他俩哇的点不一样。杜亿看见的是整个房间中置着数层高架,分别摆放了药品、仪器架、有机溶剂、手套、防护服、防毒面具,庄严而肃穆的学术气息。
而方乐誉的关注点则是:这地方也太干净了,连烧杯都擦得噌亮,好可怕的洁癖,我在他家踩着鞋子走来走去的,他真的没想过要谋杀我吗?
“这里是高一的时候搭的,”宁松声解释,“当时疫情情况反反复复,只能居家上网课,去不了学校实验室,就在这里自己搭了一个,器材和药品有些是买的,有些是老冯或者师兄姐送的。”
“之后没进省队,这里就搁置了,把一些用不着的又送了出去,剩的化学元素不多了。”
方乐誉说:“基础的还有吧?”他已经戴上了手套,“我做个小实验。”
“想做哪个?”宁松声问。
“杜亿,过来,”方乐誉先弯腰,给杜亿示范着戴上手套,“你也快上初中了,要加化学课了,给你提前上个兴趣班。”
“有一个人是这样说的:‘从学术上讲,化学是研究物质的学科,但我更倾向于它是一门研究变化的学科’。化学呢,它研究现有物质,并创作新物质,不同元素互相碰撞可能会产生新的化学反应,就像两个不同的人相处会产生不同的关系一样。”
“化学最基础的是要背元素周期表,就是墙上的那张纸,但你先不用管那个,”方乐誉说,“我先给你变个好看的。”
方乐誉在桌前站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回忆,片刻后,开始动作。先将一小勺细小晶体倒进容器,滴下酒精溶液。
他刚抬头,还说话,宁松声已经关了灯。
方乐誉笑了,取来玻璃棒引燃,霎时,昏黑的室内里亮起了雾蒙蒙的橙蓝变色光,焰火在杯中飞舞,蒙亮的蓝又转为金盛的绿。
“待会站远点。”方乐誉和宁松声不约而同地对杜亿说,话落,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杜亿愣了一下,乖乖退后,“好的。”
方乐誉最后往容器里放了一小勺晶体,几乎就在瞬间,火焰骤转青绿金色,边缘迸出烈焰星子,形状时而像聚拢的山峰,时而形似轻薄的蝴蝶膀面飞舞,边缘似陨石划破昼夜时的火星簌簌。
犹如地上的流星向天上坠落。
杜亿屏住了呼吸。
“稀盐酸,盐酸,硫酸铜,那些像火星一样的东西是因为加了铁粉。”
方乐誉拿开容器,卷起一张纸,点燃。
杜亿刚想凑近去看,便被宁松声按住了肩。
方乐誉拿起一瓶酒精喷雾,往燃烧的纸张上克制地点喷了一下。
酒精遇火,立刻随风而长,风似的火龙尾飘灼惹目。
随之而来的火光点亮了整间室内,转眼之间,逼人的炙热扑面而来,在皮肤上留下短暂的温度,又转瞬即逝。
方乐誉加的酒精剂量不多,室内很快昏暗下去,但那道金光似乎还停滞在杜亿的视网膜内。
而方乐誉手里卷着的纸尾末还腾着火苗,他抖了抖,举着这张纸对杜亿说:“你可以把这个火苗当成是宇宙,宇宙是由无数物质构成的,十亿年前,超巨星将氢和氦融合,然后,它在整个宇宙中爆炸了。”
说着,方乐誉轻轻吹了下那团火苗。
噗。火被吹灭,整个室内又陷入昏暗。
转眼,杜亿的眼前又亮了起来,只见方乐誉打开一盏台灯,将钛丝放进试管,加入稀硫酸,用酒精灯来回预热,瓶身中的钛丝开始产生化学反应,咕咕气泡上升。
“爆炸后的元素聚集,形成大量不同的分子,分子以各种方式相互结合,再形成化合物,”方乐誉拿起一根玻璃棒,点在正在变成紫色的溶液上。
“从分解到组成,就像生命的本质,是诞生到衰老,如此反复循环,恒久的,在天地宇宙之间一直都是如此。”
“所以,”方乐誉微微转过来,将玻璃棒放到杜亿眼前,示意两端,“这两头是什么?”
“生命起始……”杜亿随着方乐誉的手指指向开头和末尾,说,“以及结束。”
方乐誉说:“人从出生开始就注定走向死亡,从诞生之处,就注定要面对衰老。所以这是不是固定的,且无法改变?”
“是的。”
“那么,既然这两端都已经固定了,”方乐誉继续说,”所以,我们要注重的是?”
“……过程。”杜亿喃喃。
宁松声拿起已经溶解完全的溶液轻转,加水稀释,闻言手停了一下。
“没错。”
方乐誉站直,非常顺手地拿走了宁松声捏着的试管,捏着瓶身在杜亿眼前晃了晃。
一晃,瓶身里犹如银河倒灌,星子点点,银龙在紫色的场合之中腾绕欲飞。
“答对有奖,这个叫紫晶雨,是钛和硫酸的氧化还原反应,拿去玩吧。”
杜亿眼睛亮亮,刚要伸手,方乐誉想起来什么,回头:“你等会拿个容器给他装一下……嗯?”
半昏的光线里,宁松声站在他侧边,目光似乎落在他身上,又似乎只是漫无目的地停在他的肩膀。
方乐誉:“怎么了?”
收到他疑惑的信号,宁松声像是只是自然地从发呆回过神,“没事。”
他取来一个小瓶,给杜亿装好紫晶雨。
方乐誉的教学告一段落,摸摸下巴,还是觉得不太过瘾,突然问:“你还有硫和锌吗?”
宁松声一听就知道他要做什么,说:“镁条还剩三根。”
“够了够了,”方乐誉拿起支架,“喷枪带上,我们上天台去。”
一节化学课都没上过,并没有听懂他们在沟通什么的杜亿:“?”
十分钟后,天台。
方乐誉和宁松声各自测了一下风向,把支架放远,在装着硫锌粉的纸堆上插好镁条。
这个实验由宁松声做完,因为方乐誉已经坐在了身后的地板上开始录视频了,很明显懒得动弹。
宁松声说:“坐远点。”
方乐誉蹭着地面坐得稍远了些,盯着手机屏幕,头也不抬地说:“你点燃了就让一下,现在挡我镜头了。”
“……”
宁松声干脆利落地开启喷枪,点燃镁条,转身就走。
随着他转过身的那刻,杜亿发出惊呼。
镁条沉落,流出白金色的尾焰,亮橙色维持了两三秒后,骤然爆裂。
滚滚烟雾犹如蘑菇云腾的向上奔涌!
似火龙喷出火焰,炽热亮地灼烧,丝丝缕缕的尾焰星条像流星眨眼划过,嗤的滚出火星子。
像雾状的流体玫瑰,黄绿交织,炸裂后在石板上遗落下点点存在的星光痕迹。
在短暂的轰声里,方乐誉对杜亿说:“这个叫硫锌雨,你还想玩吗?”
他们这回把宁松声实验室里所剩的材料都带上了,像放烟花一样,就准备一次性放个够。
杜亿面色兴奋,点了点头。
方乐誉叮嘱了杜亿几句,盯着他跑过去,盯着他点火,盯着他跑开。
焰色云再次炸开。
烟雾喷涌着,星体横流,闪闪烁烁。
爆炸拥有一种摧毁事物的美感和快意,人会不自觉地对庞大的具象的并且产生绚丽的东西产生欣喜,例如烟花。
这一声炸响再次震响了楼底下电瓶车的鸣笛声,有房间的灯陆陆续续地亮了,正在寻找是哪里在放烟花,不然夜色里为什么会有一闪而过的彩色。
而肇事者三人正在他们抬酸了脖子才能勉强看到的天台上。
一来一回里,居然油然而生出一种偷偷背着大人们放烟花的恶作剧快乐。
震耳鸣声中,方乐誉接住跑回来的杜亿,被他的重量压得哈哈大笑。
他身后是坐着的宁松声,被方乐誉后仰的身体也压地微微一倾,化学反应产生嗤啦的响声,光亮一闪一闪,映照在人的脸上,只有很短的几个瞬间。
方乐誉抓紧时间转过头,“宁松声——你录了没?”
噼啪一声响!最后一道炸裂声坠地,光芒最后一次盛亮。
光色斜横,恰好将方乐誉的一只眸笼在里面,茶色剔透如果冻,眼角似乎随时都能带点笑意,不知是焰火,还是他本身的眸色,那双眼此时亮得惊人。
焰火嗤啦,天台上呼呼风响。
宁松声双手撑在石板上,眼底倒映出了焰火的颜色。
风声呼啸,宁松声喉结攒动,看着他,似乎答了一声。
但方乐誉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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