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暮春,你为寻解情毒的药材,扮作男装混进了江南最大的药材交流会。会场里三教九流齐聚,你正盯着一株千年雪莲盘算价格,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声音:“这位兄台,这雪莲药性烈,你若要配解毒的方子,得加三钱冰蚕砂中和才行。”
你回头,见是个摇着折扇的青衫公子,眉眼带笑,腰间挂着枚玉佩,一看便知是世家子弟。没等你开口,他又凑近低声道:“而且这摊主的雪莲是染过色的假货,真正的好东西在后面的暗阁里。”
这人便是洛轻辞。他自称是来替家族采买药材,却拉着你避开人群,从后巷的狗洞钻进了交流会的内院——原来他真正的目的是偷拿摊主私藏的孤本医书。你本不想掺和,却在他被护卫发现时,下意识用石子打偏了对方的刀。
“好身手!”洛轻辞吹了声口哨,拽着你翻上墙,“在下洛轻辞,还未请教兄台高姓大名?”
你刚报上化名,街角突然冲出个抱着药箱的白衣人,差点撞翻你。那人连连道歉,声音温雅,正是苏慕言。他是来给交流会的管事瞧病的,却被洛轻辞一眼认出:“这不是苏神医吗?你那能解百毒的‘回春散’,可否分我些?”
苏慕言无奈摇头,却在看到你指尖因情毒发作泛起的红痕时,眉头微蹙:“这位公子身中奇毒,若信得过在下,可随我回医馆一坐。”
那天下午,你们三个在苏慕言的医馆里分食了一碟桂花糕。洛轻辞翻着偷来的医书,苏慕言给你诊脉开方,你则听他们聊江湖趣闻——原来洛轻辞偷医书是为了救个被仇家下毒的小姑娘,苏慕言看似清冷,却总在深夜偷偷给贫民窟的人送药。
“说起来,”洛轻辞忽然看向你,“你这毒……倒像是魔门的‘锁心引’,传闻中需以情破之,兄台莫非有心上人了?”
你刚要否认,苏慕言已将调好的药膏递给你:“此毒棘手,但未必需要动情。我这里有本前朝医案,或许能找到解法。”他顿了顿,补充道,“只是需要些罕见药材,我们可以一起去找。”
洛轻辞立刻拍桌:“算我一个!正好我知道漠北有处秘境,据说长着能解情毒的‘忘忧草’。”
你看着他们眼里的真诚,忽然觉得这趟江南之行没白来。后来你们果然一起去了漠北,洛轻辞用他的小聪明避开了秘境的陷阱,苏慕言在你毒发时彻夜不眠地守着你,而你则在他们被狼群围攻时,第一次在陌生人面前展露了真正的武功。
从那以后,江湖上便多了三个奇怪的组合:一个爱偷东西的世家子,一个救死扶伤的神医,还有一个总穿着男装的神秘女子。他们或许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却会在你毒发时递上解药,在你遇到危险时挡在身前——所谓好友,大抵就是这样,不问过往,只问前路。
……
漠北之行虽寻得忘忧草,却未能彻底根除你体内的“锁心引”。随着秋意渐浓,你的情毒发作得愈发频繁,起初只是心口灼痛,后来竟会浑身痉挛,冷汗浸透衣衫,苏慕言配的丹药也从一日一粒加到三粒,效果却越来越微弱。
那晚你在客栈咳血,洛轻辞看着你蜷缩在床上的模样,终于忍不住红了眼:“月璃,不能再等了。我已让人去附近城镇寻些身家清白的男子,只需……”
“不行。”你打断他,声音嘶哑却坚定,“我不能为了自己,毁了别人的清誉。这毒是我命里的劫,与旁人无关。”
苏慕言一直沉默地为你擦汗,此刻忽然开口:“‘锁心引’以情为引,以精元为药。若施术者是处子,且心甘情愿,或许能暂缓毒性,还不会伤及对方根本。”他垂眸看着药碗,“我……符合条件。”
你猛地抬头,撞进他温润却异常坚定的眼眸:“慕言,你不必如此!”
“我意已决。”他将你扶起,指尖带着药草的微凉,“你我相识一场,本就该相互扶持。何况……”他顿了顿,耳尖微红,“能为你解毒,并非勉强。”
那夜,药香与烛火交织,苏慕言的克制与温柔像温水漫过心尖。他始终闭着眼,睫毛微微颤抖,却在你痛呼时,用尽力气将你揽得更紧,直到晨光透进窗棂,你体内的灼痛才渐渐平息,而他早已累得昏睡过去,手腕上还留着被你无意识攥出的红痕。
洛轻辞在门外守了一夜,晨光里他的脸色有些发白,却还是强撑着笑意打趣:“苏神医倒是近水楼台,便宜都被你占了。”
苏慕言醒来后只字不提那夜的事,依旧每日为你诊脉配药,只是看你的眼神里,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可没过半月,你的毒再次发作,比以往更烈,苏慕言刚为你渡完气,便因耗损过度咳出了血。
“这样下去,你会被拖垮的。”你看着他苍白的脸,心如刀绞。
当晚,你昏昏沉沉间感觉有人靠近,气息与苏慕言极为相似,温柔的触碰带着熟悉的药香。你以为是他,迷迷糊糊地依赖着那份温暖,直到第二天醒来,看到床边放着的不是苏慕言常穿的白衣,而是洛轻辞那件绣着银线的青衫。
“是我。”洛轻辞推门进来,眼底带着一丝紧张和不易察觉的红,“苏慕言身子弱,经不起折腾。我……我扮成他的样子,是怕你抗拒。”他挠了挠头,声音有些涩,“我也是处子,且……心甘情愿。”
你愣住了,看着他故作轻松的模样,忽然说不出话。原来这骄傲的世家公子,为了让你安心,竟笨拙地模仿着别人的样子。
自那以后,苏慕言与洛轻辞便留在了你的山庄。白日里,苏慕言为你调制药膳,洛轻辞陪你在院中晒太阳练剑;夜里若毒发,他们便轮流守着你,有时是苏慕言沉静的守护,有时是洛轻辞带着点霸道的温柔。
没人再提“好友”二字,却早已胜过寻常夫妻。你会在苏慕言看书时,悄悄为他披上外衣;洛轻辞捉弄下人被你发现,会嬉皮笑脸地凑过来讨饶,顺手塞给你一颗刚摘的梅子。
深秋的某日,你坐在廊下看他们为了谁给你剥橘子争得面红耳赤,忽然觉得,这情毒或许不是劫,而是缘。它让你遇见了两个愿意为你舍弃一切的人,往后岁月漫长,有他们在侧,再烈的毒,似乎也能化作绕指柔。
……
月璃山庄的晨雾总是带着草木的清香。你睁开眼时,身侧的锦被已空了一角,赵珩的外袍搭在床边,带着他惯用的檀香。推开窗,正见他在院中练剑,晨光透过他翻飞的衣袂,将那道挺拔的身影镀上金边——这是他坚持了十年的习惯,说是要永远护你周全。
“醒了?”沈砚端着一碗莲子羹从廊下走来,青衫上沾着些露水,“刚从莲池摘的鲜莲子,慕言说你近来睡不安稳,加了些安神的药材。”他总记得你所有细微的喜好,连莲子都要剥得干干净净,颗颗圆润。
正喝着羹,洛轻辞突然从背后蒙住你的眼,带着戏谑的热气拂过耳畔:“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不等你猜,他已献宝似的掏出个琉璃瓶,里面是江南新贡的醉春风,“昨儿飞鸽传书,让家里人快马送来的,就知道你惦记这口。”
苏慕言这时从药房出来,手里拿着刚制好的香丸,走到你身边替你理了理鬓发:“今日风大,别站太久。这是新制的凝神香,夜里点着助眠。”他指尖微凉,触到你颈间时,你下意识缩了缩,惹得他眼尾泛起笑意。
午后的时光总过得慵懒。赵珩在书房教你书法,他的手覆在你手背上,力道轻重适宜,墨汁在宣纸上晕开“平安”二字;沈砚坐在对面处理庄中事务,偶尔抬头看你们一眼,目光温柔得像水;洛轻辞嫌闷,拉着你去后院摘葡萄,故意将最紫的那颗塞进你嘴里,自己却偷咬了一口你的指尖;苏慕言则在一旁晒药材,阳光落在他素白的衣袍上,连药香都变得清甜。
傍晚食桌上,总会有场小小的“争斗”。赵珩夹给你的糖醋鱼,会被洛轻辞抢过去“试毒”,最后却乖乖放进你碗里;沈砚煨了一下午的汤,苏慕言总要先替你尝过温度,才肯让你碰;你笑着将一块排骨夹给沈砚,又给苏慕言剥了只虾,转头见赵珩和洛轻辞正用眼神较劲,便各给了他们一记眼刀,两人立刻乖乖扒饭,像两个受气包。
夜里若你懒怠动弹,赵珩会背你回房,他的脊背宽厚温暖,一步一步走得极稳;沈砚会在睡前为你读段话本,声音低沉如大提琴;洛轻辞总爱缠着你讲江湖趣闻,讲到兴头上,会突然凑过来偷个吻;苏慕言则会坐在床边,为你轻轻按揉太阳穴,直到你呼吸渐匀。
有时你会靠在廊下的软榻上,看他们四人围坐弈棋。赵珩棋风刚直,沈砚沉稳,洛轻辞狡黠,苏慕言温和,明明是对弈,却总在落子时下意识看你一眼,仿佛你才是棋盘外最重要的棋。你笑着扔颗梅子过去,落在棋盘中央,他们便会不约而同地停手,争着要为你捏肩。
这便是你隐退后的日子。没有江湖纷争,没有血脉恩怨,只有每日清晨的剑影、午后的果香、傍晚的笑语,和夜里盖在身上的、带着不同气息的锦被。他们或许性情各异,却都把你宠成了孩子,而你知道,往后岁岁年年,这山庄里的炊烟与灯火,永远会为你们五人而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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