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醒了睁开眼，周诺的起床气在看到宋瑜那张帅得无可挑剔的脸时消了大半，他被宋瑜圈着，怀抱很踏实，也可能是昨晚太累了所以没做什么噩梦，他摸了摸宋瑜裸露在外的皮肤，紧实有弹性，很健康的肉色。
其实今天是周末，但周诺要去图书馆，所以他穿好……刚坐起来的他突然一动不动，因为他觉得腰有点酸，抽筋似的。
可能是起太猛了，他拍了宋瑜一巴掌，语气很不耐烦：“你让让。”
宋瑜的声音懒洋洋的：“你去哪啊宝贝儿。”
周诺也不客气，打开他的衣柜，随手拿了两件衣服，因为他自己的衣服实在是有点穿不出去。
“借件衣服。”他的语气很冷，好像昨晚那个热情回应的人不是他似的。
其实周诺还是有点气郁结在胸口。
宋瑜的意思就是两个人除了上床以外有更多的牵扯，他嫌麻烦。
周诺觉得这很没劲。
宋瑜的衣柜很大，衣服整整齐齐的码好，一侧都是正装，装正经人用的，一侧是居家休闲服，营造舒适氛围用的，一侧花里胡哨，孔雀开屏用的。
周诺评鉴完毕，伸出去的手在居家休闲服类别里的一套白色衣服停下，想了想还是换成了旁边的深色衣服，白色的衣服容易弄脏，万一他中午再吃个酸辣粉什么的。
宋瑜慢悠悠地笼罩过来，就着这个暧昧的姿势拿了套睡衣，他瞥了眼那套白色的衣服：“想穿就穿啊，送你了。”
“谁要你穿过的。”周诺不喜欢他这个动不动就送你了给你了这个习惯，有种被施舍的感觉。
宋瑜沉默了一会，把他拉过来，哄：“你不是喜欢素色的衣服吗？你穿上试试，你喜欢、觉得好看的话，再穿走也行。”
周诺不想在这件事上继续，抱起深色那套衣服就去了浴室。
周诺一走出来，就听见宋瑜很捧场地说：“黑色也很帅，这衣服你穿更好看，不用还我了。”
周诺散漫地勾唇，道：“你是有洁癖，别人穿过的你也不想要了吧。”
宋瑜舔了舔唇，没说话，过了一会，见周诺真的要走，他又忍不住开口：“你能不能别对我这么冷漠啊。”
周诺已经走到门关，边穿鞋边确认手机电量，闻言抬头，向那个恶人先告状的东西投去无辜的眼神：“这很冷漠吗？你不就想要这样‘恰到好处’的床伴吗？”
是你怕我缠着你吧？是你从没表现出想认真谈恋爱的态度吧？
宋瑜蹙眉，直截了当地问：“那这个状态你还想维持吗？”
及时行乐、不考虑以后，各取所需的状态。
他补了句：“难道你不喜欢吗？”
说白了不就是炮友么。
周诺嗤笑：“你还和多少人维持这种‘舒服’的状态？”
宋瑜稍稍正色：“只有你。”
周诺很轻蔑地眯了下眼，缓缓说：“滚蛋。”
然后他把宋瑜所有联系方式拉黑了。
一个多星期都没有再听见宋瑜的音讯，周诺觉得他在尝试放下。
周诺还是和往常一样上课、练声、录歌做音乐账号、去图书馆、去乐队唱歌、剪视频、打球、周末两天下午去做家教，要做的事情很多，要提升技能，也要攒生活费，他得精打细算，一旦忙起来，就很难想起某个炮友，所以日子一天天过得也挺快。
都说上了大学就轻松了，可真考上大学，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学校里优秀的人很多，学霸们能一边谈恋爱打游戏玩得飞起，也能顺带参加竞赛得个奖并上台发表感言。
周诺觉得自己以前还是太局限了，在那个小县城考个第一，在A大却是紧赶慢赶的吊车尾，好在他逐渐适应过来，成绩也上去了，参加的那个歌唱PK也有了眉目，还可以到更大的舞台去唱歌。
周诺的名字在A大讨论度很高，只是他本来其实不太知道，但隔三差五就有人不知道从哪弄来他的微信，还有当面表白的，或是主动搭讪就差把“我喜欢你”写脸上的勇敢者。
周诺都被弄得不好意思了，他也不想再让这些姑娘把心思时间花在自己身上，所以干脆说了自己不喜欢女生，他以为会消停一阵，谁知道给他表白的男生突然出现，接着就是一个两个三个。男生的热情开放程度明显更胜于之前的女孩子，周诺简直有些苦恼了。
赵摩飞还跟他聊过这事，他说：“你不知道之前就有不少gay看上你吗？只不过担心你受惊吓都没干蹦出来，结果你这承认，都迫不及待想展现自己的魅力了。”
“哎，我有个哥们，就跟我聊过你，就之前你和那个偷你内裤的人打架那事，我去帅爆了，我哥们就说你长得很清秀，行为处事却很酷，身上有种……那什么白月光的气质。”
周诺一脸莫名：“什么鬼。”
赵摩飞贱兮兮地笑：“他还问我要你联系方式呢，不过我没给。”他有些不解地看周诺，“其实最近追你那个江阔，人虽然是大少爷臭屁了点，但没什么坏心思，也是真心喜欢你，追得这么真情实感，你就真没动心啊？你不想谈着试试吗？我认识的帅哥到现在基本都谈上了，就你还孤家寡人一个。”
江阔通过赵摩飞认识了周诺，经常和他们一起去乐队那玩，人长得偏向社会青年那挂，染了个红毛，很酷，人很热情真诚，对他也格外的好，几次周诺想说清楚，都被丝滑地揭过话题，对方消停一两天，又满血复活地来找他。
这天他们乐队唱完歌中场休息的时候，江阔捧着一杯罗汉果雪梨茶出现，对周诺扬起笑脸：“我刚泡的，还是温的，你润润嗓子。”
周诺愣了愣：“谢谢。”他确实嗓子不太舒服，这杯茶，无疑给了他实实在在的温暖滋润。
两个人走到沙发上坐下，江阔叹了口气，忽然说：“周诺，如果我向你表白，你会答应吗？”
周诺差点呛着。
“你先别急着拒绝我。”江阔没看他，自顾自地说：“我真的挺喜欢你的，你很优秀很努力，唱歌好听长得还好看，很随和，和你相处很舒服，和你做朋友，真的很开心。”
“你真的没有哪怕一点心动吗？我都追你那么久了。”
“可是吧，你身上好像总有一层膜，把所有人都隔离在外，把自己保护得好好的，不让人靠近，这我能感觉到。”江阔自嘲地笑了笑，拿手上的酒杯和周诺的罗汉果雪梨茶碰了碰。
“我很想走进去看看，相离你更近一点，总觉得你很好，又很神秘。”
周诺安静地听着，任谁听到这么一番真情实意的话都会感动，但更多的，他觉得迷茫。
“啧，你是不是挺高兴的，这下能彻底拒绝我了。”江阔笑着看了周诺一眼，“其实我就是想说出来，不管你答不答应，说出了，真舒坦！”他喝了口酒，可能酒精作祟，不然他怎么敢一股脑地说这么多。
“江阔——”
“你要绞尽脑汁给我发好人卡了是不是？不用，你直接说就可以了，以后还是朋友，我还是会来捧场的。”
周诺被他逗笑了，笑中却有无奈。
“虽然我们确实没可能。但我其实很羡慕你，有一腔热血，能大胆地追求喜欢的事情，有无所畏惧的勇气，我觉得这样很好，真的。”
江阔惊讶，一下子就听出来了：“不是吧，你还搞暗恋啊？”他来了兴趣：“谁啊？比你还难追吗？你帮你追啊。”
周诺真是服了这人跳脱的脑回路：“你还要给我传授经验呢？”
“也对哦，还是不误人子弟了。”江阔直率地抓抓头发，“不说了不说了，来来来，庆祝一下你后天上台唱歌吧！”
“你这么一说我就紧张了。”
“没事，我买了vip票，到时候给你拉横幅。”
……
周诺又上去唱歌了，唱完这场今天就收工了，江阔中途离开了。
后来赵摩飞给周诺看了张照片，在一个餐厅里，彩色气球、花瓣、蛋糕、小熊，他说那本来是江阔准备用来表白的，但江阔自己也知道他希望不大，他担心周诺站在这样的表白场景里，会不自在、不好拒绝，所以就先直截了当问了周诺的想法，还说，如果真成了，就把他拐去现场再给他个惊喜。
“真挺好的这小伙，换我都感动得忍不住爱上他了。”赵摩飞感叹了句。
周诺掐了掐自己的手心。
周诺坐赵摩飞的摩托后座上，夜晚的风凉凉的，却吹动了少年滚烫的心。
少年最容易被炽热的真诚打动，在悠河县的初中里，大家一起看完《罗密欧与朱丽叶》，孤单的少年坐在角落里，第一次渴望被人毫无保留地爱和竭尽全力地爱一个人，他幻想过。
后来知道自己的性取向和大众不同，他焦虑自卑了很久，在那个闭塞落后的小县城，哪容得下他这样的异类呢，他那个时候觉得，他没有资格轰轰烈烈地爱一场。
宋瑜是周诺第一个心动的人，他第一次被一个人的光芒深深地吸引，乃至于想了一次，就在脑海中留下印记，是第一个想不断地靠近，想勇敢地去说喜欢的人。
他以为，他终于有了资格。
江阔大胆直率的表白，是让周诺动容的，他甚至想过，要不要试一试，看看被人热烈地喜欢是什么滋味，看看那些痴念爱恨是不是真的能在一个人身上实现。
欺骗别人容易，欺骗自己的心呢？
周诺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心了。
周诺从车轮溅起的水花，看到绵延不息的车河与摩天大楼。
他自嘲地闭上眼睛，感受风呼啸在脸上，张开了双臂。
那天瞎拍什么星空呢。
漫天繁星也不过是乡下那个小男孩笨拙幼稚的礼物。
A城的天空只需要繁华霓虹，没有星星，也亮的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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