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绝无此事，嫔妾也不知道裴靖会混在南萧使团里，更不知他会偷偷来找嫔妾……”
“闭嘴！你无需解释，朕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你们两个为了私会，不惜打晕宫人。看来倒是朕的不是了，是朕拆散了你们，对不对啊？”
“皇上明鉴，嫔妾从未喜欢过裴靖，在南萧时也从未跟任何男子牵扯不清。嫔妾自从来到北胤，一直忠于陛下……”
“朕不想再听你解释！传朕口谕，贬锦妃为采女，去浣衣局干活，并令浣衣局的嬷嬷们看好她，不许她偷懒！”
太监应道：“是。”
慕容显冷冷地吩咐宫女：“去拿一套采女的衣服，给萧采女换上。如此锦衣华服，她不配穿。”
宫女赶紧去取衣服。
采女的衣服比妃子的衣服差远了，非常素净，没什么花纹，也没什么设计感，只比宫女的衣服好了一点点。
姜柠现在戴的首饰，也都不能戴了，她一个一个拔下来，放在梳妆台上，心如死灰。
慕容显道：“还不快换衣服？”
姜柠祈求道：“皇上，可否屏退下人，让嫔妾单独换衣服？”
“你这种不知羞耻之人，还怕人看吗？就在这里换，不得拖延！”
姜柠只得当着一屋子宫女太监的面换衣服。
大部分宫人都低着头，不敢看她，但也有少部分宫人用幸灾乐祸的眼神打量着她。那种眼神就像灼热的阳光一样，让姜柠觉得很不自在。
姜柠没有哭，一方面是被吓懵了，另一方便也是不想继续出丑，让别人看更大的笑话。
衣服换好后，姜柠被带到了浣衣局，没有休息时间，直接开始洗衣服。
嬷嬷们得了吩咐，对姜柠要求很严格，一个不对就要打她或是骂她。
姜柠从来没洗过衣服，可以说十分难熬，但也只能忍着。
一个下午，她被打了好多次，终于勉强学会洗衣服了。只是，她手脚不麻利，分内的衣服还有很多没洗完，所以被罚不能吃晚饭。
姜柠欲哭无泪，只能麻木地重复着将衣服浸泡、打肥皂、搓洗、漂洗等过程。
她的手很酸，又因为忍饥挨饿，浑身不自觉地发抖。如今已是冬天，嬷嬷们故意不给她热水，她只能在冷水里洗衣服，双手泡得通红，跟萝卜一样。
可是，没有人管她，甚至有些宫女站在不远处议论纷纷。
“这就是南萧公主吧，怎么沦落到跟我们一起洗衣服了？”
“听说前几日，皇上还为了她发落了敏妃，没想到今日，她就被皇上降位，还罚到浣衣局了，她也不过如此。”
“是啊，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她这辈子算是到头了。”
“她现在到底算是妃嫔还是宫女啊？说她是妃嫔吧，她又要洗衣服；说她是宫女吧，她又有着采女的名号。”
“就是一个比宫女还不如的弃妇呗，嘻嘻嘻……”
宫女们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姜柠听见，好像是故意说给姜柠听的。
姜柠咬了咬唇，心里难受得很，觉得脸都掉光了。
她默默地洗完所有衣服，天已经黑了，她简单洗漱了一下，就准备睡觉。
宫女们睡的是大通铺，一人一个很窄的位置。本来姜柠也该有一个位置，可那些宫女故意睡得歪七扭八的，把姜柠的位置给占了，姜柠只能打地铺。
她知道自己骤然落难，不能跟一群小人一般见识，否则那些宫女还不知道会怎么折磨自己。
小人心眼小，见识浅，心思恶毒，手段又没有下限，所以有句话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自己还是安安分分的，才能避免受到更大的伤害。
她心里太苦闷了，本想跟夸夸群的人聊聊天，但是在夸夸群聊天需要她说话，那些话才会发送到群里。
在这里是不方便说话的，不过她倒是可以跟系统聊天，因为她跟系统可以直接用意念交流。
因此，姜柠忍着困意，用意念呼叫系统：“多宝，你在吗？”
姜柠眼前出现一只黑色小狗，那小狗开口道：“我一直在你身边。姜柠，你受苦了。”
“我好难过啊。”
“我知道。”
“你说，为什么写话本的人要把我写得这么惨？”
“因为很多人爱看这种。”
“有时候我真羡慕夸夸群里的姐姐们，她们的人生是自由的，她们可以自己决定要做什么，因为她们不是话本里的人物。”
“其实她们也没有这么自由，也要受到各种约束，不过比话本人物自由是真的。”
“我现在恨死慕容显了，他竟然打我，把我降位，还罚我来浣衣局……当皇帝真好，可以随便欺负人，我也要当皇帝。如果我是皇帝，我保证不仗势欺人，我要善待所有的好人，惩治所有的坏人。像慕容显这种人，我要把他踩在脚下。”
“ 加油，姜柠，你一定可以的！”
“啊？你不指责我异想天开吗？”
“这不叫异想天开，这叫有志气、有理想。在我们那个世界，女孩们可以成为任何身份，比如医生、科学家、教师、艺术家、画家、士兵、机长、总裁……而古代对女子的限制太多，要求她们听话，要求她们服从……你身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却能有此志向，不愧是天生的女主。区区话本并不能束缚你，你会前途无量的。”
“真的吗？那我就真的把当女帝作为人生目标了。”
“真不真，是由自己决定的，因为这是你的人生。你想做，就去做，不要瞻前顾后，畏首畏尾。成功了便是英雄，失败了也算个枭雄，总之不做弱女子。”
“嗯，那就先从好好睡觉、爱护自己的身体做起。多宝，我先睡了。”
“嗯，晚安。”
半夜，姜柠被冻醒了。
嬷嬷们分给她的被子又旧又薄，根本不保暖，她打地铺的席子也是草席，地面的寒气全都上来了。
姜柠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她不敢出声，怕吵醒了宫女们，被她们针对。
这时，忽然有人披了一件棉袍在姜柠身上。
姜柠借着月光一看，是一个娇小清秀的小宫女。
她轻声对姜柠说道：“娘娘，我的棉袍先给你盖吧，我叫彩袖。”
姜柠记得，白天她也见过这个宫女，彩袖是唯一一个用同情和尊敬的眼光看她的，也没有跟其他宫女一样欺负姜柠。
姜柠白天就对她有几分好感，如今更是感激她，便握住她的手道：“彩袖，我记住你了，以后我会报答你。”
彩袖点头：“嗯，我相信娘娘一定会否极泰来的。”
她的眼神亮晶晶的，让姜柠也觉得很温暖。
这件棉袍虽然不是很厚，但也比刚才好多了，姜柠把自己缩在棉袍里，终于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姜柠就醒了，是被饿醒的。
她昨天晚上没吃饭，但因为干活太多，累得睡着了。等休息好了之后，那种饥饿的感觉又上来了，十分难受。
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挨过饿，如今倒是体会到了。她对慕容显的恨意又深了一层。
她默默地告诉自己：绝不原谅慕容显，绝不因为他将来对自己的一些小恩小惠而回头。
她跟慕容显地位不平等，而建立在不平等之上的感情，注定分崩离析。所谓的虐恋情深，只是作者以为的。
实际上，如果一个男人真的爱一个女人，就绝对不会虐她。
慕容显，不值得托付，不值得爱，也不值得原谅。裴靖也是。
姜柠把这些话翻来覆去想了很多遍，心里渐渐清晰起来。她心里的恨意渐渐淡下去，只剩下清明、清醒、清晰。
爱与恨都是强烈的情感，而慕容显连她的恨意也不配得到，因为恨一个人也是需要消耗能量的。
她要把所有的能量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姜柠趁着其他宫女还没醒，悄悄把棉袍盖在彩袖身上。
如果被其他宫女看到姜柠盖着彩袖的棉袍，她们可能会连彩袖一起欺负。
姜柠不想给彩袖惹来麻烦。
她见到第一缕阳光升起，便悄悄走出了房门，让自己沐浴在阳光下。
然后，她仰着头，露出了一个笑容。
阳光才是最无私的，不管你是宫女还是妃嫔，不管你是贫贱还是富贵，它都平等地照耀着。再穷、再低微的人，都可以无偿享有阳光。
与其爱某一个男人，不如爱这天地，爱阳光雨露，清风明月。
姜柠要让自己一直保持乐观，至少她现在还活着，还有采女的名分，还有彩袖偷偷照顾自己。
由于姜柠是第一个起床的，今日的早饭她自然抢到了。她排在领早饭队伍的第一位，嬷嬷们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发给她一份早饭。
虽然只是简单的清粥和杂粮馒头，但只要能填饱肚子便好。
姜柠正准备吃，忽然有个高大的宫女撞了她一下，把她的粥撞翻在地，馒头也掉在了地上。
姜柠觉得她是故意撞自己的，但不愿起冲突，只是把馒头捡了起来，掸干净上面的尘土，吃了起来。
那高大宫女不屑地笑了一声：“萧采女还真是不挑食，脏了的馒头也吃。”
姜柠默默地看着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姜柠的声音不大，但眼神冰冷，让那高大宫女有些发怵。那高大宫女色厉内荏地说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姜柠又问了一遍：“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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