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慢慢染透了狱窗外的那一方天空。快到小年关了,外面热闹非凡,爆竹声声入耳,而牢里一片死寂。
阿桑与秦寒挨着墙根并肩坐着,草垛上的湿气把她们身上弄得黏糊糊的,空气里也是一股子霉味。
“扶姐姐……”秦寒抱着腿靠在墙上,红着眼眶看向她,忽然开口问道,“陆大哥会找到仙草的,是吗?”
【三界全方位监控室:帮主播调了一下陆渊那边的监控,已得手!】
【渊渊大人的头号粉丝:相信鸽鸽!】
阿桑有些困意,打了个哈欠后转过脸看向秦寒。她头上的凤簪样式老旧,但在昏暗的油灯下也能看出成色极好。
说实话,她从未怀疑过陆渊的实力,给出的答案自然是肯定的:“放心吧,一定会的。”
“可……”
秦寒欲言又止,一滴泪无声地没入草铺,缓缓道:“已经过了一天了,我怕明远他撑不住……”
语未尽,已是哽咽难言。
阿桑听后,心中也是五味杂陈。她知晓李烨命悬一线,若他死了,李信一定会杀了她们泄愤。如今也只能寄希望于陆渊,希望他能早些摘得仙草回来。
“这么多大夫齐聚李府,定会保他一线生机的。”
说罢,她垂在草垛上的左手腕轻轻一翻,一道伤口便露了出来。
伤处尚且红肿,翻开的皮肉下隐有血意,那是她昨夜刚留下的。彼时大家都去了前院看那道士作法,阿桑趁机将自己的血滴在了李烨的药中。
穿到这个时空后,为了恢复元气她曾服过十全大补丸,现在她的血里应该还残留着药效,但愿能吊住李烨的性命。
这时,秦寒忽然抬起头,眼眶里润着湿意,试探性地问:“姐姐,你也……信我是蛊神转世,会给苍梧带来祸端吗?”
对于她的问题,阿桑报之一笑,掌心轻抚着她的发丝,说话声音温柔且有力量:
“这世间最可怕的从来不是天命,而是人心。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命数,我更相信这场蛊疫,是**而非天灾。”
“我与他们明明无冤无仇,为什么个个都想要我的性命?”秦寒叹了口气,目光落在牢房外,绝望中带着茫然。
“世人总是惧怕自己无法掌控的东西,而你,不过是他们为自身无能所寻的慰藉罢了。”
“姐姐,我听不懂。”秦寒脸上还挂着泪痕,委屈道。
“好了,小哭包。”阿桑安慰着,伸手拈起她头上的草屑,顺着发尾摘下,又忽然想起了什么,语气稍缓了些,问道:“先前那个道士,你从前可有见过?”
秦寒蹙着眉头,思索片刻后摇摇头:“我自小被城外的农妇收养,后来又去了戏班,不曾结识什么修道之人。”
“那秦家呢?会不会从前秦家与他结了怨?”阿桑追问道。
听到秦家,秦寒恍惚了一瞬,迟疑了好久才开口:“那时我也才七八岁的样子,记不太清了……”
“当日秦家灭门,你可还记得凶手?”阿桑觉得那个道士必然有蹊跷,直觉告诉她,此事或许可以牵扯出一桩陈年旧案。
秦寒将脑袋埋于膝上,痛苦回忆着,“那日我和阿嬷看完戏回来就发现全家都被血洗了,没见过凶手。后来官府的人也来查过,说是强盗所为,还卷走了我家的大半财富……”
“只是求财吗?你们家有没有什么值钱的法宝秘籍之类?”阿桑捏着下巴斟酌道,“许是这个引来旁人觊觎,让他们时隔多年又盯上了你这个秦家后人。”
秦寒摇了摇头:“其实秦家虽为修真门户,但那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了。传到我们这一辈,族中会术法之人寥寥无几,不过是像寻常人家那样做些买卖,攒了点薄财。我实在想不出,会与谁结下这般深仇大恨。”
阿桑还想再问些细节,牢房外的石道里忽然传来脚步声。
那声音不似往日狱卒巡逻时的那般懒散拖沓,而是急促的、一步一步的踩在冰冷的石砖上,越来越近……
直到一截黄色的衣摆停在了牢门外,那道士带着几名狱卒走来。
“带走!”
只见那道士一挥拂尘,狱卒立刻打开牢门闯了进来,押着秦寒准备将她带走。
阿桑扑上去拉住她,喊道:“你们要带她去那?”
“今日城中又因蛊疫死了十几人,死者家眷已经在府衙门口闹起来了。不杀她,如何平得了这民愤?”道士居高临下睨了她一眼,嘴角噙着一抹蔑笑,有些幸灾乐祸。
“你言而无信,不是还有一日吗?”阿桑召出判官笔,挺腰立住与他对峙。
“…别急,一日杀一人,倒也公允。明日你那朋友若是还不出现,下一个死的,便是你!”
道士踱步逼近她,低声语罢,大笑着转身,扬长而去。
阿桑回头望着那高高的狱窗,密集的铁栅栏将弦月割的支离破碎。忽然一阵风灌进来,吹熄了油灯。清冷的月光落在她眼底,映出灼灼恨意。
这样干等下去也不是办法,那道士敢明目张胆进来提人,必定是请示了李郡守的。既然官家背信弃义,那就休怪她破局而出了。
【三界吃瓜群众:喔喔喔!判官大人威武!】
【天界吃瓜大神:喂,楼上的!马上该唤称呼了!】
牢门上的铁锁在判官笔下不堪一击,阿桑夺门而出,三两下就干倒了看守的狱卒,猫着腰溜出了牢房。
府中衙役寥寥无几,好不容易让她逮到一个。阿桑用判官笔抵在他的颈间,低声问道:“说!秦寒被你们带去了哪?”
“菜……菜……”衙役被不明人士挟持,吓得舌头打结,哆哆嗦嗦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敢骂我菜!?”阿桑顿时感觉被冒犯到,笔尖往前逼近几分,戳在了他的喉管上。
“菜、菜市口啊……”衙役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地终于说了出来,生怕被灭口,急忙跪地讨饶,“大侠饶命啊,我上有老下有小……”
阿桑眸色稍缓,本就无意伤他性命。待问清去处后,她一记手刀将人打晕,走时还不忘揉了揉手腕。
【我可不是一般的苹果: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
阿桑接连使了好几张腾云符,轻功不够,符纸来凑。她一路追着囚车在屋顶上飞掠,好在天黑,没人注意到她。
长街两侧的百姓都被“蛊神”所吸引。烂菜叶子臭鸡蛋如雨点般砸向秦寒,她蜷缩在囚车的角落里,背影瘦削且单薄。
囚车在谩骂声中艰难前行。
阿桑先一步来到菜市口,抬眼望去,中央已垒起半人高的柴堆,外围还摆着几十坛烈酒。
既然要执行火刑,那就让你这堆柴烧不起来。阿桑如是想,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系统:请问玩家是否要花费20功德兑换灭火符?】
【玩家:是!】
【系统:灭火符兑换成功,当前功德180!】
阿桑偷摸靠近,将几张灭火符悄无声息地插进了柴堆里。
随着车轱辘的声音越来越清晰,阿桑不敢再耽搁,指尖夹着腾云符便跃上了旁边酒楼的屋顶。
她从系统服饰里特意为自己换了身基础的黑衣套装,趴在屋脊上与夜色融为一体,底下人根本发现不了她。
囚车停在了柴堆前,木栅被狠狠拉开。一名狱卒探身进去,毫不留情地将秦寒给拽了出来。
两人推搡着将她带到行刑台的十字木架前,用麻绳将她的手腕、腰腹使劲勒住。
秦寒有些喘不上气,胸腔上下开合,肩膀也微微发抖。
台下的衙役分工明确。一些人打开酒坛围着柴堆泼酒,剩下几人抄起未点燃的木燋在火盆里搅了搅,顿时火星四溅,然后抽出几支烧得很旺的火把。
秦寒眼中含泪,睫毛垂了垂,晶莹的泪珠吧嗒落在脚下。再抬眼时,扫过围观的人群,面孔冷陌,有人甚至啐了口唾沫,没人肯多怜悯她一眼。
明明这场蛊祸,从头到尾都与她无关。
道士前来做法驱邪,桃木剑在空中乱挥,嘴里念念有词,绕着木架转了三圈,最后停在秦寒身前,宽大的道袍挡住旁人视线。
“丫头,只要你告诉我金乌杖在何处,我可以放了你。”道士声音很小,只有他二人能听到。
“什么金乌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秦寒声音发颤,挣扎着扭动身体,可那绳子绑的太紧了。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道士眼底的笑意敛去,狠狠一甩拂尘,愤然离去。
为了监督行刑,李信命人在旁边搭建了临时席棚。道士走到棚下,站在李信身边,抚着胡须沉声道:“李大人,时辰到了!”
李信原本正襟危坐,听到他的话后霍然起身,大声喊道:“行刑!”
话音落地,火把如流星般在天上划过一道道优美的弧线,最后落在柴堆上。
阿桑在屋顶上催动符纸,淡淡的灵光在指尖流泻。
火焰不知怎得竟熄灭了……
人群里顿时炸开了锅,他们从未遇见过此等怪事。干柴遇上烈火,本该一触即燃,可如今却偃旗息鼓没了动静。
李信见状,慌忙绕开桌子凑上前来,惶惶道:“这、这是怎么回事?火怎么灭了?”
道士站在他旁边,徐徐说着:“大人请看,此女果然会妖术,寻常的火焰对她根本不起作用,待贫道用三昧真火破之。”
说罢,他从腰间取出一个紫金葫芦。葫芦表面被打磨得十分光滑,还镶着各色宝石,一看就是上品法器。
只见他拔开塞子默念咒语,一团烈焰喷出,在他的指引下涌向柴堆。
站在屋顶上的阿桑心一沉,连忙施法催动全部的灭火符。被注入灵力的符纸为了与三昧真火相抗,结出一层透明的保护罩,旁人根本瞧不出来,但此法却极耗施术者的灵力。
然而,三昧真火终究非比寻常,灭火符也渐渐压不住了,不少地方已经开始自燃。
被烧着的柴冒出浓烟,呛得秦寒直咳嗽,她的脸颊被热浪炙得通红,灼烧感遍布全身。
眼看火苗要窜上木架,忽然一道光圈从她头顶发出,直直罩到脚下,驱退了爬上来的火苗。
这是怎么回事?
阿桑停了法术,四下张望,正好看见陆渊跳上屋顶。
她很自然地认为是陆渊出手相助,疾步来到他身边,拉着他往前,“来得正好,多亏了你出手!”
陆渊听后,有些懵圈,“你说什么,我才上房顶来啊?”
【直播间公告:重金悬赏方才出手的侠义之士,若有目击者知晓其身份或下落,烦请及时告知,必有重谢!】
【魔界在逃王妃:小哭包不会真的会什么妖法吧?!】
【剑尊大人的小迷妹:一定是沧溟神君出手了!】
【三界吃瓜群众:天这么黑,你们看清楚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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