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今天中午向姜栢川汇报姜焰旷工的事时，也曾纠结是否要把她私下开公司的事告诉她爸。
然而，一方面她担心姜董早就知道，人家毕竟是一家人，姜董只是让她好好带姜焰让她多学习学习，没让她打听别的，贸然背调人家女儿显得很逾矩；另一方面，如果姜董不知道，她就这么说出来，是否会激发他们的父女矛盾以至于引火烧身？
这对父女俩，看起来似乎关系就不怎么好的样子，阮寒漪甚至觉得他们父女有点不熟。姜焰不告诉父亲她在创业，一定有她的理由，这是人家的私事，旁人不该掺和。
况且，如果连自个女儿在外创业都不知道，也说明姜焰创业没有拿她爸一分钱，即便阮寒漪多事，也很难让姜栢川凭这事对姜焰有所掣肘，说了也没意义。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阮寒漪除了汇报了下旷工的事，其他什么也没有说。
事实证明，姜董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他在电话里跟阮寒漪强调一定要对姜焰严格要求，工资可以随便扣，用经济制服她的建议，根本不会有任何效果。降职级降薪这一出，也只是做给姜董看看的表面工作罢了。
阮寒漪摘下眼镜，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本来搭建新事业部就有够忙的了，还要应付姜焰这个一点就燃的炮仗性格，时刻要堤防着被炸毛的猫咪挠一爪子。她甚至久违地萌生了辞职的想法。
但她可不是知难而退的人。即使卷铺盖走人，她也得让姜董主动辞退她，在心迅工作这么多年，辞退补偿N 1她能拿不少钱，主动辞职可就什么也没有了。
忍忍吧。
许妙也是这么跟姜焰说的。
看着微信对话框内【忍忍吧】这三个字，姜焰气不打一处来。
向来都是别人忍姜焰，哪有让她忍别人的道理！
正当她继续和许妙吐槽阮寒漪时，她的吐槽对象给她发来了工作讯息：
【你刚上手，先不要打电话了，我怕你把候选人吓跑】
【只筛简历，把符合要求的简历打包发给我，我来联系，今天下班前发十份简历给我】
大概是火气已经往许妙身上撒的差不多了，再看阮寒漪命令式的口吻，姜焰居然没有暴跳如雷。
她隐隐感觉到阮寒漪在有意给她降低工作难度。她本身就是人工智能专业的，筛选AI方向相关的简历手到擒来，阮寒漪又不再需要她Cold Call，这点工作量要不到两小时就能完成。
若以后都是类似的工作量，那么她只要能保证上班按时打卡，下班正常打卡，完成当天任务，剩下的时间岂不是可以任由她安排了？她中途抽个时间去给她自个的创业团队开个会，只要不是太明目张胆，或许阮寒漪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此，她两人各退一步，未尝不能相安无事地度过三个月。更何况阮寒漪替她保守了开公司的秘密，她也该投桃报李，起码象征性地给她做点工作。
不对劲......十分有九分的不对劲......她姜焰是这么为别人着想的人吗......怎么感觉还没来几天就被阮寒漪给PUA了呢？
姜焰一边自我怀疑，一边登录了心迅的招聘网站开始看简历。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姜焰和阮寒漪真的做到了和睦相处。
如姜焰预期的那般，在完成规定工作量的情况下，她中途溜出去做点自己的事，只要下班前能回来打卡，阮寒漪都没有追究，甚至会帮她打掩护。
比较烦的一点是每天都要给她发日报。有几天忘发了，就被阮寒漪的钉钉语音连环call吵得不堪其扰，骂骂咧咧地起床补日报。
按理说，姜焰不是听话的人；按理说，越是逼她做的事她越不想做；按理说......
可这些理，自打碰上阮寒漪之后，便成了专门用来打破的了。
这太不对劲了......
始终萦绕着的不对劲之感在姜焰的脑中逐渐酝酿出了一场风暴，吹乱了她的心绪，让她经常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闭上眼，脑海里便控制不住地闪过阮寒漪的身影。低头思索的她，在会议上侃侃而谈的她，办事雷厉风行的她，关于她的任何画面都可以搅得她心神不定，就连她唰唰写字的笔尖都仿佛划过了她的心房，让她感觉痒痒的。
姜栢川对于姜焰的不对劲浑然不觉。他只看到女儿听话了，稳重了，不再消极怠工了。再看看阮寒漪发来的，经过了润色的日报，更是认为姜焰进步不小。于是欣慰的老父亲专门来到阮寒漪的办公室感谢她教导有方。
“阮总，这么晚了还在加班呢。”
“哦，还有点收尾工作，一会儿也准备走了。”阮寒漪给姜董倒了杯水。
姜栢川心情甚佳，他接过水抿了一口，端坐在沙发上：“我没看错人，姜焰这段时间在你手底下被教得真好。她小的时候，我工作忙，没怎么管过她，等反应过来想教，晚了，你是不知道，她跟个刺猬似的样子。多亏了你把她扳正了。”
“哪里哪里，是姜小姐本身就有能力。”
阮寒漪心道，她倒是不觉得姜焰像刺猬，不过是只爱炸毛的猫咪。和她好好谈过了，顺毛撸就不会被咬，并没有她最开始预计的那般难对付。
“阮总不要谦虚了，是你教的好。我以前想管教她，你猜怎么着？她一闹连家都不回，动不动就不回家，钱也没有，也没问她妈要钱，你说她不回家能住哪？不知道跟谁鬼混去了，害得我整天担心。”
阮寒漪斟酌地问道：“您......不给她零花钱吗？”
“哪能给她零花钱，叛逆成这样，再给她钱她还不上天？断了经济来源就听话了！但看她又是玩赛车又是动不动夜不归宿的，可能是她妈资助的吧，慈母多败儿，这话一点不假......”
阮寒漪听着老父亲对女儿的抱怨，渐渐对姜焰生出一股同情。
这父女俩......是真的不熟。姜栢川对女儿的了解还不如她这个认识不久的外人。他不知道女儿在创业，不知道为何断经济丝毫影响不了她，不知道女儿的所思所想，就连留学都是姜焰妈妈送她去的美国，缺失了多年的父爱，在女儿长大成人后才后知后觉想要弥补，真的能补回来吗？
在父爱缺失的这些年，姜焰又是怎么过的？
阮寒漪默默地想，她以后应该对姜焰再好点。
姜栢川抱怨了一通是舒服了，心满意足地走人了，阮寒漪被他耽误的时间和工作还得她继续加班补。
她在脑中整理着工作清单。姜焰帮她筛出的简历大多只是基础的算法岗，想让部门运作起来，还得找个大牛来带。而大牛通常是不会把简历放在招聘网站上的，得靠人脉关系网去挖。
阮寒漪确实认识这么一个行业大佬，只是......
她低头，凝视着通讯录上【纪青黛】这三个字，迟疑片刻，还是给对方发了个短信。
【青黛，我回国了，有空小聚一下吗】
没想到下一秒，她的电话就响了。
“喂？青黛？”
“你什么时候回国的？上个月回国现在才告诉我！不像话！”
“纪总忙着呢，这不是怕打扰到你。”
“别来这套。你跟我还客气？”
两人寒暄了一番后，约好了见面时间。
“明晚，老地方见？”
“嗯，不见不散。”
与此同时，姜焰也和许妙约好了见面时间。
“明晚，陪我去转转？”
“我滴好姐姐啊，你终于有空了啊。上个月就说了下班约，到现在都不见人影。”
“还不都是被姓阮害得！明天我们商量一下怎么对付她，不能......”
不能再任她随意摆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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