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知不觉流逝,第二天、第三天……薛最依旧留宿重月宫。云灼身上旧伤增添新伤,薛最冷眼相待,正如对方所言只是把云灼当男宠,还时不时令云灼穿女装。
近日,薛最还吩咐工匠在重月宫旁边建造一间宽敞豪华的厨房。
“……你要我为你做膳食?”
昨夜云灼被迫穿白裙颠鸾倒凤,今日又被薛最要求做饭,心情不可谓不差。他微微一笑,径直往薛最的那处踹去。
薛最眼疾手快,大手迅速抓住踹过来的玉脚。
那脚白皙皮薄,能看到皮肤下的青色血管。被他有厚茧的大手握住时,小巧的脚趾还不由自主地蜷缩了一下,痒痒的。
薛最眼眸微垂,盯着手掌中的玉脚,说:“你没有拒绝朕的权利。”
云灼的丹凤眼中盛满了讥讽,“不怕我给你下毒?”
“朕不会傻到这个地步,自然会亲自盯着你。”
于是云灼只能去厨房。
自成为南辰丞相后,他已经很久没下厨了,有些生疏,做得一波三折,差点将厨房点燃,可最后做出的食物卖相还算不错,虽然比不上御膳房的大厨,但色香味俱全。
宫女用银针在每道菜上试了毒,银针没有反应。
见状,薛最命周围守着的宫人退下,抬头示意云灼坐到自己身边,“你先吃。”
坐下的云灼身形一顿,心说还好他没特意做得很差,于是便用筷子夹了一块辣肉片塞到嘴里,点了点头:“这么多年没做菜,没想到我的手艺还可以。”
薛最却望着他,让他接着试剩下的几道菜。
在云灼夹第三道菜的时候放入嘴中之时,突然大手一伸扣住云灼的后脑勺与他接吻,舌尖从云灼的口中将那肉夺过来。
云灼瞳孔蓦地睁大,“你……”
薛最从云灼嘴里顺走了肉块,熟悉的味道在味蕾绽放,酸涩的情绪从喉咙流淌到心中。
他们在日月寨时经常会做的、习以为常的事情,如今竟变得可遇而不可求。
薛最与云灼相识不久之时,云灼不喜欢他粗糙简陋的生活,便露了一手厨艺,亲自为他下厨。那味道对于多年居住深山的土匪来说,可谓是饕餮美食,神仙滋味。
不过薛最心疼云灼,不愿对方过于辛苦,就自告奋勇学习下厨,从此学了一门好手艺。
不用下厨,云灼乐得自在,舒服地享受薛最的伺候,衣食住行都有这个男人伺候。在有了孩子后,孩子的小衣裳常常要换,也是由薛最手洗干净再晾干。
虽然云灼喜欢表现柔弱和贤妻良母,但与薛最相识久了,还是会暴露一些真性情。
薛最没觉得云灼的娇纵有什么不对,甚至愿意主动伺候他,恨不得把他挂在自己身上,素日爱做的便是在云灼吃东西的时候从他嘴里抢。
第一次从云灼嘴里抢的时候,他还有些笨拙地询问对方,但得到云灼的首肯后,他越来越放肆,有时候还能偷亲到一个香呼呼的吻。
以前的云灼在薛最的这一串行为中哑然,然后问他:“难道我吃过的更好吃么?”
现在的云灼在这似曾相识的动作下,猛地将薛最推开,用手帕快速擦了擦唇角,嘲讽道:“身为皇帝也要和男宠抢食么?这不符合您尊贵的身份吧。”
虽然云灼还是穿着那身熟悉的白衣,脸上毫无岁月带来的痕迹,依旧美貌如初,但他们之间再也无法从前。
这一刻,薛最有些嫉妒在千里之外的百里箫,嫉妒对方能够得到云灼的付出与纵容。也有些不甘心,不甘心云灼原来只是与他逢场作戏,那些甜蜜的过往全是假的。
心脏仿佛被名为嫉妒的蛇毒所腐蚀。
薛最猛地站起来,只觉得除了眼前的白衣美人,其余的一切都很碍眼。
他忽然问:“你有没有爱过朕?”然而又不等云灼的回答,或者说他已经知道了答案,所以决定放弃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薛最一巴攥住了淡黄桌布一角落下的流苏,用尽力气猛地往下一拉——
伴随着“哗啦”的巨响,瓷盘以及佳肴坠落在冰冷的地面。汤水四溅,破碎的瓷盘飞起,隔开了云灼的白裙,在右腿上留下浅浅的血痕。
事情发生的太快,云灼没反应过来,怔了片刻。
在那一瞬间,薛最将他突地推到空荡荡的桌面上。
冰冷的磕碰触感令云灼有些不适,但眼见薛最越来越近,他的双手被对方紧紧扣着,他不由骂道:“你白日宣yin!”
薛最吻着云灼的喉结,喘息的声音犹带几分喑哑,“朕是皇帝,做什么哪里需要你允许?”
“……”
面对着丝毫没有克制意思的薛最,云灼太阳穴狠狠跳动,然而这战火是由他挑起的。
这世上鲜少有能让云灼后悔的事,如今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算第一次。
又是一场情事过后,薛最低头看着在他双臂中陷入昏睡的云灼,怀中青年如六年前一样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胸膛。
薛最焦躁不安的心顿时宁静下来。
殿外月明星稀,秋风瑟瑟,宫内温暖,有小儿手臂粗的蜡烛照亮这一方天地。
薛最不允许其他人触碰云灼的身体,所以都是命令宫女托一盆热水进来,他亲自执着干净的毛巾,为睡过去的云灼擦干净身体。
睡起来的青年并不像寻常那般张扬放肆,流了许多汗的他看起来像是被人从水里捞起来那样,墨发湿润柔顺,脸庞轮廓的线条都仿佛柔和了下来。
狰狞的鞭伤如蜈蚣一般横亘在青年胸膛与后背,泛着红,他的大腿还因为碎片的划痕留下了一抹淡而刺眼的血迹。
薛最指腹轻轻抚摸伤痕,小心翼翼地为云灼上药,心尖泛疼。
他每日每夜的折磨云灼,何尝不是在折磨自己。
他恨云灼的背叛,恨云灼对他与孩子的心狠,每次面对云灼都要故作冷漠和无情才能维持报复的假象。
除了恨之外,他对云灼竟还有爱意。
所以想占有他的每一个角落,在每一处落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薛最悲哀地发现,若是云灼此刻欺骗他,说他还爱他,说当年的事情另有隐情,薛最想,他可能会让所有往事一笔勾销,他们可以重新开始。
薛最沉默良久,片刻后解开了云灼手腕上的镣铐,吩咐下人:“他醒来了,告诉他不要试着逃跑。如果跑了,后果他知道的。”
宫人眼观鼻鼻观心:“遵命。”
薛最吩咐宫人退下后,在青年的额头上落下浅浅一吻,随后落下纱帐,转身离开。
*
重月宫中入住了一个相貌不凡的男人,而且这个男人还极有可能是南辰俘虏的事情很快便传遍了整个皇宫。
由于世间多为异性恋,世人对断袖之癖接受的能力弱,所以这件事引发了皇宫众多人的闲言碎语。
去往御花园的宫道上,打扫的褐衣宫女与身边的好姐妹唠叨:“啧啧,听说重月宫的人是个男的,原来陛下这么多年后宫无人是因为爱男色啊,那这样我们不久没机会了吗。”
好姐妹点头如捣蒜:“借着打扫,我偷偷隔着窗户瞄过一眼,那人美得似画中仙人一般,难怪陛下沉迷于他。听说这人还可能是南辰丞相?”
两个宫女聊得起兴,一道尖锐阴柔的声音陡然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你们两个偷偷摸摸的在哪做什么呢?见到小殿下还不行礼?”
被打扰的两姐妹顿时惊慌失措,看都不敢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饶,“见过小殿下!小殿下饶命啊……”
发声的是一个老太监,他对宫女的表现面露不悦,但当他弯腰看向旁边的小身影时,态度便化为了恭恭敬敬,“小殿下,要怎么处罚他们?”
小皇子外表约莫两三岁的模样,穿着由名贵绸缎制作的杏黄色的小袄与小裤,上面还还绣着福寿云纹的图案。乌黑的胎发软软地覆盖着他的小脑袋,纤长的睫毛下是一双如葡萄般水汪汪的大眼睛。不过,他却不似寻常孩童一样长得胖乎乎,而是非常的瘦弱,好似一阵风就能把这个头很小的娃娃吹走。
两个宫女的心都在打颤,深怕什么都不懂的小殿下直接命人打死他们。
这个小皇子是皇帝薛最在半年前从混乱的岁州找到的孩子,生母不详,说话不利索,身体也很差,但薛最找到他后做了一系列令人大跌眼镜的事。
薛最在朝廷上宣布孩子是他的亲生儿子,取名薛璃。巨大的信息将大臣们炸了个七零八落后,他又不顾众大臣反对,把找回来的孩子加到玉牒上,还让孩子居住在自己寝宫亲自照料。
因为这份宠爱的存在,哪怕皇上出征朝落关时没带小皇子,后宫众人也不敢怠慢他,甚至畏惧他。
站在小皇子身边负责照顾他的贴身太监和贴身宫女怜悯地看了两个宫女一眼,并不打算为他们求情。
短暂的几秒却犹如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冷汗浸透了衣裳。正当褐衣宫女以为她和好姐妹要死的时候,却听见小皇子软糯含糊的问:“父皇……宠……是谁?”
褐衣宫女一脸疑惑,小皇子的贴身太监猜测道:“殿下是不是想问,陛下宠幸的那个人是谁?”
薛璃点了点头。
贴身宫女和太监都不敢议论皇帝的事,犹豫片刻对小皇子低声道:“奴婢们带殿下去重月宫看看。”随后对两个宫女道:“小殿下宽宏大度,不想计较这些小事,你们日后聪明点。”
逃过一劫的两个洒扫宫女对视一眼,磕了磕头:“谢谢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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