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天来得很快，十月份就入了冬。
华岚大学里有一片澄澈的湖水，秋风袭来时湖水荡漾。
韩舟步履匆匆地经过湖畔时，忽然看见湖边的一片金黄的银杏林，忍不住放慢脚步，拿出手机拍了照。
甚至连把照片发给那人时，嘴角都是含着笑的。
在他停步时，一个矮个子姑娘小跑到他眼前，这姑娘戴着红色贝雷帽，脸颊也红扑扑的，可爱极了。
韩舟礼貌地收起手机看向他。
“你好，你是叫韩舟对吧。”小红帽语气也很活泼，看起来很是大胆。
韩舟点点头，等着他的下文。
“我喜欢你。”小红帽脱口而出，“接受我的表白吗？”
小红帽的眼睛像灵动的小鹿，充满了期待。
韩舟笑了笑，将围巾拉高了些，“抱歉，我有对象了。”
“啊--”小红帽有些遗憾地拖长了音。
他看着韩舟的鸽灰色围巾，问，“这是你对象织的吗？”
韩舟点点头，“我们认识很久了。”
小红帽看见青年谈起对象时眼底遮盖不住的温和，知道不能强求，带着些许遗憾地道了别。
于此同时，韩舟的手机震了震，他划开一看，看见了江雪樵拍下的明锡著名的垂丝菊花。
“晚上要一起去吃饭吗？”
韩舟看着他的话，想到自己也没课了，于是回他道，“去你常去的火锅店？我先把座位预约上，晚点再去接你。”
而此时的明锡大学里，江雪樵和几个同学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许梓木的电话突然打过来，他开口就道，“嘿，小江，晚上要不要一起去涮羊肉？你看这天也变冷了。”
“抱歉，我和韩舟已经约好了。”江雪樵有些歉意地说，“要不这周末再去？”
北美离明锡很近，他们常常约着吃饭或者出去玩。
闻此许梓木不满道，“真是的，小情侣太过分了。”
江雪樵笑着安抚了好一会单身狗，放下手机时，看到两个同学好奇的目光。
“那个韩舟是你男朋友？天，我才知道你有对象了，哪个系的？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他们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虽然有些冒昧，但架不住两人实在好奇。
他们印象里的江雪樵，冷静又理智，看起来少有文科生的浪漫多情。他常常穿着合适的大衣走在落叶纷飞的校园，素白沉静的脸，像是电影里古典清冷的男主角。
江雪樵挨个回答了他们的问题，“是的，他是隔壁华岚的，我们是高考结束不久在一起的，初中毕业难认识的。”
“哇，好多年了，羡慕羡慕。”
告别两个同学后，江雪樵回宿舍收拾了一下东西，走到校门口时，韩舟已经等在那了。
韩舟捏了捏他的脸，笑问，“课多不多？”
“还好。”江雪樵回敬似的戳了戳他下巴。
“听说你们学校最近在办辩论赛？”韩舟道，“去看了吗？”
江雪樵拿出拍的照片给他看，“这次辩题很有意思，来了不少人。”
“正反方争辩了很久，吸引了不少人来看。”江雪樵又道，“辩论赛里时不时会有时兴热点，像今天这个就很贴实际，我们都是正方。”
韩舟笑道，“也对。”
初冬与火锅绝配，宿舍有限制时间，于是他们也没多耽搁，吃完饭就回去了。
这样的夜晚其实很多，约着见一面，吃顿饭，看场电影，或是在图书馆复习一个下午，点杯奶茶，偶尔交谈两句。
-
校园里的落叶越来越少，十一月中旬，降下北方第一场雪。
江南鲜少下雪，从南方到北方的人或多或少都有着对大雪纷飞的执念。
下雪时很冷，地面也打着滑，但四处是停足拍照的人。
江雪樵想起上一次看见下雪，还是初中的事了。
那是个晦暗的黄昏，原本困倦的课间不知谁突然喊了句“下雪了！”
教室里的人瞬间抬起头看向窗外，果然看见纷纷扬扬的白雪，一窝蜂的人冲出教室，雪落到地面就化了，触在手上一片冰凉，但鲜少看见雪的同学都很热情，一个个冻得脸通红，但面上都是挂着笑的。
江雪樵坐在教室一角做着作业，他抬起头，看着外头欢快的同学和空荡荡的教室，忽然少有地感到有点孤独。
那时候的他别扭又不合群，像孤独离群的小兽，守着自己一方小天地。
极偶尔的时候，他从自己的幻想与世界中抬起头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和身边的人拉开了遥远的距离。
“樵樵！”
许梓木活泼的声音忽地想起，他从后面猛地抱住他，热情的拥抱将江雪樵拉回了现实。
江雪樵笑问，“怎么来这了？”
“来写生呀。”
许梓木绕到前面，道，“谁不知道明锡的雪景一绝，多好的场景。”
透过他明媚清亮的眼睛，江雪樵慢慢剥离了过去遥远的回忆，他看见不远处朝他招手道别的同学，以及站在远处树下看着他不由微笑的韩舟。
“对了，马上要放假了，一起回去吧。”
北方寒假放得早，时间长，和过去完全不同。
江雪樵点点头，朝远处的韩舟招招手。今天没有课，他们一起去商场逛了圈，买了些特产准备带回家。
十二月中旬，放了寒假。
江雪樵他们三人坐高铁回了家，南方没有北方冷，北方此时银装素裹，南方却还是阳光明媚，常绿灌木仍然郁郁葱葱。
江雪樵刚到家山茶就迎了上来，学校太远，不能把山茶待在身边，只能留给父母养，刚好江妈妈工作不忙，空余的时间很多。
江雪樵看了下，这个点爸妈都不在家。
小家伙被养得圆头圆脑，在江雪樵记忆里苗条灵活的小三花已然成了珠圆玉润的小贵妇。
江雪樵揉揉它的脑袋，山茶嘤嘤嘤地钻进他外套里。
他揣着山茶倒好猫粮，换了猫砂。
搬把凳子坐在阳台上看着山茶低头吃猫粮，阳光很好，江雪樵晒着暖融融的太阳，等妈妈回家。
不知不觉，他靠着椅背睡着了，阳光太暖和，而凌晨赶车又太累，以至于他睡得很舒坦。
再醒来时，已经接近正午了，身上盖了条毯子，江妈妈温和的声音也响了起来，“这么快就到家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啊？”
江雪樵刚想起身，看见山茶还窝在腿上，索性没动，“这不是看你在跳广场舞吗，喊你回来多扫兴。”
“你这孩子。”江妈妈笑着说，“饭快熟了，过来吃吧”
平淡的日子过了好几天，江雪樵每天逗逗猫，出去散步，或者是看书，写作业，冬日粗糙的阳光透过光秃秃的树枝落下，干枯的落叶踩着时像时清脆回荡。
-
又过了几天，韩舟打来电话，说是高中同学约着吃顿饭，刚好杨帆他们的学校也差不多快放假了。
问了时间后，江雪樵简单打点了下，韩舟说会提前点来接他。
因为司机师傅弄错了路，他们到的有点晚，大家都到得差不多了。
小半年没见，杨帆还是老样子，只是因为学业的磋磨，更瘦了些，而程徵他们上了大学后审美直线上升，看起来都洋溢着青春的朝气。
他们都知道江雪樵和韩舟在一起了，一见他们一起进来就开始起哄。
乔安扯扯江雪樵袖口，调侃道，“你们小情侣怎么天天粘糊在一起。”
杨帆也道，“嗨，咱舟哥追了那么久，和男朋友多待会还不正常？”
李回猝不及防补了一刀，“就像你追程徵？”
“卧槽，追谁？”
许梓木果汁险些喷出来，满眼错愕地看向红了脸的杨帆和笑眯眯的程徵。
江雪樵他们三人都在北方，消息流通太慢，显然在坐的其他几人都知道了。
江雪樵转向程徵，“什么时候到事？”
程徵笑道，“就开学后不久，南医大和南师大离得近，我们也是常来往。一来二去就成了。”
杨帆看着韩舟，嘿嘿一笑。
这顿饭吃得很愉快，结束时大家都喝了点酒，在冷风中一吹实在冷得打颤，和出的白气缭绕在空气里，韩舟半搂着江雪樵坐进出租车，和朋友们道了别。
酒有些醉人，没一会江雪樵靠在韩舟身上睡着了。
韩舟取下围巾戴在他颈上。
司机师傅看了眼后视镜，笑问，“哎呦，你对象？”
韩舟轻轻点了下头。
“真好啊，都是大学生吧？哪个学校的？”
听了回答后，司机师傅不住道，“厉害厉害，毕业后就会结婚吧。”
韩舟一笑，轻声道，“当然。”
本来就是奔着结婚去的。
送江雪樵到家后，又陪江爸江妈聊了两句，夫妻两人不是什么古板的人，又一直对这个小伙子很有好感，对他们谈恋爱也是各种支持。
江雪樵蒙着被子睡了不知道多久，忽然电话铃响了，他撑开眼睛摸到手机，明亮的手机光亮刺得眼睛疼，一看来电显示，是杨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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