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下午的训练刚一结束，沢田纲吉就拿着已经填好的离校申请去了鬼冢八藏的办公室。
理由是家里有事需要回去一趟。
这并不是随口编造的借口。
是Reborn午休时给他打电话说九代目来日本了，问他要不要回去见一面。
午休时Reborn那通电话还在耳边回响，男人的声线透过听筒传来，带着惯有的不容置喙：“纲，九代目来了日本，你要回来见一面吗？”
沢田纲吉没想明白回去见到九代目要说些什么，是汇报近况，还是又要交给他什么任务？
就像当初打败骸一样。
可Reborn的性子他太了解了，那通电话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挂了电话后，沢田纲吉一直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下午的训练频频走神，动作错漏百出，鬼冢教官的训斥劈头盖脸砸下来，他也只能勉强回一句“抱歉”，心思早飘到了九霄云外。
宿舍的几个人当然也看出了他的不对劲，结束训练之后纷纷上前询问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沢田纲吉也只能说家里出了点事需要回家一趟，看他不愿意说的样子，大家也都识趣地没有继续追问。
只是反复叮嘱他“有事千万别硬抗，记得给我们打电话”“回家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沢田纲吉感觉他没那么脆弱，但是自从大家知道他还是未成年之后，说出的话总感觉像是在哄小孩子。
“回来给你们带苹果干，我妈妈做的特别好吃！”
…
推开家门的瞬间，客厅里的谈话声戛然而止。
沢田纲吉换鞋的动作有些僵硬，他还没有想好该怎么面对九代目，更怕对方会和他说什么尽快结果彭格列的担子。
他走进客厅，正好对上沙发上三人望过来的目光。
九代目一个人坐在单人沙发上，脸上带着温和却又让他莫名紧张的笑意。Renorn和沢田家光坐在对面，也不知道这三人刚才在谈论些什么。
“回来了，纲吉。”
九代目的声音比起上次见面时多了分憔悴，银白发丝似乎也比之前少了些。
沢田纲吉下意识挺直脊背：“爷爷，Reborn。”
他顿了顿，视线扫过沢田家光，对方那双带着期待目光的眼眸直视着他。
沢田纲吉开口喊了一声：“爸爸。”
沢田家光立刻笑了起来。
“坐吧，别站着了。”九代目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沢田纲吉依言坐下，挤在Reborn和沢田家光中间，让他浑身的肌肉都绷得更紧了。
九代目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热气模糊了老人眼底的情绪，再开口时，语气里的温和淡了几分，多了些沉凝。
“纲吉，你今年也十七岁了，接触过的事情也不少。”九代目看着他，“比如六道骸，比如白兰，比如西蒙家族，又或者是Xanxus，这些事情你都处理的很好。”
九代目话音落定的瞬间，客厅里静得能听见窗外树叶飘落的轻响。
沢田纲吉垂着眼，指尖无意识地抓紧沙发皮套，那点被夸奖的暖意很快就被更深的不安压了下去。
他太清楚这种铺垫了。
就像暴风雨前总会有片刻的宁静，Reborn教他用死气弹时是这样，第一次带他见真正的黑手党也是这样。
先给颗糖，再把沉甸甸的担子压过来。
“爷爷。”他低声说，声音有点发紧，“您说这话的意思是…”
该不会真的是想让他在这个时候继承彭格列吧？
想想倒也不是没可能，狱寺他们不就被Reborn送去意大利搞什么训练了吗？！
Reborn的皮鞋尖在地毯上轻轻叩了两下，他没看沢田纲吉，语气听不出情绪：“蠢纲，收起你那点小心思，九代目还没有老到要把担子丢给你们这群小鬼。”
沢田纲吉被戳中心事，脸颊微微发烫，下意识想反驳，却被Reborn投来的冷眼钉在原地。
那眼神里明晃晃写着“再废话就给你一发死气弹”，让他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旁边的沢田家光低笑一声，伸手揉了揉儿子的头发，动作自然得像是在安抚炸毛的小猫：“别紧张，阿纲，九代目这次来是有别的事情。”
九代目放下茶杯，目光落在沢田纲吉紧绷的侧脸上，眼底漾开一丝浅淡的笑意：“家光说得对，继承仪式的事，不急。”
沢田纲吉国中时的那场继承仪式被西蒙家族打乱，不了了之，九代目也是那时候看出这孩子还没有接受事实，结果就是一直拖到了现在。
沢田纲吉这才悄悄松了口气，指尖的力道也松了些，却听见Reborn忽然开口，语气调侃道：“不急，不代表不用准备。”
“就不要吓唬纲吉了。”九代目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叠照片递给沢田纲吉。
最上面那张拍的是深夜的港口，几个穿黑色风衣的人影背对着镜头，手里的箱子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冷光。
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好人。
“总部前段时间揪出来两个卧底。”九代目说道，“本来以为是哪个敌对家族派来的，但在审问之后得知，他们来自日本的一个地下组织。”
“根据拉尔和巴吉尔君他们的调查，这个组织的势力遍布全球，是一个成立了至少半个世纪的跨国犯罪组织。组织名称不详，代号‘乌鸦’。”
“他们无恶不作，单单是我们查到的就已经涉嫌毒.品军.火交易，制造危险药物并且进行人体实验…”
“人体实验？”沢田纲吉的声音发颤，不是害怕，是想起了六道骸小时候被囚禁的那些日子。
那种把人当成实验品的残忍，他们比谁都要清楚。
“所以…他们潜入彭格列的目的是什么？”
“是为了初代曾经留下的一份研究手稿。”九代目的声音低沉，“手稿的事情从很早以前就已经在外流传，里面记载着一种能稳定细胞活性的技术，原本是初代用来治疗家族成员战场上留下的伤，却被那些人曲解成了‘强化人体机能’的钥匙。”
九代目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目光落在沢田纲吉脸上：“纲吉，我们需要有人潜入他们的据点，调查清楚他们下一步的动作，以及最终的目的。”
沢田纲吉的心一沉，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九代目的意思。
他抬起头，正好对上老人望过来的眼神，那里面没有强迫，却有着沉甸甸的信任。
“爷爷，您是说…”
“没错。”九代目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却带着分量，“彭格列的情报网虽然遍布各地，但在日本的地界，没有人比你更合适这个任务。”
旁边的Reborn忽然嗤笑一声，打破了这略显凝重的气氛：“毕竟是在并盛混了这么多年的‘废柴纲’，钻个小巷爬个墙什么的，倒是比那些意大利来的人熟练。”
“可是，拉尔和巴吉尔不是已经去调查了吗…”沢田纲吉还想争取一下。
Reborn漫不经心道：“拉尔和巴吉尔在那些人面前露过脸，估计现在已经被拉入黑名单了吧。”
九代目叹了口气，目光落在沢田纲吉紧绷的肩膀上：“纲吉，你不一样，你的身份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没有人会把‘沢田纲吉’和彭格列的继承人联系起来。”
“可是我…”他张了张嘴，喉咙有些发紧，“我从来没做过这种潜入调查的事啊。”
对付敌人他可以靠死气火焰硬拼，可像间谍一样藏在暗处，他实在没把握。
“而且我现在被Reborn安排进了警校，这样突然消失不太好吧。”
“警校那边我已经打好招呼了。”Reborn没给他找借口的机会，“请了三天假，鬼冢那家伙虽然看着凶，这点面子还是会给的。”
“这三天，是给你加入组织的时间。”
“加、加入组织？！”沢田纲吉猛地拔高声音，差点从沙发上弹起来，“你是说让我混进那个‘乌鸦’组织里去？”
这已经不是潜入调查了，简直是把自己往虎穴里送啊！他想起照片上那些黑衣人的冷硬背影，还有九代目说的人体实验，后背瞬间爬满冷汗。
Reborn斜睨他一眼，慢悠悠道：“不然呢？潜入进去数一下对方的人数？”
他站起身，将一份文件拍在沢田纲吉面前，“这是我们给你伪造的身份，山崎纳兹，一个父母双亡、在孤儿院长大的高中生，因为欠了高利贷被追债，走投无路想找份‘来钱快’的活。”
文件上照片里是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的男生，眼神里带着刻意装出来的怯懦和急功近利，看着就像是个被生活逼到绝路的少年。
“等等，这是谁？”
这根本不是他啊！
“你的身份，用了点小手段，把你的脸换了，毕竟之后还要继续在警校训练，总不能这样直接暴露。”Reborn笑了笑，“倒是比你现在这张总是写着‘我很怂’的脸更像那么一回事。”
“所以是有幻术师做了点手脚是吗？！”
九代目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准确来说，是彭格列最新研究出来的伪装药剂。”九代目终于开口，“能让你的面部轮廓在短时间内产生细微变化，配合易容，足够应付审查。”
沢田纲吉拿起那份文件，指尖划过照片上“山崎纳兹”的脸，忽然觉得后颈发凉：“那要是被拆穿了怎么办？他们会不会…”
“会把你扔进人体实验舱。”Reborn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所以你一定要记住你只是个想活命的小混混。”
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玻璃管，里面装着透明液体，“这是伪装药剂，涂在脸上马上就能生效。”
“…”
沢田纲吉浑浑噩噩拿着药剂回了二楼自己的房间，说是需要休息一下。
九代目有些担心看着他漂浮的脚步，忍不住道：“我们这样做真的可以吗？纲吉看起来压力很大，明明可以直接派其他人去。”
“他也到了该知道这些事情的年纪，不是吗？”Reborn抬眼看向窗外，“彭格列的继承人，不能永远躲在温室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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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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