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些新入门的弟子围在这里做什么?”一道冷冽的声音骤然插入,像凭空泼下的一盆水,瞬间浇灭了周遭的窃窃私语。
众人循声望去,后方的空地上站着两名男修——前面那个青年身形挺拔,后面那个中年人点头哈腰。
那青年人生得一副好相貌,剑眉斜飞入鬓,深不见底的墨色瞳孔,冷漠疏离,像千年不化的寒冰。
他身着月白道袍,上面云纹边缘是金线绣的,针脚细密。束发的玉簪莹润光洁,连流苏都垂得笔直。
他往那一站,周遭的空气仿佛都被无形的规矩框住,连路过的风都谨慎的不敢吹起他的流苏。
“师兄,他们只是担心我——”辞鸢下意识想解释,话音未落,却被那道声音打断。
“我不关心你怎么样。”俊美男修的声音没有半分波澜,目光扫过围观的人群,像在看蝼蚁,“叶长老,安置新弟子是你的职责。聚众喧哗,扰了山门清净,稍后领罚。”
他身后那名脸色沧桑的中年男修点头哈腰,连声道:“是是是,我这就带他们走,绝对会严加管教!”
可当他转身面对玩家时,方才的卑躬屈膝瞬间换成了颐指气使,三角眼瞪得溜圆:“还杵着干什么?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真当这里是你们撒野的地方吗?冲撞了亲传弟子,九条命都不够赔的!”
都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倒是把揣着鸡毛当令箭的跳梁小丑模样展现的活灵活现。
霍望在心里嗤笑:真把自己当根葱了,在新人身上找存在感。
人群里有玩家还惦记着刷辞鸢的好感度,梗着脖子喊道:“她不过是解释一句,你凭什么打断?太没有礼貌了!”
霍望简直想扶额——但凡长了眼睛,都不敢这么说话:玩家身上的月白道袍素净得就是一块白布,而那俊美男修的道袍云纹边缘绣了圈金线,泛着光泽。
这两者地位天差地别,真的是找死。果然,有的人只是看起来智商正常,其实净做些蠢事。
这样的蠢货还不止一个,旁边有玩家附和着指责那俊美男修。
男修眼皮都没抬一下,修长的手指随意一按,几道微不可查的白光闪过。
方才还咋咋呼呼的几人,脖子突然发出“咔嚓”脆响,身体像断了线的木偶,软绵绵瘫倒在地上,眼睛瞪得滚圆,没有气息了。
【当前存活人数:52/120】
【请玩家加紧完成任务】
冰冷的机械音在玩家脑海中响起,俊美男修也适时开口“还有人有异议吗?”
剩下的人噤若寒蝉,再不敢有半分异议,乖乖跟着叶长老走。
因为没有眼力见的已经死了。
途中沈希一直左顾右盼,霍望忍不住小声问:“你找什么?”
“找队友。”沈希回答的心不在焉。
霍望更懵了:“我们不就是你队友?还找什么队友?”
沈希没来得及回答,带路的叶长老突然停下,转过身时脸上堆着诡异的笑,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到了,这就是你们的住处。记好了,两人一间,四人一院。明日卯时去学堂听课,误了时辰,后果自负。”
那笑容阴嗖嗖地,霍望心里发毛,还不如刚才那狗腿样呢。
这时候也不用多问了,沈希找队友,显然是为了凑齐四人一个院落的规矩。
“进去挑个坐北朝南的院落,采光通风好点。”沈希塞给霍望一块包在手绢里的东西,叮嘱一句便转身去找人,看来已经有目标了。
霍望捏了捏,硬硬的,手感像是那块被她捡起来的铁块。
随着叶长老话音刚落,玩家推搡着往里挤。霍望抓住姜书黎的手腕,一边挤,一边拉着姜书黎往身边拽,生怕被冲散。
等人群稍微散开,霍望便拉着姜书黎往前拼命的跑——他跟沈希认识十几年,太清楚她的性格了。
她不打无准备的仗,无论捡铁块、找队友,看似随意,实则步步有章法。她绝对知道点什么,但是可能目前不方便告诉他们。
霍望很快看中一套院落,大门紧锁,大门中间有个方正的凹槽。
他眼睛一亮,忍不住笑出声:果然队友带飞就是爽!
霍望打开手绢取出铁块,也顾不得铁块干不干净这种问题了,直接往凹槽里一嵌,“咔哒”一声轻响,大门竟自动开了。
两人一步跨入院落,霍望抽回铁块,把大门合上。奇怪的是,明明没有门栓,两扇大门一旦合上就关的严严实实的,用力推也纹丝不动。
霍望得意地打量着院子,这绝对是最好的院落:简洁版的一进院落,中间正房宽敞明亮,两侧东西厢房对称,连厨房、茅厕都各有两间,简直完美。
“是谁的眼光这么好?是不是我霍望?这功劳简直没的说!”霍望转头看向姜书黎,自卖自夸。
姜书黎不知道霍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无奈地笑了笑:“是,你眼光好。”
“那……要是沈希不住正房,是不是该我住正房?”霍望试探着问,眼睛瞟向那间最气派的正房。
姜书黎微微蹙眉,语气严肃起来:“你忘了这是修仙副本吗?”
“修仙怎么了?”霍望不明白怎么姜书黎脸色顿时这么难看。
“修仙修的是‘道’,道教讲究‘道法自然’‘淡泊名利’。”姜书黎指着正房的方位,“这院子坐北朝南,风水我学的不好,但是宗门里一般住房都是有讲究,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让你乱住的。”
姜书黎顿了顿,继续道:“方才叶长老特意说‘两人一间,四人一院’,这话看似是规矩,其实是提醒——玩家是平等的,没有高低贵贱,如果有人占了主位,就是破了‘平等’的潜规则。你想想,连解释一句都会被打断的地方,触了规则会是什么下场?”
霍望不服气:“可修仙不就是逆天而行吗?住个房子而已……”
“逆天而行,逆的是天命桎梏,不是宗门秩序。”姜书黎摇头,“你别忘了刚才那几名玩家的下场。这地方讲究‘尊卑有序’,哪怕是玩家之间,也不能显露出‘凌驾’之意。你要是住了正房,会不会被判定为‘越矩’。”
他看向霍望,语气缓和了些:“再说,沈希特意找够四人,就是要凑齐‘两人一间,四人一院’这个格局。如果不重要,一人一间谁不开心啊?”
霍望瓮声瓮气的说:“好吧好吧,不住就不住。”心里还是有点憋屈,这么好的房子空着多可惜。
“好了,先打扫吧。”姜书黎转身往西厢房走,“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蜡烛,如果没有就要摸黑了。”
霍望撇撇嘴,还是跟了上去。别看他心里不乐意,干起活来却比姜书黎利索。竹枝扎的扫帚在他手里舞得虎虎生风,扫起地来又快又干净。
西厢房确实宽敞,却没有隔断,有两张木床,但是没有屏风。霍望看着两张床,暗自松了口气:还好不用跟姜书黎挤一张。
霍望正拿着竹扫帚埋头清扫西厢房的地面,没听见院墙外早已闹翻了天。
那些没有铁块的玩家,像无头苍蝇般在一排排院落间乱逛——他们看到大门后反应过来,这院落在另一种程度上相当于“安全屋”,隔绝危险、暂保平安。
而没有那块不起眼的铁块,再好的院落也只能干看着。
恐慌像潮水般漫开。有人试图用蛮力撞门,身体与门碰撞发出闷响;有人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在地上草丛里疯了似的扒拉,希望能捡到别人遗落的铁块或者用类似铁块的东西打开大门;但更多的人,眼神已经变了。
“那小子手里有块铁!”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几道贪婪的目光瞬间锁定了一个攥着铁块、正犹豫选哪间院的玩家。
下一秒,抢夺就开始了——推搡、咒骂、拳头砸在肉上的闷响此起彼伏,那玩家死死攥着铁块不肯松手,却被几人按在地上拳打脚踢,铁块最终还是被抢走,只留下他蜷缩在地上呻吟。
混乱中,也有少数人还保持着理智。
“别抢了!”一个戴眼镜的玩家喊道,“这院子是四人一个,我们凑够人数,找间能打开的,挤一挤总比在外头强!”这话点醒了些人,三三两两的玩家开始结伴,敲开那些已经有人入住的院门,商量着合住。
但那些想多住人的院落都是找死,规则是“两人一间,四人一院”,那么多一人,少一人,在夜色来临后都是死。
谁手里有铁块,谁就能占据开门的主动权,自然也成了临时团体里默认的“领头者”,在一定程度上平等已经开始倾斜了。
而这一切喧嚣,都被那扇紧闭的院门挡在了院外。霍望和姜书黎只顾着将积灰的桌椅擦干净,把两间厢房里的被子拿到庭院中央晾晒。
两人正埋头打扫,门外突然传来沈希压低的声音:“霍望,姜书黎,开门。”
霍望神经大条,贱兮兮地想逗她,故意拖长了调子说:“请输入正确口令,不然可打不开门哦!”
门外沉默片刻,沈希深吸一口气呼出,说道:“你八岁生日那天连续尿了——”
“哎哎哎开了开了!”霍望赶紧摸出铁块开门,再让她说下去,自己的黑历史可就要被抖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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