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风疯了似的,一次次撞击着门窗,发出“砰砰”的巨响,仿佛要将这小屋彻底撕碎。
系统冰冷无情的播报声伴随着风声,如刀片一般割在玩家的心上:
【当前存活人数:51/120】
不过三分钟,那声音又钻进来了,带着死亡的寒意:
【当前存活人数:48/120】
霍望裹紧被子瑟瑟发抖,寒冷顺着床板往骨头缝里渗,指尖冻得冰凉。
系统声再次响起:
【当前存活人数:44/120】
霍望侧过身朝姜书黎的方向颤声说:“姜书黎,我好冷,我这下真的要被冻死了。”
黑暗里对方没有回应,霍望只能听到对方平稳的呼吸声。
霍望啧了声,故意拖长调子,带着点耍赖的意味:“要是我冻死了,我就给我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托梦,说你在副本里见死不救,害我活活冻死。我死不瞑目,撺掇他们天天轮流去碰瓷你。”
“你打算干嘛?”姜书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终于开口说话了。
霍望眼睛一亮,赶紧往那边凑了凑,被子滑下去一截也顾不上:“我们俩一起睡嘛,挤着暖和。而且都是男人,各盖各的被子,有什么不方便的?对不对?”
姜书黎不吱声,霍望再添一把火,声泪俱下地控诉:“我们从幼儿园就认识了,那时候我对你多好,有口吃的就想着和你分享,结果你现在——居然能眼睁睁看着我冻死。多年的感情,终究是错付了。”
姜书黎的脸色变得黑沉,纤长的睫毛在昏暗中轻轻颤了颤:“你所谓的分享是把自己吃了一口,还沾着口水的饼干强塞进我嘴里吗?”
霍望心虚:“过程最重要,你就说我分享了没有吧!”
过了几秒,姜书黎吐出一口气,声音低哑:“过来吧。”
霍望高兴了,鞋都来不及穿,三步作两步赤着脚踩着冰凉的地板蹿过去,披着自己的被子一把扑到姜书黎身上。
床本就窄小,他这一撞,两人的肩膀狠狠磕在一起。姜书黎下意识伸手揽住他的腰,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睡衣熨过来,霍望忍不住往那热源里钻。
他把脸埋在姜书黎颈窝,鼻尖蹭到对方温热的皮肤,连呼吸都带着暖意:“果然两个人暖和多了,成年男人的体温就是不一样。”
姜书黎的手还扣在他腰上,忽然开口,声音低哑:“如果你死了,真的会来找我吗?”
霍望愣了下,觉得他是被自己刚才的话吓着了,忍不住笑出声:“当然会啊,到时候我就变成鬼,天天缠着你。你每天睁眼就看到我飘在你床头,吃饭的时候我抢你筷子上的食物,睡觉时我就抢你的被子……”
姜书黎低声说了句什么,霍望没听清,抬头要问,却见他已经闭紧了唇,睫毛垂着,侧脸在微弱的光线下绷出利落的线条。
霍望撇撇嘴,他一闲下来就想要给自己找点事干,手就开始不老实了。
姜书黎穿衣服时显得清瘦单薄,此刻肌肤相贴,才觉出那层衣服底下藏着的结实肌肉。
霍望的手往下滑,指尖忍不住按了按对方的胸肌,紧绷的,带着温热的弹性。
再往下,腹肌块块分明,连腹斜肌都绷着劲,每一寸都透着按捺不住的紧张。
“老实点。”姜书黎的声音里带了点微喘,伸手攥住他的手腕,掌心烫得惊人,“再摸就回去自己睡,冻死了我也不会管你。”
霍望笑得不怀好意,指尖挪到了他胸口处轻轻划着圈:“都是男人,摸两下怎么了?要不我脱了让你摸回来?还是说因为你自卑?”
“我只给我爱人摸。”姜书黎说,两具身体贴得太近,彼此的呼吸在狭小的空间里交缠。
霍望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胸腔里的震动,而姜书黎的目光自始至终落在霍望微张的唇上:“霍望,如果你付得起责任,那就尽管往下摸。”
霍望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但依旧想嘴硬,刚要开口,门外突然传来了“砰砰”的敲门声,混杂着沈希哭泣声:“霍望!姜书黎!快开门啊!救命!快点开门啊!”
系统的播报声恰在巧响起,冷得像冰:
【当前存活人数:40/120】
霍望从暖烘烘的被窝里抬起手,指尖在系统界面上飞快点动:“睡了吗?现在安全吗?回个话,急!”
姜书黎原本绷紧的肩线骤然收紧,手已经按在了霍望腰后,显然是打算在他起身开门的瞬间把人拽回来。
但看见霍望只是盯着系统,并没有进一步动作,那股紧绷的力道才缓缓松了半分,却依旧保持着随时能发力的姿态。
门外的敲门声早已变了调,“砰砰”声重得像要把门板砸穿,间隙里混着黏腻的“嘶嘶”声——是蛇吐信子时发出的气音,仿佛下一秒就有冰冷的蛇顺着门缝钻进来。
沈希终于回消息了:“安全,不要开门。”
“我这边听到的是苏雨眠在敲门,我怀疑我们听到的声音不一样,大概率还是幻境。”
“何穗刚才下意识就起来去开门,反应过来才假装喝水掩饰尴尬,你那边别掉以轻心。”
字字清晰,逻辑缜密,这才是霍望认识的那个沈希——哪怕身处险境,也能在瞬间冷静下来,抓住破绽。
霍望忍不住往姜书黎身边又靠近了几分,飞快回了句:“OK,谁来都不开。”
霍望回完消息就关闭了系统,窝在姜书黎臂弯里,暖融融的温度立刻裹了上来,驱散了门外异响带来的寒意。
他眼皮越来越沉,意识模糊前还能感觉到姜书黎揽着他的手臂又紧了紧,带着无声的保护。
这一觉睡得安稳,哪怕门外的声响从未停歇,哪怕系统的播报声仍时不时钻进来提醒着死亡的人数,他也没被吵醒,一夜无梦。
天还没亮,霍望打了个哈欠,眼皮上下打架,凭着坚韧的意志撑着坐起身。
卯时就是早上五点,就算不吃早饭,估摸一下洗漱加找地方的时间,最晚四点就得起床了。
霍望强撑着坐了一分钟清醒,但是昨晚睡得晚,实在太困了。
于是,他又躺下了。
霍望迷迷糊糊,闭着眼往身侧摸去。
他想把姜书黎吵起来,到时候让就可以姜书黎背着他去上课,他正好可以补觉。
可是摸了半天都没摸到人,只有被子残留的一点点温度。
霍望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清醒了大半,是不是姜书黎自己去上课了没带他!
作为要早起的学生,最恐怖的事情就是一觉醒来,发现舍友都不在宿舍。
一堆人没去上课,没关系。只有自己一个人没去上课,那真要完蛋了!
霍望一把爬起来,发丝凌乱地贴在额头,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现在也顾不上冷了,他循着耳房传过来的细碎声响轻轻走过去。
他趴在靠近耳房的墙壁上,听着里头姜书黎和何穗的谈话,心稍稍镇定下来,他真怕只有自己没去上课。
姜书黎的声音,没有平日的温润,也没有被他逗弄时的微哑,只有平铺直叙的冷漠,听不出半点情绪起伏。
而何穗的声音隔着墙壁传过来,不卑不亢,显然对这样的姜书黎习以为常,但是他们昨天才认识啊!
“大人,那个位置空了太久了,您比谁都清楚。”何穗的语气平静,仿佛在陈述着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人类的寿命不过百年,您蹉跎得起,那边却等不起。无限流里多少中高层都在盯着那个位置,也包括我。”
霍望的呼吸顿了一下,他刻意放缓自己的呼吸,藏匿自己的动静。
无限流中高层。
霍望对这个名词并不陌生,在一个都市副本里,他曾遇见过一个从无限流退下来的高层。
那人看起来和普通NPC没什么不同,白天拎着公文包上班,晚上会在阳台浇花,甚至会去撸邻居家的小猫。
若不是霍望在救了一个小女孩,那人大约这辈子都不会跟他这种“玩家”多说一句话。
霍望的脑子里飞速回忆着那人和他闲聊时的话。
无限流就像是一座金字塔。
塔尖是神明,每个神明麾下各有两名高层,每位高层之下分设六名中层,像蛛网一般织起整个管理体系。
而他们这些在副本里挣扎求生的玩家,只是这座金字塔的底层,从E到S六个等级,鞭策着玩家往死里做任务,完成任务,以寻求生机。
霍望自己,一个B级玩家,在无限流那些管理层眼里,就像墙角的蝼蚁,抬抬手指就能灰飞烟灭的存在。
可现在……何穗这语气,分明是下属对上级的陈述,难怪姜书黎喊何穗去洗碗,对方没有拒绝。
而那个能让无限流中高层都眼红的位置,是不是有神明陨落或者下凡历劫,所以那个位置才会有空缺,所以何穗才催着姜书黎回去。
霍望越想越觉得这样的话,逻辑就说的通了。
那姜书黎……至少也是无限流的高层?
或者说……是那个传说中讳莫如深的“神明”?
霍望想起那人提到“高层及以上”时,总是下意识地压低声音,含含糊糊的模样。
或许正是因为自己做到了无限流高层那种层次,才更清楚那个层次的能力和权利。
耳房里的对话还在继续,霍望后颈的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滑,心跳的却越来越快。
这可能是他离未知靠的最近的时候了,他把握好,或许真的能改变他的命运。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你没有资格质疑我的决定。”姜书黎对何穗的提醒并不领情,只一昧地警告她。
“我只是提醒您,”何穗的声音平稳无波,“您对爱情太过执着,神明永生不灭,世间万物对您而言都不过唾手可得。如果您想,您可以先让他成为无限流的一份子,这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够了,”姜书黎怒喝,也不知是那个词触及了他的逆鳞,“你本不该出现在这里,找个时机尽快离开,不要让他们怀疑。这里已经有两个高层了,严重影响副本正常运行。”
耳房里陷入了沉默,许久,霍望听到何穗应声好,然后就是姜书黎离开的声音。
他蹑手蹑脚回到床上,躺在床上琢磨刚才听到的内容。
姜书黎知道有个属于他的位置在等着他,他可能就是这无限流的神明或者以后会是神明。
可他现在不想走,因为……这里有他没做完的事?什么事情呢?
两个高层,是指姜书黎和何穗还是姜书黎或者何穗和其他人。
但是霍望不知道的是,在姜书黎离开后,何穗抬手撤掉了隐蔽霍望气息的结界。
毕竟霍望那轻手轻脚,在她们眼里根本藏不住。若非她施了结界,霍望刚靠近,姜书黎就该察觉了。
何穗望着霍望方才站的地方,勾了勾唇角。
“看来书黎大人,是真的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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