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年出现在这的原因,让霍望简直哭笑不得。
栀年蹙着眉,雪白纤细的手指不经意地交叉在一起。
“本来我是想出门买排骨的,”栀年对自己突然坠入别人梦境十分迷茫,她歪了歪头,瞳孔像蒙着层薄雾般,“可是感觉走了很久都没有到,我以为我迷路了呢!”
栀年瘪了瘪嘴,一只手在衣袍下悄悄去抓霍望的手,一副求抱抱求安慰的可怜模样。
姜书黎原本还魂不守舍,但自打栀年出现,整个人都像被按了开关似的,轻蹙眉头。
霍望瞅着姜书黎那目不转睛的模样,心里得意得直冒泡——他这眼光多好,找的老婆美的连姜书黎看了都挪不开眼睛。
霍望一边美滋滋地想着,一边抓住栀年的手。
不过这梦境的天气怎么越来越冷了?他的鸡皮疙瘩都要冻出来了!
霍望没忍住搓了搓胳膊。
最终,霍望把这股冷意归结于阴风。
霍望骄傲的像只花孔雀,向众人正式介绍起栀年,长臂自然地搭在栀年腰间,顺便展示着自己的正宫地位:“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妻子,栀年。”
他的手指轻轻划过栀年耳后碎发,眼里是止不住的心虚,但秉承着输人不输阵原则,仍厚着脸皮夸奖:“我家栀年那可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这话很明显是假的,栀年别说“下得厨房”了,她顶多煮个面,而且吃完饭后厨房都不会去一下。
平常吃完饭后,栀年穿着睡裙懒懒地坐在沙发上,看信号接触不良的电视,看电视剧里时不时出现雪花和发出“沙沙”声。
而霍望负责努力做家务,这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岁月静好了。
所以,栀年听霍望这么直白介绍也有点尴尬,身体向霍望靠近了一点,假装害羞,无神的眸子却不经意间瞥到了好几次姜书黎。
不过,姜书黎发现后只是冷冷看了栀年一眼,以示警告。
栀年没有把姜书黎警告的眼神放在心上,反而仗着自己双目无神,观察姜书黎的动作越发大胆起来,可惜霍望这个心大的还在一股脑夸赞栀年。
许希抬眸看向姜书黎,唇线轻抿后又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燕褚盯着栀年的侧脸,真诚地夸赞,“嫂子是真漂亮,霍哥也是有福的。不过说真的,嫂子这长相……”
燕褚忍不住瞥了眼姜书黎,尾音便含糊地在笑声里消散,“怎么和姜书黎有点像呢?”
姜书黎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蜷起,依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霍望在心里大骂姜书黎是个王八蛋,小气鬼,不就是上个副本,他的馊计划让他丢了点脸,但也不至于冷他这么久啊。
毕竟霍望都还没指责姜书黎隐瞒自己要成神的事情呢!
剩下的人也七嘴八舌地抛出祝福,“百年好合”“长长久久”的话音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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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一番客套话完成,阿阮那边的进度已经到朝宝被买家打死,传消息的人说,买她的那家人怕被发现,把朝宝的尸骨沉海了,已经找不到了。
传消息的人带回来的还有一个沾满血的布娃娃,阿阮一看到那个布娃娃情绪便失控起来大喊大叫,哪怕是父亲扬起的鞭子都没让她安静,直至阿阮把洋娃娃死死抱在怀里。
那一刻,痴傻的阿阮明白,朝宝不会再回来了。
然后,阿阮重复了朝宝的遭遇,被卖,被压榨,被qj,被迫生子。
阿阮的人生概括起来只有短短十几个字,给阿阮的人生带来光亮的也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朝宝,另一个是她的孩子。
那个孩子的降生从未被任何人期待,也包括他的母亲阿阮。
阿阮起初并不清楚孩子对她意味着什么,只觉得他像个会蠕动的肉球。
怀孕期间,她有时会愣愣地盯着这个仿佛是塞进怀里的肉团,想起幼时偷听到村里妇人念叨的"当娘的哪有不疼孩子的",心里不服气。
毕竟有的娘亲她们天生就是不疼孩子的啊!比如她的母亲,对她和姐姐都是非打即骂,给她们吃的永远都是放到馊了的饭菜。
又比如隔壁的王婶,因为妞儿吃了枚鸡蛋就把妞儿打得遍体鳞伤,甚至还用盐撒在伤口上,只为看妞儿疼得打滚,疼得喊叫。
姐姐告诉她,受伤应该涂碘液,碘液消毒。感冒应该吃药,如果没有药就多喝热水。
但是千万不要让父母发现自己生病了,她们的表姐因为冬天发烧被嫌晦气赶到牛棚里住,最后冻死在了那个冬天。
阿阮看自己的影子在墙上扭曲摇晃,像被踩进泥里的野草,扭曲却顽强地活着。
转折出现在孩子三岁那年,阿阮夹起一块满是肥膘的肉,孩子突然别过脸:“不要肥肉。”
阿阮的筷子猛地抖了下,她盯着那双圆眼睛——睫毛像朝宝一样卷,一样好看。
从那天起,阿阮总是有意无意地在孩子身上看见朝宝的影子:他挑剔地用筷子撇开油花菜,他睡前固执的攥着被角不肯熄灯,她溜出门时,身后突然响起的带着哭腔的“阿阮”。
灶膛的火映着孩子熟睡的脸,阿阮数着他颤动的睫毛,默数着他像朝宝的种种细节。
他真的很像朝宝,不,他就是“朝宝”!
这时,阿阮终于觉醒了隐藏在心里深处的那点“母性”,她开始打扮独属于她的“朝宝”。
朝宝很喜欢漂亮的蓬蓬裙和优美的蝴蝶辫、蝴蝶结,这是朝宝和她站在土墙上偷看从城里回来的小女孩时,朝宝亲自告诉她的。
但是这个“朝宝”有时候不愿意,有时候又很开心。阿阮有点苦恼,但是很快又释然了。
阿阮心想,“朝宝”以后会喜欢的!
而且“朝宝”和她一样,都十分喜欢朝宝留下的布娃娃呢!
后来,“朝宝”开始读书了,早上背着一个破旧的小书包出门,下午又背着回家。
从那开始,他比阿阮多一样不同的爱好,他每天坐在昏暗的灯光下,用脏兮兮的小手握着只剩一点点的铅笔在皱巴巴的本子上写着什么东西。
阿阮不懂他在干什么,但是朝宝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想做的事情,所以阿阮选择不打扰,选择自己坐在角落打扮那个布娃娃。
突然,“朝宝”开始许久没有回家了。
最开始,阿阮其实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她只是觉得最近“朝宝”和她相处的时间变少了。
她的记忆是混乱的,她的潜意识会把过去的事情假装是今天刚发生的事情。
直到她偷听到了她的那个丈夫和婆婆的谈话,他们说“朝宝”今天要结婚。
可是朝宝不是早就结婚了吗?
不对,朝宝不是早就死了吗?既然朝宝死了,那她的“朝宝”是谁呢?
脑袋好疼,她的“朝宝”是谁?她又是谁呢?
阿阮的睫毛剧烈颤动,由记忆构筑的琉璃世界开始崩塌。
霍望等人静立碎光中,看着裂纹如蛛网一般爬上血色夕阳——这种场景他们见过太多次,这意味着又一个困在执念里的灵魂即将解脱,而这个故事即将走到终章。
阿阮忍着剧痛,抱着渗血的布娃娃踉跄冲到了“朝宝”的婚礼现场,看到的是却是脸色灰白,已经死去的“新娘”。
那一刻,阿阮瞳孔骤然漫上墨色,不知是对“朝宝”的母爱还是对朝宝的亲情让她拥有了超越常人的力量,或许两者都有。
那天下午,阿阮手中的剪刀划开男孩后背,新鲜人皮裹上棉絮的瞬间,男孩左眼渗出的血泪在夕阳下结成暗红的痂。
直到那个时候,阿阮才发现那个陪伴了她许久的布娃娃里有一张她小时候的照片,但是没关系,她已经回不去了。
今后,她要和朝宝、她的“朝宝”一起,看恶人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看他们一遍遍涤清自己的罪行。
阿阮血洗娘家村落的夜里,井水被染成铁锈味,房梁上悬着的灯笼倒映着血色,一片白骨地。
婆家阿阮也没有放过,一家三口都没幸免,只是阿阮没想到,那禽兽不如的老太太在死后都能化为厉鬼,都时时刻刻准备着撕咬下她的一块血肉——不过这又算的了什么呢?
当最后一滴血渗入泥土,满脸沧桑的阮姨仿佛在夕阳下重生,满脸皱纹褪去,手变得细嫩。
她眨了眨眼,指尖摩挲着布娃娃的辫子,与年少时的她别无二致。
她坐在废墟上哼起摇篮曲,那首朝宝曾在深夜为她哼过千千万万遍的摇篮曲,而她也在深夜为她的“朝宝”哼过千千万万遍的摇篮曲。
夕阳为她披上万道金光,怀里的"朝宝"仿佛睁着了那只带血痂的眼睛,安静地望着远处云卷云舒。
或许在某个平行时空里,她还是那个会在巷尾槐树下抱着布娃娃的姑娘,牵着朝宝的手,看炊烟漫过青瓦,而不是困在这永不停歇的血腥轮回里,一次又一次经历那不堪的过去。
ps:没有引号的朝宝指的是阿阮的姐姐,有引号的朝宝指的是阿阮生的男孩。阿阮一开始就是痴傻的状态,在男孩出生后,男孩与朝宝相似的容貌成为了朝宝在世界的延续,在另一种意义上算是在阿阮心目中延续了朝宝的生命,就是没人关心他愿不愿意。
ps:栀年和姜书黎的关系有反转,绝对不是什么出轨的妻子和好兄弟的戏码,栀年没有眼瞎(不是ooc),只是用了障眼法。
ps:成神的事情是后面爆发的导火线,会正式提,这里只是埋个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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