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清晨总是带着点难得的静谧，白枝雨醒得比往常早，窗外的阳光刚漫过窗台，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浅淡的光斑。
她穿着睡衣，下楼时正好碰见楼下的阿婆，手里拎着个布袋子像是要出门。
“阿婆，要不要我帮您带点菜回来？”白枝雨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带着刚睡醒的微哑。
阿婆笑着摆摆手，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温暖的褶皱：“不用啦枝雨，刚才有个小伙子已经帮我买好咯，你看。”
她扬了扬手里的袋子，里面的青菜还带着新鲜的水汽。
“我刚摊了鸡蛋饼，你拿几个上去当早饭。”
白枝雨接过阿婆递来的油纸袋，指尖触到温热的触感，连忙道了谢：“那好，那我先上去了。”
她转身上楼，刚走到三楼拐角，脚步忽然顿住了。
郁漠就站在她家对面那扇门前，穿着件简单的白T恤，露出线条利落的手臂。
他身后跟着两个年轻的搬家工人，正抬着一个半人高的纸箱，看那样子，是刚把东西搬上来。
听到脚步声，郁漠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嘴角勾起一抹惯有的、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
“早啊。”
白枝雨的脑子像是瞬间被按下了暂停键，眼睛微微睁大，握着油纸袋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些。
她看着郁漠，又看看他身后的搬家工人，最后视线落回对面那扇门。
那扇门她每天上下楼都会经过，昨天还贴着“房屋出租”的告示，今天怎么就……
“你……”
她张了张嘴，想问些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似的，半天没发出完整的音节。
郁漠像是看穿了她的疑惑，挑了挑眉，语气轻松：“哦，忘了说，我搬家了，以后住这儿。”
他抬手指了指身后的门：“就在你家对面。”
“……”
白枝雨彻底说不出话了。
是那种突如其来的消息，带着点不知所措的慌乱，让她脸颊微微发烫。
她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是该说句“欢迎”，还是该问“为什么”，脑子里乱糟糟的，像有无数个小问号在嗡嗡作响。
郁漠似乎觉得她这副样子有点意思，眼神里多了点揶揄的笑意。
他刚想再说点什么，就见白枝雨像是忽然回过神，飞快地低下头，小声说了句“我先回去了”。
然后几乎是逃也似的转身，打开自己家的门闪身进去，“咔哒”一声，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关上门的瞬间，白枝雨靠在门板上，心跳乱了一拍，她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试图让发烫的皮肤冷静下来。
怎么回事啊……
郁漠怎么会突然搬家？还是搬到她对面？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想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从脑子里赶走。
她转身走到书桌前，把阿婆给的鸡蛋饼放在一边，从书包里翻出那本厚厚的数学竞赛习题册摊开。
摊开的页面上印着密密麻麻的公式和例题，是她计划今天要攻克的难点。
可笔尖悬在草稿纸上方，却迟迟落不下去。
白枝雨皱着眉，盯着一道解析几何题看了半天，视线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耳朵也像失灵了似的，总觉得能听到对面传来的动静。
他为什么要搬到这里来啊？是巧合吗？还是……
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像藤蔓一样缠上来，让她根本静不下心。
她郁闷地抓了抓头发，把笔扔在桌上，看着那道题，只觉得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在跟她作对。
就在这时，手机“叮咚”响了一声，打破了房间里的安静。
白枝雨的心猛地一跳，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抓起手机。
屏幕上弹出的消息提示，发信人是郁漠。
[有物业群吗？拉我一下，房东没拉我。]
她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好几秒，指尖在屏幕上悬着，半天没动。
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她才慢吞吞地回复，打字的时候手指都有点不听使唤，删删改改了好几次，才发出一句：“有的。”
发完消息，她像是完成了什么艰巨的任务，长舒一口气，赶紧找到物业群的二维码，点了“邀请进群”，整套动作做得飞快，像是生怕慢一秒就会反悔似的。
看着手机屏幕上“已邀请郁漠加入群聊”的提示，白枝雨把手机倒扣在桌上，重新拿起笔，可落在习题册上的目光，却依旧有些飘忽。
对面的门，好像离自己的生活，突然近得有些让人心慌。
_
上午的时间在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里悄然溜走，等白枝雨抬起头时，窗外的日头已经爬到了正中央，肚子不合时宜地“咕”了一声。
她合上习题册，指尖在封面上顿了顿，起身想去楼下的快餐店买份午饭。
刚走到门边，脚步又停住了。
对面就是郁漠的新家。
他会不会也正好这会儿出门？
白枝雨抿了抿唇，手搭在门把手上，迟疑着没拧开。
脑子里闪过早上他站在那里的样子，还有那句“就在你家对面”，心跳又有点乱。
正犹豫着，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是郁漠的消息。
[中午吃什么？】
她盯着那四个字看了两秒，手指在屏幕上敲敲打打，删了又改，最后才回过去：
[还不知道。]
消息发出去没两秒，对方就回了：
[一起？]
白枝雨几乎是下意识地皱起眉，指尖飞快地敲：
[不用了。]
……
对方又发来消息。
[那我帮你带一份？]
……
[不用麻烦。]
对话框安静了几秒，她正松了口气，以为这事儿就过去了，新消息又跳了出来：
[行吧，那换你帮我带一份？跟你一样的就行。】
白枝雨愣了愣。
帮他带？
这样的话，他应该就不会出门了吧？
而且之前几次她转给他的钱，他都没收，这次刚好有个机会。
她想了想，回复：
[好。]
定下心，她拧开门锁。
门刚拉开一条缝，就看见郁漠站在对面的门框边，手里拿着个小滚筒刷，正往墙上涂着什么，是浅灰色的漆，在白墙上洇开一片柔和的色块。
他半弯着腰，T恤后背沾了点灰，侧脸线条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神情倒是挺专注。
听到动静，他转过头，看到门口的白枝雨，手里的滚筒刷顿了顿，嘴角弯了弯，随声：“这么巧？准备去买饭？”
白枝雨点点头，视线不自觉地扫过他身后的屋子，里面还堆着几个没拆的箱子，隐约能看到露出的书脊和相框边角。
“正好，”郁漠直起身，用手背蹭了蹭鼻尖，“我这刚刷到一半，你看这颜色怎么样？”
他抬下巴指了指墙面：“总觉得差点意思。我最近正布置新家，你要是有空过来帮我参谋参谋？”
他语气说得随意，像是在说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白枝雨站在门口，脚像被钉住了似的。
“我先去买饭。”
她最终说了句，转身快步往楼梯口走，脚步都比平时快了些。
郁漠看着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挑了挑眉，手里的滚筒刷在指尖转了个圈，低笑了一声。
“行，”他对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句，“不吃香菜，谢了啊。”
楼梯上传来轻轻的“嗯”声，很快就没了动静。
_
下午的阳光斜斜地穿过窗户，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白枝雨对着习题册坐了许久，终于还是按捺住心里那点莫名的躁动，起身拿起门口的垃圾袋。
她一口气拉开门，对面的门安安静静地关着，没什么动静。
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她快步下楼，把垃圾扔进分类箱。
正当她转身准备上楼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清亮却带着点尖锐的女声。
“喂，等一下。”
白枝雨回过头。
叫住她的是个女生，穿着吊带长裙，卷发打理得一丝不苟，妆容精致得像是刚从杂志上走下来，只是那双画着精致眼线的眼睛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敌意。
是叶晚萧。
白枝雨认得她，之前在学校见过几次，总是跟在郁漠身边，笑起来的时候很张扬。
叶晚萧几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像是在评估什么物件。
白枝雨不想跟她多纠缠，侧身想从旁边绕过去，却被对方伸臂拦住了去路。
“你叫白枝雨是吧？”叶晚萧的声音带着点傲慢，尾音微微上扬，“我问你，你喜欢郁漠？”
白枝雨愣住了，随即下意识地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点疏离，再次转身想走。
“站住！”叶晚萧的声音陡然拔高，语气里的盛气凌人毫不掩饰，“我让你走了吗？”
她拿出手机，飞快地划了几下，然后把屏幕怼到白枝雨面前：“你自己看！上周郁漠发的这条朋友圈，这聊天记录对面的人，不是你是谁？”
屏幕上是条朋友圈截图，内容是一张聊天记录的局部，对方的头像白枝雨有点眼熟——像她自己拍的一个鱼缸里的一条鱼。
聊天内容她看不清。
白枝雨有点懵。她很少刷朋友圈，更不知道郁漠还发过这样的内容。
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被叶晚萧带着嘲讽的声音打断：“怎么？现在知道装不下去了？还摇头说不喜欢？我告诉你，别以为郁漠搬来这儿跟你住对门，你就有机会了，识相点就离他远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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