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烤架下的碳火有些灭了,火星也慢慢不那么猩红。
夏子米和陆识桉吃着烤串等了好久,才等到两位因为去厕所而失联的同学。
陆识桉咬了下鸡翅,见他们回来说:“我说你们去个厕所没必要去二十多分钟吧,老实点交代啊,去干嘛了。”
“就是就是,”夏子米目光好奇地看过戴口罩武装的凌颂之:“去上个厕所回来怎么把口罩跟帽子都捂上了?”
凌颂之把椅子搬到角落,低低说:“感冒。”
“怎么去个厕所去出病了,”夏子米狐疑但担忧:“我给你倒杯热水喝。”
“不用,”凌颂之脸烫得吓人,他不敢摘口罩,怕摘下来后自己整张脸都是红的。凌颂之生硬道:“我不渴。”
“奥,”夏子米不明所以地挠挠头,手摸了下桌中的水瓶:“那不喝我们就继续……”
迟砚青除了耳朵稍微有些红,其余与往常无差别:“嗯。”
凌颂之没说话,只是点了下头。桌面中间的水瓶成圆周转动,凌颂之盯着神游了一会。
所以迟砚青喜欢他。
什么时候开始的,他竟然一点也没看出来。
或许是有点苗头的,但凌颂之根本没有往那方面想过。
还亲他了……
凌颂之无意识抿了抿唇,又回忆起迟砚青吻在这边时的温度,飞速松开。
他喜欢迟砚青吗?不知道,也许有一点吧。
还有穿书,虽然不清楚出车祸那个世界的自己有没有死,但凌颂之本质上还是想回家的。
这些东西乱如丝麻地纠缠在心里,凌颂之一时半会也理不清。
他讨厌这种在难题中挣扎的感觉。前十七年凌颂之从没遇见过,今天头一回遇见,凌颂之觉得他解不开,他想当缩头乌龟。
凌颂之心思不在游戏上,连旁边的人伸手都没发现。
迟砚青抬手揉了揉少年头发,语气平缓:“怎么心不在焉的?”
这人竟然还好意思问,凌颂之深呼吸压下那股烦躁:“在想事情。”
迟砚青弯了弯眼,凑近低声说:“是不是在想我?”
“在想学校。”挨太近了,凌颂之连人带椅子往边上移开了点:“没在想你,别自恋。”
“哦,”迟砚青神色低落:“原来我在你心里连学校都不如,伤心了。”
凌颂之别过脸,垂眼凝视桌面烤串,硬邦邦道:“你少来,我不吃你这套。”
睫毛抖得比谁都快,跟扑翅似的。迟砚青盯着少年侧脸看了一会,想笑却偏头忍住了。
桌面上的水瓶缓缓停下来,瓶口指向迟砚青这个方向。
“我?”迟砚青缓缓挑了眉:“那行吧,我选大冒险,夏子米来出。”
凌颂之瞪了眼夏子米,仿佛在说你要是敢出什么过分的题目就死定了。
夏子米只接收到迟砚青信号,正好他也想看热闹,说:“那迟哥给和你距离最近的那个人喂五根烤串。”
凌颂之偏头看了下和迟砚青的距离,又看看另外两人和迟砚青的距离:“……”
迟砚青对上少年眼眸,笑意藏不住。他挑了一支烤得恰到好处的面筋:“颂之,口罩摘了。”
凌颂之耳根像是着火一样滚烫,嗓音在布料下有些闷:“这特么是你的大冒险还是我的大冒险啊。”
“这个是夏子米出的题,别朝我凶,”迟砚青忍了忍笑意:“愿赌服输,不然这个游戏不好玩了。”
“我不吃,”凌颂之硬巴巴地补了一句说:“我不饿,我吃得很饱,吃不下了。”
“不想吃就算了,”迟砚青放下串,语气听不出情绪:“我罚酒吧。”
迟砚青询问夏子米:“规矩是罚五杯,但我喝多了第二天会想吐,能不能减到三杯?”
夏子米点头。迟砚青伸手去拿啤酒刚要往嘴里罐,凌颂之突然伸手握住他手腕拦住。
“你把酒放下,”凌颂之指尖微微发着抖,声音很轻:“我吃还不行……”
迟砚青垂下眼,看见少年慢悠悠松了手,挣扎许久还是摘下口罩。
凌颂之脸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不敢跟他对视。迟砚青视线从少年轻抿的嘴唇那移走,喉结滚了滚。
半响,迟砚青重新拿起面筋递去戳了戳,轻声:“张嘴。”
凌颂之视死如归地咬了一口。
“慢点吃,酱料都沾嘴上了,”迟砚青用指腹轻轻擦掉,音调悠缓带着笑:“吃个东西,怎么搞得像是我侵犯你了?”
“你特么的别说话,”凌颂之咬牙,说话含糊:“闭嘴。”凌颂之看着迟砚青能腻死人的目光,和另外两人看戏的眼神,想一巴掌拍死自己。
他艰难地吃完五根烤串,将最后一口咽下去。陆识桉他们憋着笑不敢说话。
还好上天眷顾,后续那么几次转瓶子,再没转到过迟砚青。
转到自己凌颂之也是选真心话敷衍过去。
好不容易熬到深夜十一点回酒店。凌颂之看着面前的双人房陷入沉默:“……我想换房。”
“似乎不太行,酒店今晚满房了,”迟砚青眼眸淡淡垂下来:“我又不会吃了你,这么慌做什么?”
凌颂之飞快思考了一下,发现真的没辙,刷了房卡进去。
房门咔嗒一声关上,凌颂之先占据了靠窗那张床,把房卡放在床头柜:“你什么意思?”
“我以为我说的够清楚了,”迟砚青静静看了他一会:“是喜欢你,想跟你谈恋爱的意思。”
凌颂之吞咽一下,手拽紧被子一角:“我不喜欢你,也没想过要跟你谈恋爱,我拒绝。”
迟砚青动作微顿,随后恢复从容:“两个小时前,你已经答应了。”
“我那是在开玩笑,”提到之前,凌颂之又想到那个吻,耳廓发烫:“你特么听不出来?”
“我当真了。”迟砚青温声说:“亲也亲过了,你总不能当什么都没发生。”
“那是你自己凑过来亲的,我没求着你亲我。”凌颂之有点奔溃:“你想怎么样?”
迟砚青垂下眼睫看了少年一会:“你觉得呢?”
凌颂之噎了一下,手指捏了捏手机:“……男朋友不行。我没谈过恋爱,也不想谈,我觉得我们俩该专注学业。”
迟砚青声音放软了些,敛眸:“但之前你答应过,我当真了,在我眼里你已经当了两个小时我男朋友。”
凌颂之被无赖逻辑气得脑壳疼:“我现在反悔了行不行?”
迟砚青默声两秒,认真地摇摇头:“不行。”
“……”凌颂之气得脸都涨红,十多秒没说话,暗暗生了会气:“那就当我们之前谈了,现在分手,走正常流程总行吧。”
“我有点接受不了我的初恋这么短暂。”迟砚青被凌颂之这副自暴自弃模样弄笑了,坐在床边:“情侣分手也得有理由,你总不能无缘无故把我废了。”
凌颂之被堵得没词,半天憋出来一句:“没感觉,我腻了。”
“才谈两个小时就腻了……”迟砚青伸手碰了碰少年发红的耳垂,淡淡地低喃:“你好渣。”
凌颂之:“……”
眼见凌颂之马上要炸,迟砚青揉了揉少年发顶:“不逗你了,别那么快拒绝行不行,至少给我个机会?”
凌颂之不是很敢跟他对视,拒绝的话在喉咙里转了千百次,硬是说不出口,最后说:“你给我时间考虑。”
“好,”迟砚青淡淡笑了一下:“你先洗澡还是我先?”
凌颂之让他先。听着浴室里淅淅沥沥传来水流哗啦声,凌颂之无力地瘫倒在床上,耳尖晕染上了血色。
傻逼。
凌颂之在心里骂了一声自己。
少年抬手搓了搓耳朵,打开手机想找东西转移注意。然后凌颂之看到微信这个软件,想起白天迟砚青让他换的那个头像。
他愤愤地点开个人主页,把头像换成了一个上吊的火柴人。
迟砚青裹着睡袍出来,玩了会手机,忽然笑了一声:“头像怎么换了,我那张不喜欢?”
“我头像怎么换了你心里没点数?”凌颂之头也没抬,语气有点冲:“不喜欢,丑死了。”
迟砚青忍笑:“我的问题,我错了。”
这个示弱,让凌颂之消了会气,虽然道歉的语气不诚恳。凌颂之在头像这事上掰回一城,洗完澡心情肉眼可见地愉悦不少。
迟砚青给他发了个爱心。
凌颂之看了不想回,刚要退出,就看到迟砚青也换了头像。
——上吊火柴人的下半部分,另一个火柴人弯着腰帮忙垫椅子。
和凌颂之那个头像勉强可以凑一对。
凌颂之盯了足足十秒有余:“……你这个头像怎么找到的,我都不知道我换的这个是情侣头像。”
迟砚青笑着看他:“自己画的,这小东西还挺好画,三十秒就能画一张。”
凌颂之说了句牛逼,放下手机缩被窝里,背对着迟砚青。
他估计自己晚上应该是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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