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砚青哑然失笑，还是没有追问下去。
他们将垃圾袋扔到垃圾桶，就拉手回了宿舍。期间迟砚青还想蹭床，被凌颂之毫不留情地拒绝。
三月的夜风轻拂，带来一股含冰带雪的凉气。走廊大概一米多接近两米宽，迟砚青呆在宿舍门前极轻地啧了声。
迟砚青没有放弃，觉得还能争取下，轻声说：“之之，我听说生日当天情侣一直呆到零点，就能够得到爱神的祝福。”
凌颂之把他推出门外，连带他的包一起：“哪听来的东西，我怎么没听过。”
迟砚青随意拎着背包肩带，手指微微曲着：“都说是听说的了，世界上这么多人传来传去，哪听来的谁还说得清。”
“我不信这个，”凌颂之听着感觉像迟砚青自己编的，说：“快点走，很晚了。”
迟砚青眼皮浅浅垂下：“真的不再考虑下？”
“不考虑，”凌颂之倚靠在门边：“你自己房间没床？快滚快滚。”
“那我滚了，”迟砚青无奈，揉了揉少年蓬松的头发：“虽然晚上可能会因为想你睡不着，但还是希望男朋友能睡得香一点。”
凌颂之不自在地抹了抹脸，吐槽：“肉麻。”
迟砚青只好回了宿舍。看到隔壁寝室的门轻嗒一声关上，凌颂之才也关了门。
周遭安静下来，也许并不算太安静。宿舍隔音不好，凌颂之还能听到旁边洗漱的水声。
凌颂之视线落在手腕的链子上，重重抿了下唇。少年点开题库，想依靠刷题来减轻那点躁意。
效果不是特别理想，刷题那会脑子可以是题目，但一旦放松下来，就极易走神，甚至一跑就可以跑好久。
将近十二点，凌颂之下床洗了把脸。少年下巴沾了着珠，看了眼时间，鬼使神差地，去网上搜索了下迟砚青说的那什么狗屁传说。
搜之前凌颂之就怀疑是假的，搜之后直接锤定了。凌颂之看着“目前没有确切传说表明……”这一行回答，嘴角轻微抽动。
在心里骂了一声傻逼，不知道是骂自己还是骂迟砚青。
不开灯的夜到处都是昏沉。很晚了，明天还要早起上课，凌颂之给手机插上充电头放在枕边，躺下去又全然没有睡意。
少年手背抵在额头边，漫无边际地想了很多，脑海里闪过许多相处的点点滴滴。
最近的，几个月前的，还有更久以前。时间跨度像一条横跨东西的丝带，五岁长期记忆开始，印象深的记忆都重新在心底生拉硬扯地被挖掘起来。
思绪万千，又乱又麻，他还理不清。
想着想着，凌颂之不知怎么就想到了迟砚青，还有以往一些无意被忽视掉的东西。
他不是凌硕，凌颂之穿来这，不管怎么样，书里的剧情都会有改变，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而且改变的似乎还不只小事，那是不是意味着未来也会变。
要是迟砚青因为跟他谈恋爱而分心，最终文化分不够没考上清华美院自己会怎么样。
凌颂之想都不敢想。
……
迟砚青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太过敏感。总觉得他男朋友最近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成天上赶着给他讲题，还抓得特紧，几乎每节下课迟砚青没有别的事要干就被硬拉过去听讲。
一开始迟砚青还以为他突发奇想。反正下课没事干也是和男朋友聊天，这会聊天改成听男朋友讲题，讲题的空隙偶尔聊天，也可以接受。
少年讲题时那种睫毛微垂为了他认真的表情，都让迟砚青赏心悦目。他乐意看，所以也配合着。
但整整三天都是这样，日子长了，迟砚青就觉着不对。这天上午放学迟砚青还被留下来听了一题。
凌颂之笔尖画了重点，轻轻用手肘了一下他：“这题会了没？给个准话。”
“会了，”少年身上的发丝离得近，有扑鼻洗发水芳香。
迟砚青低嗅一下，给少年递过去一杯温水：“喝点水，最近受什么刺激了？”
“什么刺激？”凌颂之正好也渴了。他接过杯子，小口啜饮着：“没受刺激。”
“颂之，”迟砚青语调淡淡：“没有人告诉过你男朋友不能随便忽悠吗？你这样我容易多想。”
凌颂之静了静，抬手从兜里取出手机，解锁点了几下，丢给迟砚青：“你别多想，你看看这几个视频，为你好。”
迟砚青低头看了看。共有五个视频，都是些自称大学教授给年轻人的忠告，总之就是心灵鸡汤。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当年没努力学习，差十分和梦想的大学失之交臂。”，“某省学生因没考上心仪大学含泪复读。”
这些鸡汤在刻板印象中都是给长辈看的，没想到他男朋友年纪轻轻……
迟砚青此刻心情难以用言语描述，沉默一会：“之之，这些话你亲自对我说还更有用一点。”
凌颂之心情也挺复杂，尴尬地捂了下脸：“太傻逼了，我说不出口，你看视频就好了。”
“啧，”迟砚青捏了捏少年耳垂，语气带怨：“你也知道这些傻逼啊？”
“……”凌颂之发现自己没办法反驳，低喃：“多学点又没有什么损失，无偿给你当家教，你赚大了好不好。”
“是没什么损失，”迟砚青：“但是不是也太紧了，突然间这么紧张，你还只教题不安慰，我心灵受不住。”
凌颂之苦思冥想两秒：“中午请你吃饭，就当作安慰了？”
迟砚青：“之之，我又不是没钱吃饭。你随便叫几声哥都比这强。”
凌颂之搞不懂这人对当哥有什么执念，叫不出口：“不叫，就这个，爱要不要，不要就没有了。”
迟砚青看向少年，不一会睫毛低垂：“那我不要了。”
“？”凌颂之就口嗨，哪能想到他真不要，见不得他这幅表情，心里操了一下：“你要吧。”
“不要，”迟砚青低敛眉眼，说：“被男朋友凶了，吃不下饭。”
凌颂之好声好气跟他讲：“中午不吃下午容易饿。”
“饿一顿吧，没事，”迟砚青摊开速写本打算画画了：“你会凶我肯定是我有地方没做对，但我现在还没找到错误，是应该好好反思。”
“迟砚青，”凌颂之气笑了，轻呵了下：“你他妈能不能再无赖点？”
迟砚青没抬眼，在纸页画着什么也看不出来，嗓音闷闷的：“反思呢，别吵我。”
“你牛批，”凌颂之几乎是咬着后槽牙，破罐子破摔：“哥…哥行了吧？满意了吗？现在能不能去吃饭了？”
少年耳廓烧得通红，那声“哥”后劲太大，迟砚青心尖像被人用手轻挠了下，痒得吓人。
迟砚青忽地笑出声，嘴角一点一点地向上弯起：“能不能再叫一声？”
“滚！”凌颂之强忍着理智才没用手机砸人，骂道：“你他妈的爱吃不吃，饿死了活该。”
“生气了？”迟砚青牵住少年的手，还含着笑：“男朋友请客，傻子才不去。”
“别了，”凌颂之想甩开他的手，没成功：“你还是搁这慢慢反思吧，我看你也不是很饿。”
“之之，”迟砚青低低说：“别气了，为我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凌颂之彻彻底底地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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