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奕自报完家门,迫不及待想和对方加深了解。
她歪头问道:“那你呢,你叫什么?”
尉迟钦看向她,眼神深邃探究:“你不知道我是谁?”
岑奕听力从来满分,简短的问话虽然语气平平,但不影响她从中捕捉到极其细微的重音。
再结合她优秀的理解能力,她察觉到对方有那么一丝丝的不悦。
就好像,她应该知道他是谁似的。
看出岑奕的茫然,尉迟钦冷笑一声。
“不知道我是谁,就说那样的话?”
什么话?
岑奕回想一番,他们交谈一共不超过十句,她不记得自己有说过什么得罪人的话呀?
尉迟钦紧紧盯着岑奕,“所以无论我是谁,你都会和我进行灵魂的共鸣?”
岑奕微怔,旋即天雷灌顶,悟了。
这是觉得她太轻浮。
她赶紧摆正态度,认真道:“我自然知道你是谁。”
尉迟钦注视她,“那你说说,我是谁。”
岑奕:“你是这个话本世界的缔造者。”
尉迟钦:“……呵。”
尉迟钦拂袖转身,大步走出聚义厅。
方才还绵软无力的手,此刻却不知从何爆发的气力,将门摔得震天响。
岑奕:……
她哪个词用的不对?
她小跑追上去,跟在尉迟钦身后,改变措辞:“妙笔生花的文坛巨匠?”
“……”
岑奕搜刮小词库:“字字珠玑的文学鬼才?”
“……”
还不满意。
岑奕继续:“笔锋巨擘?思想灯塔?灵魂舵手?”
夸奖三连后,尉迟钦终于有了反应。
“哈……”
岑奕眼眸闪亮,这是被哄笑了!
她加快两步,跑到尉迟钦身边,“你……”
怎么脸惨白惨白的?!
尉迟钦走得太急,气喘不上来,摇摇欲坠。
不过一个晃神,脚下绊到石头,身子就往前倾倒。
岑奕眼疾手快,一手揽腰,一手牵臂,将人扶得稳稳当当。
岑奕“美人”满怀,默叹:
嚯,不愧是她,好有英雄气概。
她侧首,看向弱柳扶风的尉迟钦,关心道:“你还好吗?”
尉迟钦绷着脸,一言不发,只轻声喘息。
这副身体可一点都不好。
岑奕没得到回应,担心他累到昏厥,立马撩开他散落在脸庞的乌发,凑近观察。
“你哪里不舒服?”
岑奕突然靠近,使得二人姿态亲密,鼻息交缠。
尉迟钦凝向岑奕,在她眼中望见了自己的身影。
刹那间,如细雪一般寒凉的双眸,被对方眼中的星火所点燃,方才心中的点点不悦,都被烧成阵阵的酥麻,自心口蔓延。
尉迟钦一怔。
即便现在的心脏不属于他,她的容貌也与从前没有一点相似,他对她的感觉却不曾改变。
岑奕见尉迟钦的脸色恢复红润,却一个劲儿地盯着自己,目中流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岑奕揣测一二,忽然想到什么。
她放开尉迟钦,嗅嗅袖子,“我身上还是有味道吧?”
尉迟钦站稳身子,“什么味道?”
岑奕:“母亲的味道。”
尉迟钦:??
岑奕指向旁边的泥土,“大地母亲。”
她解释:“昨天开垦田地到深夜,没力气洗澡,我就简单用井水洗漱了一下,是不是还有泥土的味道?”
多亏大地之母,旖旎的氛围瞬间充满浩然正气。
眼见尉迟钦情绪好转,岑奕认为是自己刚刚那一扶,扶到了他的心坎上。
她粲然笑道:“你现在愿意和我进行灵魂的共鸣了吗?”
尉迟钦眉梢微抬,“呵。”
留下这个字,他又抬步向前走。
但明显因为前车之鉴,走的步伐比之前小许多。
寨子不大,不过几十步,就走到内部人员的休息区域。
尉迟钦问:“你住哪里?”
岑奕指向一间房。
尉迟钦扫了一眼,径直走向她隔壁的房间。
岑奕劝阻:“这是赵虎他们的屋子……”
尉迟钦看她,“我不配住这儿?”
岑奕:“……配。”
尉迟钦收回视线,踏进房间。
“啪!”关上门。
岑奕抿唇,“他们的东西……”
话还没说完,门打开。
劈里啪啦。
屋内的各种东西如同仙女散花,一一被丢出屋外。
“砰!”再关门。
岑奕:……
唉,男人心海底针。
还是尉迟钦好哄。
当晚,劳作一天的赵虎等人,得到了“被”搬家的噩耗。
还剩两间小屋没拾掇出来,七个大汉只能在聚义厅里将就一晚。
岑奕心中过意不去,帮他们一起收拾东西。
赵虎一边忙碌,一边抱怨:“老大,你看上那家伙什么?脸那么白,弱不禁风,脾气还差。”
岑奕拍拍他,“不能以貌取人。你以为他软弱无力,却不知他能轻松掌人生死。”
这个话本的世界都是由他所创,他的每一笔,都决定着一个人的命运走向。
山匪们闻言,大为震撼。
这样厉害的人物,可得帮老大弄到手。
他建议:“老大,要想得到一个人的心,你得投其所好。”
岑奕狐疑地看他,“你还懂感情?”
赵虎拍拍胸脯,“我不懂感情,但我懂男人。”
岑奕:……
有道理。
为知己知彼,她向山匪们请教:“你们觉得他喜欢什么?”
赵虎:“男人嘛,最喜欢的无非三样。”
高林:“第一,金钱。咱们没有,看他的样子,反倒像是出身于富贵人家,应该不缺钱。”
薛山:“第二,喝酒。但以他走两步就要喘半天的柔弱身子,怕是喝不了几杯。”
“那第三样呢?”
几个山匪嘿嘿一笑,不约而同地道:
“女人。”
*
翌日一早,岑奕早早起床。
她拜托赵虎等人打好洗澡水,自己采来花瓣,好好沐浴了一番,把自己洗得香香的。
随后她又下了一碗面条,给尉迟钦送去。
看见尉迟钦的脸,岑奕惊讶,“怎么才一晚上不见,你就又消瘦了。”
她把面放到桌上,“定是你昨晚赌气不吃饭的原因,快来吃我做的面。”
尉迟钦看向桌上的清汤面。
昨晚山匪烤的野味又硬又柴,难以下咽,他全都扔掉了。
而岑奕做的这碗清汤面,汤色澄澈,面条纤软,缀上两根野菜,更让人有食欲。
他尝了一口。
面条淡而不寡,清香可口。
短暂的惊艳后,他继续举箸,吃第二口、第三口……
岑奕放下心,支着下巴,静静地看着他。
他虽然昨日饿了一天,但他吃起面条还是吃得慢条斯理,赏心悦目。
在他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岑奕忽然道:“听赵虎他们说,你们男人都喜欢女人。”
尉迟钦的筷子一顿,明白了她的来意。
她这是为了灵魂共鸣,来向不知底细来历的他明送秋波。
岑奕已经学会,用对待尉迟钦的标准来判断眼前人的情绪。
因此,她当下就察觉到他又有些不开心。
她不知缘由,纳闷不解。
但下一秒,就因为即将要做的事而兴奋不已。
她扬起嘴角,“我们去花楼吧!”
尉迟钦:??
岑奕:“花楼里什么样的美人儿都有。”
尉迟钦吃完最后一口面,放下筷子。
“青天白日去花楼?”
“怎么会是青天白日?”岑奕给他算,“以你的身子和脚程,下山就要半天,到城内还得花上半天,等我们找到花楼差不多傍晚。”
尉迟钦:……
无法反驳。
岑奕终于能见识到花楼,整个人都洋溢着过年般快乐的气息。
尉迟钦不忍让她扫兴,便没拒绝。
岑奕向山匪们下达今日的锻炼指标后,便和尉迟钦出发前往山下。
顾忌尉迟钦的身体,他们走走停停,等抵达花楼时,天色早已暗下。
岑奕拉着尉迟钦就要进花楼,门口小厮拦住他们,“公子,姑娘,进玉春楼得给入楼费。”
岑奕没想到花楼还要门票钱。
她摸向钱袋,满满当当,全是空气。
维持了一路的笑容瞬间消失,好像进不去了。
这时,尉迟钦随手从腰带上扯下一块玉佩,丢给小厮,“够不够?”
“够够够!”小厮让出路,朝里面大喊,“贵客二位!”
二人踏进玉春楼。
岑奕挺直腰板,当有钱人的感觉真好。
因为出手阔绰,他们被迎到离一楼舞台最近的佳座。
有小厮给他们上酒。
岑奕闻了一下,便知是烈酒。
好奇心作祟,她端起酒杯想浅尝一口。
过于苍白的手,却将酒杯从她手中抽走。
岑奕诧异地看向尉迟钦。
尉迟钦:“你酒量很好?”
岑奕点点头,“嗯,我就醉过一回。”
尉迟钦:……
你也只喝过一回。
岑奕酒量一杯倒,虽说现在换了副躯体,酒量未必还那么差,但他不想冒险。
若她吃醉酒,以他现在的身体可背不了她,更别说遇到心怀不轨之徒时保护她。
他让小厮换了茶水来。
岑奕望着浮在面上的茶叶,心中遗憾。
她还没尝过烈酒呢。
幸而,很快就有乐师和舞姬上台,分走她的心神。
箜篌与琵琶在耳边震颤,犹如昆山玉碎,又似急雨打叶。
舞姬纱衣半透,赤足挂着脚链,随乐声轻盈舞动。
哇哦,真美!
岑奕全神贯注地欣赏舞姬曼妙的舞姿,一度忘记放下手中的茶杯。
尉迟钦凝视着她。
见她嘴角的弧度不曾落下,也跟着哼笑一声。
许久,一曲毕。
岑奕抽回神思,想起此行的目的。
她目光烁烁地看向尉迟钦,“怎么样,是不是很美?”
尉迟钦默然,他没怎么看。
这时,舞姬下台,换了一波人上来。
尉迟钦余光一瞥,就看到几个男人。
方才舞姬至少还有纱衣半掩,这些男人,竟然直接袒露胸襟,大方地露出身上肌肉的纹路。
“哇哦!”
岑奕听见后面一桌的女客人惊呼,她好奇地向台上看去。
才扭过头,她的视线忽然暗下。
停电了?
身侧,遮住她双眼的尉迟钦,看向舞台上精壮的男子们,冷笑一声。
投其所好,投的是谁的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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