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女孩子欣赏的抽气声此起彼伏。
岑奕被勾得心痒,去掰尉迟钦覆在她眼上的手掌。
但对方铁了心不想让她看,手像生了根似的,任她掰扯,就是捂得严严实实不松开。
这般僵持着,很快,又一曲结束。
台上舞人鱼贯退场,尉迟钦才慢悠悠撤回手。
岑奕急急向台上望去,只瞧见几片翻飞的衣角,和舞人们离去的背影。
她遗憾地叹了口气。
尉迟钦听见,看她:“怎么,可惜?”
岑奕痛心疾首:“可惜!”
他们可是花钱买了门票的,少看一支舞,无异于丢了一把钱。
至少,让她瞧瞧人长什么模样也好啊!
许是她的怨念太过深重,上天当真听见她的请求。
落在最后的舞人发现掉落帕子,匆匆折返舞台去捡。
赤着精壮腰身的舞人,就这么毫无预兆地闯入岑奕的眼中。
捡帕的整个过程不过七秒,岑奕愣神足足十秒。
直到那身影消失在台子后,她才如梦初醒,“哇哦!”
尉迟钦面色骤冷。
岑奕丝毫不觉,还扒他袖子,“你看见了吗?那男的……”
肌肉比例真好,线条也流畅,不知道是怎么练的?能不能教教她?
尉迟钦一记眼风扫过来。
岑奕立刻噤声。
脑瓜子一转,忽然明白他蒙她眼睛的原因了。
她看得出来,他讨厌自己孱弱的身子。本就自厌,又看到精壮的舞人,难免会觉得艳羡。
她看透一切般开口:“你是不是看到他们自卑了?”
尉迟钦:??
自卑?他?
他嗤笑一声,开口就要否认。
岑奕又道:“如果你当真不喜欢,我们就不看了。”
“……”尉迟钦默默闭嘴,“嗯。”
在岑奕的通情达理下,二人离开玉春楼。
岑奕体贴道:“我们再去一家只有舞姬的花楼。”
尉迟钦见她已满足对花楼的好奇心,便不愿再折腾。
他直截了当地道:“我对女人没兴趣。”
“啊。”岑奕轻叹,觑着尉迟钦,“那你……”
尉迟钦预判她的话,打断道:“对男人也没兴趣。”
岑奕:“……哦。”
二人无声往回走。
经过一座拱桥时,岑奕不甘心地问:“那你对什么感兴趣?”
想要交心,实现灵魂共鸣,至少也得给她一个方向。
尉迟钦停下脚步,反问:“这无聊的尘世,有什么值得我感兴趣的?”
岑奕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低头思索。
尉迟钦便静静地等她思考。
片刻后,岑奕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尉迟钦。
“昨天我便觉得了,你说话的口吻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顿了顿,她补充:“一个寡情自傲,目中无人的人。”
尉迟钦:……
她这话,是在骂那个人还是他?
还没问出口,岑奕接着道:“而且他以后会成为众矢之的,人人唾弃的大反派。”
尉迟钦一愣。
大反派……
呵,所以她刚刚从头到尾骂的都是他。
岑奕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变化,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可是在我和他的相处中,他从来不是一个恶人。”
相识至今,尉迟钦从未滥杀无辜,也不曾利用仙尊的身份欺侮弱小。
虽然有时心眼小了些,但毛特别好顺,只要将他哄得开心,他比谁都好讲话。
忽然——
“砰!”
一道烟花璀璨绽放。
岑奕被吓一跳,下意识抬头望向天空。
然而还没看清烟花模样,身旁的人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冷静:
“如果他手上沾过血,杀过人呢?”
问题来得有些突然。
岑奕想了想,“他那样的人,对什么都不感兴趣,自然也不对杀人感兴趣。若是他出手,大概也是对方先招惹的他。”
尉迟钦深深凝视着岑奕,眸中似有暗流涌动,却未再言语。
夜空中,烟火接连绽放,绚烂的光芒映照在两人脸上。
喧嚣声中,他们之间的沉默仿佛被拉长。
不知过去多久,尉迟钦终于开口,言语间带着试探:“你就这么相信他?”
岑奕眨了眨眼,不由回忆起和尉迟钦的相处。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尉迟钦是这本书里的终极反派,早晚会黑化,成为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可奇怪的是,除了初次见面时的警惕,她从未对他感到真正的恐惧。
相反,她总是莫名笃定,他不会伤害她。
她说不清楚,这份自信从何而来。
但是——
“是哦,我就是这么相信他呢。”
岑奕眉眼弯弯,展颜一笑。
同时,又一道烟火腾空而起,划破漆黑的夜幕,最终在岑奕的眼中绽放出最绚烂的光彩。
一瞬间,尉迟钦仿佛听到体内心脏跳动的声音。
“咚咚!咚咚!”
比那烟火声更加震耳欲聋。
比从前的每一下心跳都更为有力。
岑奕和尉迟钦坐在拱桥边,一同遥望灿烂的夜空。
烟花足足放了小半个时辰。
直到最后一点光芒渐渐隐去,岑奕心满意足地舒了一口气,准备起身离开。
然而,手腕却被人握住。
岑奕疑惑回头,就见尉迟钦依旧保持着坐姿,目光沉静地望着她。
此刻,她站着,而他坐着,倒显得她有些居高临下。
尉迟钦悠悠开口:“这无聊的尘世,倒是有一人值得我感兴趣。”
岑奕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这是要和她交心了。
岑奕赶紧坐回去,好奇问道:“是谁?”
她心中暗自期待。
若那人有与她相似之处,岂不是灵魂共鸣的希望就在眼前?
尉迟钦顿了一瞬,学着她之前的说法道:“一个狡黠乖戾,巧言令色的人。”
岑奕一怔。
随后惋惜:“是和我完全相反的人呢。”
尉迟钦:……
他无言地看着她,神色相当之复杂。
“公子!”
这时,一道声音插进二人的对话。
一家仆打扮的小伙子,急匆匆地冲到他们之间。
“公子,您没事吧?昨天我一转眼您就不见了,可把我吓坏了!还以为您被山匪掳走了呢!”
岑奕:……
尉迟钦:……
的确是被山匪掳走了。
而且山匪就在你身后。
“公子失踪一晚上,没受伤吧?”
家仆不等尉迟钦回答,便上下其手,想对他好好检查一番。
尉迟钦眼神瞬间降温。
岑奕看出他的排斥,连忙拉走家仆。
她道:“你的公子没事,昨天他在我家暂住了一晚。”
家仆这才注意到岑奕的存在。
听她这么说,赶紧连声道谢,并热情地邀请她一同回府,说是要好好报答她的恩情。
岑奕没有拒绝。
先不说要和作者进行灵魂共鸣,学习天眼,单是大晚上的,她也不想再爬山回寨子了。
于是,三人一同回去尉迟钦现在的家。
路上,家仆滔滔不绝:
“咱们周府可是城里赫赫有名的富商,公子是独子,从小就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别看公子现在瘦,小时候可福气了。可惜七岁那年被绑架过,受了惊吓,之后身体就不大好了。”
“那些山匪真是可恶!害得我们公子受了那么多苦,希望他们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投不了好胎!”
家仆一路絮絮叨叨。
直到讲累了,才发现只有自己在说话,连个捧哏的都没有。
他转头看向岑奕,主动寻求互动:“对了,岑姑娘家住哪里?府上是做什么的?”
岑奕微微一笑,“家住郊外山头黑虎寨。”
顿了顿,她语气平静地补充:“府上做山匪的。”
家仆:……
话题终止,尉迟钦和岑奕的耳朵终于得到片刻的休息。
周家不愧是富商,府邸离主道不远,即便在尴尬的沉默中,三人也很快抵达了目的地。
家仆将岑奕和尉迟钦安排在厅堂,并为他们准备了上好的茶水糕点。
“公子和姑娘稍作片刻,小的去请夫人。”
家仆说完,缓步退下。
岑奕看着他的背影,向尉迟钦称赞:“不愧是大户人家培养出来的仆从,得知我是山匪,还能泰然自若。”
夸奖的话尾音才落,前脚刚踏出正厅的家仆,撒腿就跑。
“啊!!夫人,这里有山匪!”
形若癫狂,声如杀猪。
岑奕:……
……
“夫人,夫人!”
家仆冲进静室时,周夫人正手握念珠,闭目为儿子祈祷。
听到动静,她皱了皱眉,睁开眼问道:“何事?”
家仆喘着粗气,禀告:“夫人,公子他回来了,现在人就在正厅呢!”
周夫人闻言,脸上瞬间浮现出喜色。
“快,带我去见言儿!”
她匆忙从蒲团上起身,穿上鞋子就要往外走。
家仆却支支吾吾:“但是……那个……”
周夫人看向他,“有什么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家仆一咬牙,道:“公子带回了个山匪。昨天,公子就是被黑虎寨的人抓走的。”
周夫人握着念珠的手一紧,怒上心头。
这城里那么多户人家,怎么一回两回的,都盯着她儿子抓?
她立刻吩咐家仆召集府卫,随后气势汹汹地冲向正厅。
“是谁敢绑我儿子!”
她冲进正厅,目光扫视一圈,除了自家儿子,只看到一个姑娘。
家仆指向岑奕,指认:“就是她!她就是那个山匪!”
周夫人看向岑奕,震惊。
山匪……是个姑娘?
还没等她从惊诧中回过神,就见那山匪姑娘快步走到她面前,朝她伸出手。
府卫们立刻举刀戒备,却见岑奕只是捧着周夫人的脸,似乎在端详什么。
周夫人一时不知所措。
看着近在咫尺的脸,以及对方专注的神情,她不由心跳加速。
这是不绑她儿子,改绑她了?
哎呀,好害羞。
岑奕的心情却没那么轻松。
她眯起眼,睁着眼,闭上一只眼……
虽然不甚明显,但她无论怎么看,都能看到周夫人体内有意念魂魄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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