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有了。肾源有了。
可是,来不及了。
母亲用尽最后的力气告诉他:别求时家人。
命运却给了他一个更加残忍的答案:他连求的资格,都快要没有了。
他猛地转身,一拳狠狠砸在冰冷的墙壁上!指骨与坚硬的水泥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瞬间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剧烈的疼痛却丝毫无法缓解心中那撕裂般的痛楚!
“啊——!!!”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困兽濒死的低吼,从他喉咙深处迸发出来,充满了绝望和滔天的恨意!
他恨时振廷!
恨时家!
恨这该死的命运!
更恨……恨那个看似给了他希望、却又将他推向更深渊的时谈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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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医院的。
冰冷的雨水不知何时开始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车窗玻璃上,模糊了外面霓虹闪烁、车水马龙的世界。他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雨夜里穿行,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母亲枯槁的面容、张主任无奈的话语、时振廷刻毒的威胁、还有时谈叙那张永远平静无波的脸……无数画面在他脑海里疯狂闪回、撕扯。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恨意如同沸腾的岩浆,灼烧着他的理智。无处宣泄的痛苦和暴戾在胸腔里疯狂冲撞,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撕裂!
最终,黑色的跑车如同失控的野兽,咆哮着冲向了城市另一端——时谈叙位于半山腰的私人别墅。雨水冲刷着盘山公路,两侧的树影在车灯下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
别墅大门紧闭。时陈没有按门铃,他直接将车粗暴地停在雕花铁门前,推开车门,淋着瓢泼大雨,几步冲到紧闭的铁门前。冰冷的雨水瞬间将他浇透,湿透的头发黏在额前,雨水顺着紧绷的下颌线不断滚落。
“时谈叙!你给我出来!”他嘶吼着,声音在雨夜中显得格外凄厉,拳头疯狂地砸在冰冷的金属栏杆上,发出沉闷而绝望的撞击声。“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出来!”
别墅内灯火通明,却寂静无声,如同一座沉默的堡垒,冷漠地回应着他的疯狂。
“时谈叙!你他妈就是个骗子!伪君子!”时陈的拳头已经砸得血肉模糊,鲜血混合着雨水,在冰冷的铁栏杆上留下刺目的红痕。
“你装什么好人?!送肾源?!送钱?!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被你耍得团团转很好玩是不是?!看着我为了那点渺茫的希望,在我妈和那个老畜生之间挣扎……你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愤怒的嘶吼被哗啦啦的雨声吞噬大半,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绝望和疯狂。
“你出来啊!说话!你他妈给我说话!”时陈的声音已经嘶哑,身体因为寒冷和巨大的情绪波动而剧烈颤抖。他像一头被彻底逼入绝境的困兽,只剩下毁灭的本能。
就在这时,别墅厚重的橡木大门无声地打开了。温暖的灯光从门内倾泻而出,在湿漉漉的石阶上投下一片光晕。
时谈叙站在门口的光影交界处。
他穿着深灰色的家居服,身形挺拔,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白水,平静地看着门外如同落汤鸡般狼狈、眼中燃烧着疯狂恨意的时陈。雨水打湿了他门前的台阶,却未能侵染他分毫的从容。
他的出现,如同在烈火上泼了一桶滚油!
时陈所有的理智在那一刻彻底崩断!
被欺骗、被利用、被当作棋子摆布的滔天恨意,母亲病危带来的灭顶绝望,还有那深埋在心底、连自己都不敢承认的、被对方平静姿态所刺伤的复杂情愫……所有的一切,都汇聚成一股毁灭性的洪流!
“你们时家……”时陈的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每一个字都淬着剧毒和血腥,他的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地颤抖着,雨水顺着他的脸颊疯狂滑落,分不清是雨还是泪,“全是吸血鬼!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
话音未落,他猛地从后腰抽出一把闪着寒光的折叠匕首!冰冷的金属在别墅透出的灯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豹子,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猛地撞开虚掩的铁门,几步冲上台阶!湿滑的鞋底在石阶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手中的匕首带着破开雨幕的尖啸,毫不犹豫地朝着门口那个平静的身影——时谈叙的喉咙狠狠刺去!
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钻,带着一击毙命的狠厉!
眼看那冰冷的刀尖就要刺破皮肤,贯穿咽喉!
时谈叙甚至没有后退半步。他端着水杯的手,甚至连一丝晃动都没有。
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静静地看着时陈因暴怒而扭曲的脸,看着他眼中那毁天灭地的恨意和绝望。
就在刀尖距离他喉结皮肤不到一寸的瞬间,他动了!
不是闪避,不是格挡。
他猛地抬起左手,快如闪电,精准无比地一把抓住了那闪烁着致命寒光的刀刃!
“噗嗤——”
锋利的刀刃瞬间割破了他掌心的皮肤和肌肉!温热的鲜血如同骤然绽放的妖异花朵,瞬间涌出,沿着冰冷的刀锋蜿蜒而下,又迅速被倾盆的雨水冲刷稀释,在两人脚下光洁的石阶上晕开一片刺目的淡红!
剧烈的疼痛让时谈叙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他握住刀身的手却稳如磐石,没有丝毫松动!他牢牢地钳制着那把意图夺命的凶器,目光穿过冰冷的雨幕,直直撞进时陈因震惊而瞬间收缩的瞳孔深处。
巨大的冲击力让两人在湿滑的台阶上僵持住。
冰冷的雨水疯狂地冲刷着他们,时陈握着刀柄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剧烈颤抖,时谈叙紧握刀刃的手掌鲜血汩汩涌出,滴落在台阶上,混入雨水,又被迅速冲走。
时谈叙看着时陈那张被雨水和绝望冲刷得惨白的脸,看着他眼中翻涌的惊愕和尚未散去的疯狂,声音低沉地响起,穿透了哗哗的雨声,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仿佛被割破手掌的不是他自己:
“现在……” 他看着时陈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有我的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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