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祐弯下腰,用手里的马鞭去抬池月的下巴。
池月微愣,抬起头看祁祐。
“池月,”粗粝的鞭身刮过她细白的脸,不知是不是被冷风吹得,她微微哆嗦,祁祐问,“你听见了吗?”
池月眼睫密匝鸦黑,被雨水打的轻颤,“什、什么?”
祁祐说:“警告。”
池月心脏一震。
“警告,”祁祐并没有等她发出声音,重复这两个字,慢慢直起身,高高在上地睥睨。
她偏头看着池月,嗤的一声笑了,声音和着呼啸的风雨,带着轻慢而浓重的杀意,“警告什么?警告我不准伤害你?”
池月僵住。
脑后无形的警钟被重重一敲,若她有猫科动物与生俱来的神经反应,那此刻她必然已经毛发竖立,弓背嘶吼。
但她没有。
她浑身冰冷,脸色苍白的像一张被雨水打湿的纸。
“你,”她动唇,像是刹那间明白系统戛然而止的警告是在警醒自己,但还是不可置信,以至于询问失真:“你……会伤害我?”
祁祐居高临下,说:“会啊。”
池月往后退了一步。
天空闪起此起彼伏的雷暴,大雨持续如盆。
她已经看不太清祁祐的表情,唯有一双眼睛,漆黑,平静,如同无底深渊。
“你说是雷先把我劈死,”祁祐望了望天,又看向池月,问:“还是我先把你杀了?”
毫无征兆地,池月转身就跑。
祁祐轻挑了下眉,望着她的背影,停了一会儿,才慢慢扯起缰绳。
天地一片水汽朦胧,什么都看不清,什么也看不真切。
池月全身湿透,两条腿像灌了铅,雨珠砸到头盔上,咚咚咚地响,脚下草地泡了水松软粘湿,根本跑不起来,一踩一滑。
马蹄声却一直坠在身后,不紧不慢。
祁祐是真的要杀了她。
她无比相信这个念头,就像是曾经根植过灵魂深处。
100了吗?祁祐的黑化值100点了吗?!她疯了是不是!系统!系统!!!
可是!可是!为什么!
池月头皮炸开一样的麻,她太多疑问和不明白,思绪却被紧急停滞,求救声抑在喉咙里,跟跳到喉间的心脏一起挤压着,窒息着,发出呼哧呼哧的哀鸣。
她跌跌撞撞,一脚踩进泥里,摔倒在地上,还没爬起来,就差点被赶来的马蹄踩到胳膊。
她连连后退,表情惊恐。
她呜咽出声,毫无意义地喊:“祁,祁祐……”
雨水和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朦胧间只看见祁祐翻身下了马,便连忙翻身连滚带爬地要再跑。
却又被一只手拖回去。
池月无助的揪着地上的草,泥巴,抓起来就往祁祐身上扔,两条腿胡乱的踢,整个人陷入激烈地扑打。
祁祐被一脚踢到肚子上也毫无反应,反扭她的手腕扣到背上,用力到令骨骼发出咯咯声,池月完全不是她的对手,没折腾两个回合就趴下,祁祐用膝盖压着她的后腰,粗暴地迫使她的头埋进草地。
池月拼命扭动。
祁祐腿上用力,“别让我抽你。”
“唔,”池月满嘴草叶子,锋利的叶片割着唇舌,“你,你放开我。”
祁祐冷呵了一声,用马鞭捆她的手。
池月吓得大哭:“祁祐,你不能,你不能杀我,杀人是犯法——”
祁祐抓着她的后衣领把她翻过来。
池月手臂别在背后,两腿被她压着,仰面承受雨水,几乎睁不开眼,大叫两声都差点被雨水呛到。
“犯法?”祁祐扯掉她碍事的头盔丢到一旁,手指用力捏她的下巴,“你以为我怕?”
池月摇摆头想要挣开下巴,却是无用功。
“祁,祁祐,”她呜咽,骂人,语无伦次,“你坏蛋!”
“你疯了!呜,我又没惹你!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你个骗子!你不能杀我,杀了我,你也活不了,要坐牢,要偿命——”
“好啊,”祁祐握住她柔嫩的脖子,“那就一命偿一命。”
游戏结束。
半年,时间不短了。
在她一次次轮回重生里,这算是个中位数,再长,活着对她来说会是一种折磨。
更何况——
祁祐俯视着池月的脸,手指牢牢按在跳动的脉搏上,钳制,收紧,她因此痛苦地仰起头,张开唇艰难地呼吸。
祁祐也轻轻张唇。
反复幻想的画面终于有了实感,身体里好像有细小的电流在流窜,从发丝到指尖,每个细胞都沉浸在迷醉的快/感中。
“池月,我是喜欢你,才想带你走。”
“我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
“别怕,池月,我们一起离开。”
“别怕,别怕,很快。”
祁祐的声音越来越低,说话间逐渐俯下身靠近她,宛若情人间在低语,目光堪称温柔。
她太用力,所以池月挣扎的越来越厉害,胸腔剧烈的起伏,头重重压着草丛,发丝散乱,湿哒哒地贴着脸,脸蛋也越来越红,目光由恐慌变成绝望,直至失焦——
暴雨依旧在倾注,浇在她脸上,有些透明的水珠汇聚到她浅浅的眼窝里,又顺着脸颊滚落。
像在无声的哭。
祁祐注视着,突然分出一只手去擦她的脸。
擦不干净,便用了两只手。
“唔——”从喉咙里溢出的呻吟声惊醒了祁祐的动作。
她微微一愣,身下人已经趁机侧过脸,蜷着身子疯狂咳嗽。
祁祐压着她小腹的膝盖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抵到地上,松了力,半跪着。
池月没敢多咳,稍微喘过气便拼命向后逃。
这次祁祐没抓她,脸上还有些迷茫,眼睁睁看着她爬出去两米,踉踉跄跄地站起来。
池月的双手还被马鞭捆在背后,但她来不及挣,一爬起来就无头苍蝇一样的往外跑,又很快滑倒。
她狼狈地又爬又跑,中途终于挣脱了马鞭,摇摇晃晃地去追那匹纯黑的马。
池月骑来的浅金色马早已经跑得没影了,只有黑马还在不远处徘徊。
池月艰难的跑到马前,两手抓着鞍翻身上马,指甲缝里都是泥巴草屑,手腕被马鞭磨破她也顾不得,一坐上去想抽马快跑,转而发现马鞭不知道丢落在何处,只能毫无章法地踢马腹,扯缰绳,又抓又挠。
马儿终于跑起来,却是应一声啸长的口哨。
顷刻间,一马一人又跑回祁祐身旁。
池月几乎绝望,身体紧紧贴着马脖子,用最后一丝理智克制着,才没有落荒跳马。
祁祐还是之前的样子,她身上也没比池月好多少,一裤子一鞋子的泥,身上白衣湿透,紧紧贴着身体,小腹位置还有一个明显的泥脚印。
唯有表情褪去了几分钟前的疯狂,看起来像恢复了正常,她等马走近,伸手抚了抚马鬓,而后才去看池月。
池月一身泥水草屑,衣服头发乱的不成样子,此刻双腿夹紧马腹,手死死把持缰绳,全身紧绷,止不住地颤抖。
“刚才,”祁祐率先开口,“我没控制住。”
池月一下子被巨大的荒谬感攥住,死死咬住唇,但还是有两行眼泪唰得滚落。
祁祐望着她,很诚恳的样子,说:“吓到你了,抱歉。”
良久,池月才松了唇,唇上已经留下深深的齿痕,她勉强开口:“别,别说了,先回去。”
声音嘶哑。
祁祐点头:“嗯。”
她甚至去捡之前随便丢出去的头盔,然后才走到马旁边。
池月因为她的靠近而猛地一抖,偏过头。
祁祐手搭上马鞍,是个要与她同乘的动作。
池月瞳孔缩了缩,歪身就要下马。
祁祐下意识去扶她的腰。
池月直接打落她的手。
祁祐站在马旁边,抬头看她,微皱眉的样子。
池月都不明白发生过之前的事情,她为何还能露出那样理所当然的表情,她深吸气,却没纠缠,冷冷地说:“我走回去。”
祁祐手按在她腿上,不让她下马:“为什么要走?”
“……为什么?”池月反问,神情露出痛苦的嘲讽。
祁祐说:“你害怕我再想刚才那样对你,是吗?”
明明是池月在马上,她站在马下,上下位已经反转,她却好像依旧占据高位,冷静地俯视。
祁祐说完,突然从马鞍下的隐藏的口袋里掏出那把匕首,打开刀鞘,雨水啪嗒啪嗒落在锋利的刀身上。
祁祐把匕首给池月:“给你拿着它。”
池月惊疑不定,停了停,还是接了过去。
“这样还怕吗?”祁祐问。
池月抿紧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工具给她的勇气,她看向祁祐,哑声道:“我不想跟你骑一匹马。”
祁祐闻言眨眼,雨水从她额上滑落,顺着挺直的鼻梁坠下。
两人对峙了会儿。
祁祐说:“先回去。”
平静的三个字,却让池月心底涌出浪潮一样的愤怒,她拼命地忍,在心底拼命劝诫自己回去再说,到人多的地方再说,却全然忍不住,她猛地踢开祁祐的手,翻身下马。
“池,”
“不要叫我!”池月手持刀尖对着她,大吼:“离我远点!”
“不要靠近我!你个骗子!疯子!坏蛋!”她一边发抖一边喊,神情崩溃地往后退。
“大骗子!你竟然想杀我,凭什么!凭什么!有钱就能杀人吗!呜,”她哭出来,骂她,“你疯了,你是个疯子!”
“池月,之前是我失控……”
“闭嘴闭嘴闭嘴,我不想听你说话,呜,你说的都是屁话,疯话,大骗子。”
“我要告你,呜,告你杀人未遂,让你蹲大牢!别跟着我!”
池月边说边往后退,手指紧紧攥着刀,戒备而仇恨地看着她,深一脚浅一脚地退远了好一会儿,才拔腿开跑。
么么哒
(全篇大概30万字,后半部分,应该到池月发疯了)
(原定是疯批小甜文,特别努力往小甜文上靠,应该还能拉到甜文上,我感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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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 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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