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你死了……”
声音很轻，如同呓语。
祁祐眉心一跳，“什么？”
池月收回手，摇头，语调脱力似的：“我没事。”
祁祐盯着她的眼睛，一瞬间目光近乎锐利。
池月却已经穿过她望向应急车道上的车，顶级配置的黑色莲花，车身足够沉重，被撞击后重重砸下——
池月垂头，看见指尖还在发抖。
祁祐抬她的脸，“池月？”
池月以为她在催促自己上车，控制不住地咬牙根，“我们，我们叫救护车过来，好不好？”
她脸色还没有恢复，嘴唇发白，语调一直在颤。
祁祐看了她两秒，暂时压下怪异。
救护车带着人去了医院，池月一直拽着祁祐不松手，祁祐只好跟上去，一边打电话叫人过来处理车子。
鼻尖萦绕着浓重的消毒水味道，机器静谧而无声的运转。
池月闭上眼睛，眼前被灯光照出斑驳的白点。
“是你吧。”
【宿主。】
“是你让我看到车祸的，是吧。”池月说，“那是真的，如果不停车，祁祐会出车祸，会死。”
明明是问句，却又笃定。
【是。】
池月攥起手，但依旧忍不住后怕。
她看见侧翻的车，看见一地玻璃碎片，听见爆炸声，火焰熊熊燃烧，仔细去想，脑海里甚至会生出更多的景象，高架桥上护栏的凹陷，堵停的车道，惊恐的行人……
还有祁祐。
祁祐死了。
恍惚散去，好像时间越久，那些画面就越清晰，完整。
检查室的门打开，池月走出来，眼圈一周明显的红，看祁祐的眼神脆弱又无助。
她不顾旁边有医生和护士在，伸手去抱祁祐。
祁祐揽住她，放轻声音安慰：“没什么事，别怕。”
池月嗯了声，却不抬头，脸贴着她肩膀。
祁祐没推开，只是用目光示意医生继续说检查结果。
可能是情绪波动影响，心电图上显示窦性心动过速，医生建议再做下彩超。
池月知道自己没问题，但不想让祁祐担心，也解释不了为什么突然会那样，只好老老实实去做检查，折腾好半天，带了一堆报告回去。
平姨还在家，看她们回去有些惊讶。
池月有气无力，没说别的，就紧紧跟在祁祐身后当小尾巴。
祁祐带她去洗手，又换了家居服，拿手机帮她联系台莹。
池月怔怔地看着她。
她竟然会死。
她还这么年轻。
还好，还好她看见了。
池月第一次觉得系统有用。
祁祐转过头看她，池月弯起唇，心里想，真好，我救了她。
但下一秒，祁祐把手机放到桌上，两根手指推着，一直推到池月眼前。
祁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这是怎么回事？”
池月微愣，低头看了眼手机。
手机上是一则资讯，第一眼的画面中心是侧翻的车，而后才是标题：新大高架桥上两车追尾，前车侧翻，驾驶舱严重变形。
池月往下拉，看到后面显示两车司机及乘客都被救出，无人员死亡时微松口气。
池月调整了下表情，抬头疑惑：“怎么了？”
祁祐说：“如果不是你突然要停车，这个时间点，我们应该正好从桥上过。”
“啊，是吗？”池月说，“我不知道，我们也要过桥吗？天啊，还好我们停了车……”
祁祐盯着池月。
她长居上位，又活的够久，身上气势收发自如，此刻看着池月，即便一言不发，也能让周围的温度骤降。
池月的肩膀反射性绷起来。
“池月，”祁祐突然伸手，手指掐她的脸，毫不顾忌地用力，“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我，”池月表情有短暂的凝滞，像是对她的变化反应不及，“我没有……”
祁祐却不信，她对生死的敏感度远超常人想象，如果没有车祸的新闻出来，她也可以当做池月只是突发不适，但偏偏真的有。
她微偏头观察池月的脸，目光几乎穿透，全然不见温情，只有审视。
提前规避危险？
规避谁的危险？
她以前可没有这种能力。
“祁，祁祐，”池月已经有些慌了，眼前的祈祐让她感到陌生，她推祁祐的手，“你放开……”
祁祐看她一眼，松开手。
池月立马往后退几步，绷紧了神经——毕竟，祁祐有过前科。
池月手背贴脸，睁大眼睛：“你干什么……”
祁祐没有回答，近乎凝视：“池月，我再问你一次，你有没有对我撒谎？”
她声音很沉，池月不禁打了个冷颤。
“说话。”
“没、没有。”
半晌，祁祐移开视线，“好。”
空气变得安静，祁祐把手机拿回来，没有看她，也没有说话。
池月站在桌前，慢慢咬住唇，抑制不断加重的呼吸，片刻后转身出去，进到卧室，反锁门。
“系统。”
【宿主。】
池月把系统叫出来，一时却不知道说什么，脑袋很乱，不知道是害怕多，还是委屈多，或许还有因为下意识的谎言而心虚。
可她明明刚把祁祐救了。
她还那么凶。
“她为什么会觉得我在撒谎？”池月从沙发上拎了个抱枕抓在手里，“明明是不相干的事，正常的人只会觉得幸运，谁会联想到一起？”
“系统，”池月问，“是不是你？你又有事不告诉我。”
【宿主暂无……】
“又是权限！”池月打断系统的话，狠狠捶了两下抱枕，“我现在就去告诉她，告诉她今天要不是我，她就，她就……”
她就死了。
池月说着说着蜷起腿，脑袋埋在膝上。
一直到晚上吃饭两人都僵着。
池月好几次想开口，话到嘴边却又咽回去，神情也逐渐从欲言又止变得委屈，像是在较劲。
吃完饭她都没上楼，拿着手机在楼下走来走去。
台莹说新订了机票，明天同一时间的，又庆幸还好她们本就打算提前一天到，现在耽误了也没事。
池月发过去一个嗯。
然后又翻搜索软件里的娱乐版块，反反复复刷了会儿。
平姨切了水果，问她吃不吃。
池月放下手机，抱着水果碗开始吃水果，吃着吃着就看见祁祐出现在二楼楼梯口。
祁祐朝她勾勾手指：“上来。”
池月都要气死了，“我不上！”
祁祐两手搭在栏杆上，垂眸看她。
池月仰着脸：“你跟我道歉，我才上。”
祁祐说：“对不起。”
池月抿唇，又抿唇，一点也没觉得解气。
池月抱着水果碗迈上台阶，到楼上，刚想再朝祈祐埋怨几声，一抬头，却看见她眼里毫不掩饰的冷意。
“……祁祐，”池月却步，“你，你发病了？”
除此之外，她想不到祁祐为什么会那样看她。
祁祐闻言扯了下唇，“或许吧。”
池月钉在最后一个台阶上。
祁祐伸手拉她：“小心掉下去。”
祁祐看她手里捧的碗，伸手拿了一个水果签，扎芒果条，沾了沾酸奶，她咬了一截，剩下的喂池月。
池月摇头，只是问：“你吃药了吗？”
祁祐说：“还没。”
池月轻声说：“那我们先吃药好不好？”
祁祐把芒果条吃掉，没说话。
池月忙去拿药，又给她倒水。
她还为祁祐拒绝吃药做了些心理建设，但没有，祁祐很顺从的把药吃了。
池月微微松气，但还是紧张，借洗漱去了趟洗手间，问系统祁祐的黑化值。
【系统检测目标人物当前黑化值为95点。】
“真的吗？没有变化吗？你是不是弄错了？”
【系统复核无误。】
池月擦干净脸，这才走出去。
祁祐正看着窗外一小口一小口地喝水。
外面夜色很深，但城市灯火璀璨，霓虹闪烁着蔓延到远方。
她听到动静回头。
池月不由得问：“你好了吗？”
“不知道，”祁祐看着她，“你害怕我？”
池月摇头，想笑一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只好低下头。
祁祐说：“如果我一直这样，你是不是又要说分开？”
池月说：“不是……”
祁祐轻呵了一声。
池月在她的讥讽下忍不住自厌，好像自己真的变成了一个因为女朋友生病而随时要抛弃别人的人。
脸上抚上一只手，池月没有躲，任祁祐抬起她的脸。
祁祐脸上的表情因为褪去修饰变得毫无温度，却并不是戾气，只是冷淡。
池月心里微微抽痛。
祁祐摸她的眼睛，“如果我真是个精神病，是个疯子，池月，恐怕你要被我缠一辈子。”
“你，你不是，”池月动了动唇，“你只是生病，医生说可以治的。”
祁祐说：“治不好呢？”
池月抓她的衣角：“祁祐……”
祁祐却说：“你骗了我。”
池月愣住，一动不动地看祁祐，想分辨出她在说什么。
可祁祐又用那种目光看她，看的她心里发寒。
祁祐甩开手。
池月的脸被她甩得一歪，不疼，但有些难堪。
池月不明白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明明之前还好好的，她也自忖没做错事，她甚至救了祁祐——但她确实骗了她。
是祁祐疑神疑鬼吗？还是，她真的知道些什么。
夜里还是睡在一张床上，却难得的分开两侧。
池月陷入失眠。
她想，告诉她吧，我不想骗她。
可是，心底却又正在害怕，害怕另一侧的人会在黑暗里突然暴起发难。
但祁祐没有，祁祐一晚上都很安静，连翻身也没有，像是熟睡。
池月不得不推翻自己的害怕，在心底一遍遍对自己说，她没有那么坏，你不可以这么想她……
天光微亮时，池月才迷迷糊糊睡下。
醒来后卧室里很安静，祁祐不在。
池月习以为常，她习惯性摸手机，却没有摸到，还以为掉进了床缝。
她没放在心上，照旧刷牙洗脸，打算出去的时候才发现卧室门把手按不下去。
她用力，掌心下的金属物却一动不动。
么么哒
（对不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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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第 5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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