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说你俩,大半夜不睡觉,跑到学校外面去干什么?”班主任气不打一处来,“翻墙都翻不明白,非要闹出动静让全校都知道是吧?”
办公室内,李不凡和季一南并肩站在一起。
其他老师都在自己座位上憋笑,甚至没朝这边看一眼。
“老师,那墙多少钱,我赔。”季一南说。
“现在赔钱是关键吗?周一你俩选一个人给我上去念检讨,”班主任扫了李不凡一眼,“还有你这个头发,我说多少次了,剪短一点。”
班主任随手一指,“你俩头发加起来长度不准超过一只手啊。”
李方知和万玫在出差,李不凡家里没人,晚上就去季一南家里。
宋宁加班,给季一南打了个电话,说早晨才会回家。
洗完澡,李不凡只穿了条运动长裤,拿了把推刀站在镜子前,在琢磨怎么给自己剃个头发。
“要弄短?”季一南穿着睡衣走进来,望着镜子里的李不凡,用手指拨了拨他的头发。
“对啊,老师都说好几次了,下周上台念检讨,我能不听话点吗?”李不凡说。
“但我觉得你现在这个头发好看,”季一南垂着眼,“而且也不是很长。”
连眼睛都没遮。
季一南把推刀从李不凡手里拿走了,他看了一眼推刀的方向,像下定某种决心。
相比李不凡,季一南的头发不算长,标准得可以做学生发型参考,但他今天打算放弃这种标准。
推刀嗡嗡地响起来,李不凡还没来得及阻止,季一南侧边的头发就落下来,很碎地成片堆在洗手台上。
“不是我要剪头发吗?”李不凡都懵了。
“老师说了,我们头发加起来不超过手掌就行,”因为要往上看头发,季一南抬着眉毛,又推掉了另外一侧,“那我短一点。”
“你这数学真挺好的,下周去了老师要被你气死。”李不凡笑,侧过身去帮季一南解睡衣的扣子。季一南手上动作没停,也朝李不凡那边偏了一些。
扣子开了两粒,季一南的胸膛上还沾着几颗水珠,热热的,带着清新的沐浴露味道填满李不凡的鼻腔。
“我成绩好,老师舍不得骂我。”季一南语气平淡,并不包含任何得意。
只是他说话时,喉结和胸腔都在微微震动,李不凡离得很近,手也还搭在他身上,全都能感觉到。
“手。”李不凡提醒,季一南就暂时停下推刀,先把睡衣脱给李不凡。
这下动作方便了很多,他一只手压着头发,另一只手用推刀,因为并不熟练,所以好像全身都在用力,肩膀的小块肌肉微微鼓起,碎发落得满颈都是。
“要不我来帮你,给你推个帅的。”李不凡跃跃欲试。
虽然季一南有所怀疑,但他毕竟不擅长拒绝李不凡,还是把推刀递给他。
因为季一南比李不凡高,他只能先坐下,十分乖巧地低着脑袋。
电推刀仍旧嗡嗡响着,李不凡每推一下,都会叫季一南抬抬头。??头发一片一片地掉,这些季一南攒了好几个星期,上一次去理发店,还是某个周末放学后的傍晚,李不凡去“学英语”了,只剩他一个人骑自行车回家,路上碰到人少的理发店,便推着车停在旁边。
那时理发师问他要剪多短,他想到李不凡,把下意识要说的贴头皮收回,变成稍微剪一点就可以。
他闭眼,听到咔嚓咔嚓连续的声音,理发师用了很快的剪子,让人没办法后悔。他在心里默默背诵一篇课文,可背到一半,又在想李不凡。想他几乎称得上匆忙的英语补习,想他头一次没有那么详细地告诉自己他要去做什么,让季一南很不习惯这种模糊。
但他可能总是要习惯的,毕竟李不凡那么认真地学习英语是为了出国。李不凡一走,就像把季一南影子的一半也带走,飘得很远,到他看不见、碰不到的地方。
“应该好了。”李不凡关掉推刀,电流声停止了,浴室安静下来,季一南感觉眼前重新亮起来,他回过神时,下巴被李不凡用手掌托起,一抬眼,便看见那双熟悉的眼睛,在背光的位置微垂着看向自己。
“好看,帅的。”李不凡非常肯定,完全不像假话。
季一南变成了寸头,头顶剩一截青茬,比起从前那个普通自然的头发,这样显得更有进攻性,是一种和他以往风格不同的痞。
因为确实很帅,李不凡盯着他,忘记了要收回视线。
“怎么了?”季一南温和地笑。
“没什么……”李不凡回过神,推了下他肩膀,“你自己看看。”
季一南就站起来,望着镜子片刻,说好看,很喜欢。
“周一你去,估计大家会大跌眼镜。”李不凡和他一起看向镜子。
光说外表,两个人一个柔和一个冷,对比明显。
“无所谓,”季一南的手臂越过李不凡,撑在洗手台前,恰好把他圈进自己怀里,头也靠近了一点,“如果不是你说,我其实根本注意不到他们看我。”
李不凡笑了笑,用指尖点了点季一南下巴,若有所思地问:“我是不是把你带坏了?”
季一南发挥自己好成绩的优势,反问:“什么是坏,什么是好?”
“和大家不一样,就是坏的。”李不凡低声说。
季一南想了想:“我和大家也不一样。”
李不凡也没有再说。
但他猜对了一件事,周一早晨,季一南出现在班级里时,的确引发一阵小小的议论。
这位帅哥学霸虽然外貌突出,但由于成绩也异常优秀,时常盖过外表,因此偶尔换换风格,就又让大家惊喜。
而经他思考的1 1<2策略(即李不凡的头发加季一南的头发小于两个学生平均头发长度的总和),成功收获了班主任无语的奖励:打扫班级走廊公区一周,务必清理掉所有头发。
想到最后,又变成一件有些好笑的事情。
季一南比躺下时还要清醒。
山区的天气预报很难精准,尤其他们还在香格里拉。
连绵的雨打在帐篷上,季一南在黑暗中睁开眼。
当初李不凡和他说,和别人不一样就是坏的,季一南其实没有听懂他真正想要说的话,那一刻的他也不可能听懂。
他只想告诉李不凡,你的确是不一样的那个人,但这种不一样是罕见的天赋,是独特的珍贵。
如果人生中还有一次机会,可以回到曾经某个瞬间,不论究竟降落在何时何地,季一南都会将这句话完整表达。
想到曾有过这样的惋惜,季一南屏住自己的呼吸,摸索着在李不凡的额头落下一个柔软的吻。
搜救队正是缺人的时候,他想干脆去多多帮忙。只是因为睡前李不凡说“有些时候人也是会忘记过去的”,季一南就又停留了片刻。
“连我也会忘记吗?”
对着熟睡的李不凡,他小声地问了不敢听到回答的问题,便缓慢起身,在黑暗中熟练地吃了应该吃的药,收拾好行囊,轻轻地离开了帐篷。
在听周杰伦的《听见下雨的声音》
百叶窗折射的光影
像有着心事的一张表情
而你低头拆信
想知道关于我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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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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