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前头有车,后头有辙,”有堂姑祖母这样一位长辈在前头顶着,至少可以压制那二位堂姑祖父,再有这虎视眈眈的三房在一旁打配合,虞管家那头十有**落了败像。
易辞晚张罗着给堂姑祖母摆了座,便不再接话,自然是将这戏台子交给堂姑祖母来唱。
除了虞管家和三房的人,多少都猜出了老太太话里那句要“从长计议”的意思,说的是易辞晚那桩不知名的婚约。
两位老太爷事前也听她提过一嘴,晓得不是什么空穴来风的搪塞话,忙撇过头冲着虞管家一个劲儿地使眼色。
虞管家心领神会,挺直了脊背朝老太太略一颔首,“想必是易家宗族里的姑老太太罢,既是长辈,我虞家只是要敬上一敬,这是我虞家附上的草贴,并聘礼礼单,烦请您过过眼,所有什么不妥当的,当下也好商量。”
姑老太太向来不是个爱与人客套的,听了这话只将袖口一拢,鄙薄地挪开了视线,扭身坐上摆好的圈椅,“既是登门求亲,照例是媒人登门,不说聘雁,鹅也总得有一只罢,却又只示以草帖问明女方八字,打量老管家一把年纪,倒不像是个没娶妻的,莫不是有别的说法。”
说完,她朝易辞晚摆摆手,“侄孙女儿,虽说你是易家的主家,可这到底涉及你的终身大事,按规矩你合该回避才是。”
易辞晚正等着她这话,可巧借着正当的理由离开,她当即笑道:“我一小辈确实不好在此,虞管家这边便托诸位长辈好生照料了,”说完,脚下一溜烟的功夫,便从侧厅退出去。
“这……”虞管家举着草帖,拿也不是放也不是,眼睁睁看着易辞晚从他面前溜走,原想着跟上去追一两步,眼前一道黑影闪过,三房大堂舅易青拦上前,接下他手里的聘礼大略撇了两眼。
“这是纳妾的规制!”易青朝三叔公递去礼单,面色比后厨的锅底灰还要暗沉,仿佛沾上了什么不体面的东西,他就知道对面那一群人没安好心,竟然舔着脸将主意打到了本家的金饽饽上。
三叔公闻言更是一惊,只将那单子抢过去,凑近了仔仔细细查看过,登时气的声音发颤,“咱们易家虽是商贾,可也在这边境扎根多年,向来没有自家姑娘入门为妾的道理,管家莫不是来说笑的不成?”
虞管家自然不好当年言明两家的门第之别。
二姑老太爷戳了眼身旁默默无言的弟弟,开口出面调和,“人虞家毕竟是京中名门,那是打着灯笼也攀不上的人家,如今两家有了这样的缘分,些许名份罢了,若是有幸得虞家扶持,将来往京中开拓生意,咱们一家子人也能跟着沾光。”
姑老太太冷哼一声,呛口打断他道:“你倒是舍得做这春秋美梦,当家做主的人送到人家府上为妾,易家的家业难道还能给了你不成?”
“老夫人这话严重了,”虞管家指向那礼单,“虽只是纳妾的规制,不过是照着祖宗礼法而来,可我们郎君也说了,万不可亏待了人,此乃其一,若两家有意议亲,虞家在京中廊桥的生意,便作为我们虞家的一点心意,赠予易姑娘留作私产。”
“至于这其二嘛……”虞管家笑着请诸位落座,自怀中取出一枚玉璧,解释道:“我们郎君欲往护城军任职,将来也鲜有回京的时候,府上一应自然都是托付易姑娘主持,是以一切都照平妻之礼。”
这话半真半假,只说有意任职,并未落定说法,倒显得意味深长。
“廊桥可谓是京中最为繁华所在……”二姑老太爷算准了时机,赶忙在一旁帮腔。
虞管家心知易家这些人多是些见利忘义之辈,果然听他这般一说,两拨人神色各异,各自起了心思,倒是那位老太太,气定神闲不为所动,仿佛没将他的话听进心里。
“你家那位三郎君既然要久居云祥,又何不以正妻之礼相待,”姑老太太端起茶,徐徐吹着,蹙眉看了看被虞管家搅得云里雾里的三叔公,便道:“我看,一则是嫌我那侄孙女出身平庸,二则恐怕京中虞家也另有打算,要择选一门当户对的亲事才是,我家姑娘赔着嫁妆进门,反倒事事受人掣肘,哪里轮得上当家做主。”
三叔公恍然大悟,捶着膝盖长叹一声,“咱们要真干出这般不体面的事来,百年后还有何面目去见我那老大哥啊,”他忍不住指着对面的两位姑老太爷大喊道:“定是你们在其中撺掇,白白误了晚丫头。”
虞管家不欲矮人一头,拿捏着强调柔声劝慰,“诸位也不必急于给个说法,今日我虞家只是先来问过易家的意思,若有意,便择一吉日再行登门提亲,重新置办聘礼,务必比照礼法成全易家的体面,这些都是我们郎君的心意……”
“我看就不必了,”姑老太太略一摆手,“原以为是门好亲事,便没急着提起这话,现下看来是我多虑了,晚丫头是有婚约在身的,由她外祖父在世时定下,那郎君人品贵重,若非家中亲长接连过世,如此耽搁了年岁,我本想着是他们理亏在先,误了我家姑娘,若虞家可堪托付,我们便做主帮她退了这门亲事,”她说罢摇摇头,“我看倒是不必了。”
姑老太太便从怀中取出一份婚书,展开交于几位一观,却记得易辞晚的叮嘱,有意拿指头捏住了男方姓名,避开虞管家的视线。
“既有官府盖印,便不是私约,这倒当真是我那大哥哥定下的,这家人礼数周全,又应承允郎君入我易家为婿,只是这人如今在何处啊,怎的不来履行婚约?”三叔公见男方嫁妆比之虞家聘礼还要厚上一层,规制与当年易楚两家的婚事并无太大差别,当下便当了真。
所谓货比货、人比人,凡事就怕有了比较,虞管家前头的话说的倒是漂亮,到如今这般比较,易三老爷也不得不承认,连他都有些瞧不上了。
虞管家捏紧了拳头,面上却要佯装并不在意,他默默看了二姑老太爷一眼,眼底暗藏一丝波澜,斟酌着开口道:“既有婚约,却又如此拖延数年,若是两家当真有缘分,这位郎君也该托人登门重提婚事才是,我看几位老爷倒像是才听起这话。”
虞家人是抬着下巴进的门,料想该是一家子人捧着奉承着他们,没想到这老太太玩了一出先抑后扬的把戏,虞管家委实想不明白,她如此这般算计又能得些什么好处,易家这些年是穿着草鞋走下坡,若非这瘦死的骆驼还能叫他们榨出几两油,凭易家的地位,还不值得他亲自登门跑这一趟。
偏厅里,易辞晚借着缝隙认真打量虞管家,没错过他面上的任何一道情绪,三叔公显然是被堂姑祖母说动了心思,虞管家借口想瞧一眼婚书,他当即便将人拦下了,只说是家事,恐怕不好叫外人瞧见。
易辞晚安了心,轻手轻脚带着人离开,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虞管家终于是拗不过几位老人家,寒着脸带人离开,不忘托丫鬟向易辞晚转达赠礼。
一枚质地上乘的玉璧。
人还未跨过大门门槛,便被老太太带着人追上给塞了回去,虞管家面子挂不住,当即拉下脸拂袖而去。
他办砸了差事,紧赶慢赶回了虞府到虞闻祁院外通禀,却被人告知郎君一个时辰前出城去了。
有推勘院的人盯着,虞闻祁出城不过是个幌子,他假借疗伤的名义,寻了处温泉庄泡汤,中途打掩护分了一队人马出去,由庞魏带头往护城关去。
此时庞魏正由人驾着马车横跨四十来里路,托信请见护城关守将叶孤骁。
护城关地处关隘要地,两侧山脉笔直陡峭,各自绵延数百里,连接南北两城,占据天然地形优势易守难攻,关中兵将日子闲散却也清苦,加之冗兵已久,叶孤骁能拢到手中的财物一年不似一年。
庞魏提着一箱财宝敲开了他的大门,简直是将礼送到了人的心坎上,叶孤骁捏着虞家信物亲自出来迎人,屏退左右,请人到正堂一叙。
庞魏向叶守将呈上一块粗银,直接了当的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早前在得知云祥有银矿时,叶孤骁也曾暗中记恨刘培,又苦于为朝廷所知,不敢贸然插手,粗银的质地虽劣,但只要寻得擅长制银的工匠,便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既如你家郎君所言,银矿必然为朝廷接管,我还能捞着什么?若夏人骁勇善战,贸然开战只怕风险太过,这样一想,我岂不是亏大了?”护城关常年无事,叶孤骁提早结束巡关任务回府,纵然卸下盔甲,周身仍带着一层薄薄的灰。
他心里是有怨气的,既想升官发财,又不愿承担风险,是以这些年也不过小打小闹,仗着权势敛财,却没法安抚自己那颗时刻躁动不满的心,虞家的提议他不是不心动,依着他的意思,若是能叫他无后顾之忧再赚上一笔,那便最好不过。
“叶守将不必担忧,我可没说云祥只这一处矿脉,只要助我们郎君夺了这云祥的掌控权,明面上按规矩上缴银矿,暗地里的可都归咱们所有。”
叶孤骁把心揣回肚里,当下便应了,“如此最好,随便寻个反王龙脉的借口开了就是,兵权既在我手中,这回还怕泄露了消息不成?”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叶孤骁的提议正中庞魏心怀,聪明人说聪明话,想来他回了郎君跟前,总算有个交代了。
小贴纸:
[好的][好的][好的]事实证明昨天脑子昏写跑了,今天拉剧情可真不容易,[饭饭][饭饭][饭饭]打手!打手!我这人可真够墨迹的,明天努力,加快节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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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老姜够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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