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出身和性格的缘故,将军向来自律、严谨、意志坚定,行事谋定而后动,极少看到他镇定以外的情绪。
因为将军认为尼古丁和酒精都有损于军人的意志,所以轻易不会沾惹烟酒。跟在总团身边这么久,柯副官只看到他点过三次烟。
一次是从华北战场撤离,一次是宋大总统去世,还有一次,是几个月前章大总统逝世的时候。
而这,是第四次。
想到这里,柯明昊对自己方才的多嘴有些后悔,正想着怎么转移一下话题,突然记起不久前老夫人打来的一通电话。
想到那通电话的内容,柯明昊心里暗暗叫苦,但又不能装作忘记,只好硬着头皮道:“总团,还有一事要向您报告。”
“老夫人说,待您到了沪市,可留意一下文家小姐。她是留学美国刚刚归来的淑女,是黄浦滩最出众的名媛之一,要是您......”
“柯副官。”宋远征站在窗前,又吸了一口烟,淡淡道:“记住自己的职责。以后这种电话,我允许你听过就忘。”
“......是!总团!”
***
看着扑在自己身上哭得死去活来的陆母,陆茗的心情有点微妙。
照陆母的说法,虽然早几天就有人给她通了信,但来人只说有好友邀请陆少爷小住几日,完全没提到他受伤的事情,更绝口不说他在哪里。
所以陆母虽然提心吊胆了几天,可也没有太过担忧。
结果今天一听到“真相”,陆母崩溃了,哭着跑到了医院里,一路鬓发散乱,妆糊了一脸,几乎把魂儿都吓掉了。陆茗把她好一通安慰,陆母这才慢慢止了泪。
好不容易将陆母劝回去,到了晚上,打着胸带的长生又偷偷摸摸地跑了进来,把陆茗吓了一大跳,急忙开口让他也一起躺在床上。
好在这间病房条件不错,病床也不算窄小,两个单薄年轻人完全躺得开。
没开电灯,两人就点着个小油灯说话。
“所以,你之前一直都被人拦在外面?”
长生猛点头,一脸不忿。
陆茗算是明白了,这估计又是爱人那不可说的小心思在作祟。
想到这里,陆茗心里又酸又甜。
他知道,自己每次都是跟着对方的脚步,中途进入某一个世界。
而爱人却是实实在在在这个世界出生、长大,性格本质的东西或许不会变,但总有一些时代的影子烙印在他性情的侧面,无知无觉中影响着他。
每一个世界,自己与爱人的相遇,对自己来说是重逢,可对他来说,却是初见。
爱人对自己,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而自己于爱人来说,又何尝一点魅力都没有?
起码,宋远征在毫无记忆的时候,这种无意识流露出的占有欲,就是一种积极的信号。
每一次的追求,都是一个新的开端。
自己总不会气馁就是。
陆茗微笑起来,要融入这个有他的世界,其实真的不难,那些反省与隐忧,只要意识到,就不会再是阻碍。
陆茗和长生这一对难兄难弟躺在一个被窝里,互相确定对方还算是全须全尾的,双双松了口气。
不过陆茗的身体素质比长生差远了,以至于明明是长生伤了骨头,结果看起来反而像是陆茗骨折了似的。
“长生,你之前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陆茗严肃问道:“我不过离开几天而已,怎么就变得那么失魂落魄的?是不是又因为你那个张师兄?”
“也,也不是......”
“那是怎么回事?苏小伶又找你麻烦了?唉,也是我这个当大哥的不称职......”
想想这次穿越的经历,陆茗就很无语:“我前几天被人砸破了脑袋,躺了几天,一时没顾得上,如果早一步找到你,把你接过来,估计也就没这么些破事了。”
“大哥脑袋受伤了?”长生大吃一惊。
前几天两人“真身相遇”的时候,陆茗戴着帽子,长生没看到到他头上还有纱布。
遇袭之后,长生又忙着求救,后来半途支撑不住晕过去了,所以他也没顾上仔细打量他家大哥的脑袋。
至于住院之后,长生干脆被禁止探望,所以一直到陆茗头上的纱布被拆下来,他都不知道还有这回事。
两人上回见面,陆茗也只是跟长生说了说自己的大体情况,哪里来得及说这些,这会儿有了时间,也不避忌什么,就把事情前前后后全跟长生说了,直听得他义愤填膺,恨不得把廖家人揍一顿才好。
听到后来,长生才明白过来:“所以,有人杀廖家人,实际是想引大哥过去,要害大哥性命?”
陆茗点点头:“是啊!要不是你,恐怕我早就死了。”
想到当时的情况,陆茗奇异笑道:“小长生你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当初乍一见到那副血腥场景,居然没被吓晕过去,还敢冲上去跟廖二拼命,我......欸?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长生眼中忽然涌出大滴大滴的眼泪,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胸腔一阵阵发痛,却什么都顾不得,只是大睁着眼睛,抓着他的衣襟发抖:“大哥,你差一点就死了!”
陆茗哭笑不得:“我有英勇的长生宝宝,没有死,死不了!”
长生完全没有被安慰到,他喘得厉害,像是透不过气,又像是濒死的呐喊:“我不怕死!也不怕死人!但我怕你死!大哥,你差一点就死了!你差一点就......我真怕,我真是怕啊......”
陆茗看他情况不对,急忙要摁铃叫人,却被长生死死拽住,根本脱不开身。陆茗急得连冷汗都下来了:“长生,你怎么了?你看我,我没事啊......”
“大哥,对不起,我不知道有人要害你......”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不去救你的......”
“大哥,我现在才是在做梦吧?咱俩是不是都死了?”
陆茗听着不对,把长生放平,捋直,擦汗,平喘,一气呵成,然后严肃道:“长生,我看着你长大,你就是我弟弟!所以,还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吗?”
长生的眼泪淌进了鬓发里,情绪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默默流了很久的眼泪,这才慢慢说道:“大哥,我觉得我不太对,我好像看到自己死过一次......”
“什么?!”
“就是你走的那一天,我感觉你好像摸了摸我的脑袋,我头一阵发疼,就晕了过去,然后,然后就看到了一些奇怪的场景......”
“什么场景?”
“我好像,看到了将来发生的一些事......”
陆茗这回是真的被惊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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