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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卫循警惕地打量这想拼桌的人,看着好像只是个富贵公子,于是和元逢君对视一眼,元逢君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不嫌弃的话,还请落座。”

“多谢,在下楚恒,京城人士,正随商队四处云游。还未请教二位怎么称呼?”

卫循似乎不想与这位楚公子过多攀谈,于是元逢君开口应了:“在下元逢君,这位是我的好友卫循。”

然而楚公子毫不在意,非常自来熟:“相逢即是有缘,我看二位面善得很,不如今日这顿饭就由我请客吧。”

元逢君连忙摆手:“这就不必了。”但楚公子完全没听进去,唤来店小二又添了好多餐食,结账时出手阔绰,俨然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

酒足饭饱,健谈的楚公子听闻他们两人准备前往随州,当即表示想要顺路同去。“听说随州的茶叶是一绝,我正想去采购一些,二位什么时候出发?我也好早做准备。”

卫循本就觉得此人可疑,又急于摆脱他,便没好气地说了一句:“我们今夜子时就走。”元逢君一听,瞪大眼睛看着他。

“也好,也好,早点出发早点到嘛。”楚公子居然就这么欣然接受了。

“楚公子,卫兄应当是开玩笑的,等我们休整好了自会前来告知。”吃人的嘴短,元逢君打了个圆场,然后赶紧拉着卫循回了客房。

“你还真打算让那个楚公子跟着我们啊?”卫循有点难以置信,“我直觉他不是什么好人。”

元逢君叹了口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想办法摆脱他又要耗费心力。况且他总不能一直跟着我们进赤羽帮吧。”

卫循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也对,就算那人想搞什么小动作,放在眼皮底下总能更好防备些。”

于是他们休整了几天,养精蓄锐。卫循行走江湖早已习惯轻装上阵,因此出发那天,当他在客栈门口看见楚公子的豪华马车以及一群仆役时,不禁瞠目结舌。

“这么招摇,也不怕有人来打劫……”卫循嘀咕了几句。

“出门在外也要讲究舒适嘛,又不是行军打仗,有条件当然要让自己享受一下。”楚公子不知何时出现在卫循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样,上车坐坐?”

“多谢,不用。我皮糙肉厚惯了。”卫循皮笑肉不笑地回绝了他的邀请。

楚恒遗憾地摇摇头,转而又问一旁的元逢君:“元贤弟要与我同乘吗?”

元逢君正在整理马鞍,突然听见楚恒喊他,“啊?是在问我吗?”元逢君回应了一声,刚想说一句我都行,隐隐感觉一旁的卫循在盯着他看。这股视线不容忽视,可元逢君一扭头,卫循又假装没在看他。

于是元逢君笑了笑,也回绝了楚公子的邀请:“不用了,我骑马就好。”这下卫循终于舒坦了,一路上与元逢君并辔而行,谈笑风生。

接连几日的旅途非常顺利,带着楚恒一行除了走得慢些,倒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只不过卫循渐渐发觉,这位楚恒公子似乎对元逢君特别感兴趣,平时有事没事就要找元逢君聊天,还不断地打听他的身世。

元逢君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但他只是笼统地答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来糊弄楚恒,而且说到底,其实他对于自己的出身和家世也知之甚少。自从被送到灵霄山,元逢君就再也没有见过家人,师父也从来不肯透露,只含混地提过他是出生于世家大族。

这一日,一行人看天色已晚,便找了个客栈落脚。卫循瞧着楚恒又开始围着元逢君转,心里突然升起了一阵难以言喻的烦躁。卫循径直走到元逢君面前,将手中的包裹往他手里一塞,说道:“你先回屋,我有事找楚公子谈谈。”

元逢君茫然了一瞬,最后还是乖乖地被支走了。楚恒手中摇着折扇,好整以暇地看向卫循,等到元逢君走远后,终于开口:“卫兄找我何事?”

卫循冷冷地看着他道:“不论你是出于什么目的,少打元逢君的主意。你若是敢动他,别怪我手中的剑不留情面。”

楚恒听罢,突然笑了:“卫兄与元贤弟真是感情深厚,恐怕亲兄弟都做不到卫兄这般。”说完他又凑近卫循耳边,压低了声音道:“那么你又是为了什么跟在元逢君的身边呢?你知道他真正的身世吗?”

卫循并不想与他多费口舌,:“我无意窥探他人的私事。”楚恒冷笑一声,收起手中折扇点了点卫循的肩膀道:“那你对他究竟怀着什么心思,自己心里不明白吗?当局者迷,旁人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卫循猛然一惊:“你这话什么意思?”然而楚恒不再搭理他,又摇着扇子,悠哉悠哉地走了。

卫循原本是想警告一下楚恒,结果反倒被他的一句话扰了心神。回到房间后,卫循突然觉得有点不敢面对元逢君。从前抵足而眠坦坦荡荡,如今他心中一团乱麻,看元逢君的眼神都躲闪起来。

元逢君暂时还没察觉到卫循的异常,像往常一样整理着床铺说道:“循哥,不早了,早点休息吧。”卫循咳嗽一声,拿起枕头和被子转身就走:“我、我今天睡旁边的榻上就行。”元逢君有点疑惑,不过也没多问什么,只点点头道:“好。”

元逢君一沾枕头就睡着了,而一旁榻上的卫循辗转反侧。他一边思考着楚恒对他的质问,一边回想着平时与元逢君相处的点滴,只觉得越想脑子越乱。江湖中风花雪月之事他也见识过,但从来都只当自己是个看客,一笑置之。卫循向来对于谈情说爱没有什么兴趣,每次看到山庄中师兄弟们为情所困,他都嗤之以鼻,有这时间还不如多练练剑。

“我难道真的对逢君是那种心思吗?”卫循内心陷入了挣扎,然后一翻身又望见不远处熟睡的元逢君,越看越觉得可爱。“我好像没救了……”卫循自暴自弃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就这么胡思乱想一通,卫循硬是熬到深夜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睡梦中,卫循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少年时。那一日,他随师父前往灵霄山拜访广微真人。师父与好友见面相谈甚欢,完全把他给忘了。于是百无聊赖的卫循在山间闲逛,看见竹林就折一支翠竹,捡着石头就打个水漂。

走着走着他来到了一处雅致的小院,但是院门是关着的。出于好奇,卫循仗着自己轻功小成就跃上了院墙,接着他就看见一个俊秀的少年在院中舞剑。少年一袭青衫,身形如鹤,轻灵飘逸,卫循不知不觉的看呆了,心里想着:“我这是遇到下凡的小仙君了吗……”

这时,那少年好像发现了有人在院墙上,他停下动作,一回头正好与卫循四目相对。卫循只觉得自己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一激动脚底打滑,从院墙上摔了下来。

“你没事吧?”少年急忙跑来搀扶卫循,一脸担忧地望着他。卫循其实摔得挺重,但又为了挽回形象故意装出云淡风轻的样子说道:“我没事,惊扰了小郎君实在抱歉。在下拂云宗卫循,不知郎君怎么称呼?”少年爽快地回答道:“我叫元逢君。”

“循哥,循哥?醒醒……”

卫循感觉有人在唤他,费了好大的劲才睁开沉重的眼皮,打眼一瞧,面前又是满脸担忧的元逢君,与他的梦境重合了一瞬。卫循感觉自己好像还在梦里,于是抬手轻轻摸了摸元逢君的侧脸。

元逢君没顾上卫循的动作,只是继续问道:“循哥,已经晌午了,你还没起身,是哪里不舒服吗?”

“啊?啊!”卫循好像突然清醒了过来,一个鲤鱼打挺从榻上翻了起来,“我竟然睡了这么久。”卫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早晨我起身时看循哥你还没醒,就没叫你。谁知你一直睡到现在。”元逢君还是有点担心,“要请郎中来看看吗?”

“不用,我没事。”卫循摆摆手,“可能是榻太硬了,昨晚没睡好。”

元逢君无奈地看着卫循道:“有床不睡偏要睡榻,循哥你真奇怪。”

卫循欲盖弥彰地咳嗽两下:“行了行了,不说了。一上午没吃东西,都快饿扁了,我去找点吃的。”

说来也奇怪,自从楚公子与他们同行,路途上遇到的江湖人就少了许多,偶尔遇到几个不长眼的来试探他们,也都被卫循轻松打发走了。这天,一行人终于来到了随州地界。

卫循与元逢君早就商议过,他们不能大摇大摆地拿着赵员外托付的信物求见齐帮主。从赵员外的遗言推断,他与齐帮主定然有私交。然而赵家遭难,赤羽帮似乎无动于衷,并没有派人相救,这足以证明赤羽帮也不可尽信。于是他们决定先在城中住下,打探一下情况再想法子见到齐帮主面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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