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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影视城古装区,高台之上。谢钦一身黑衣劲装,吊着威亚,准备拍摄一场剧中剧,林深所接的古装戏里一个凌空飞跃的打戏。下方,工作人员各就各位,气氛紧绷。虞嫣作为跟组编剧,原本该安静地待在监视器旁,但她此刻却在安全线边缘来回踱步,目光锁在半空中那个身影上。

武术指导正在最后确认动作:“谢老师,待会儿从这个点荡过去,空中转体,然后落在那个平台上,注意核心发力……”

虞嫣听着,手指却无意识地掐着自己的剧本边缘,嘴里开始极小声地碎碎念,宛如复刻亲妈看崽崽参加运动会时的焦虑:

“这么高……绳子结实吗……检查过了吗……他的腰不好啊”

“哎呀那个平台看着好窄!崽崽……不是,谢老师脚滑怎么办!”

“转体角度是不是太大了?对腰腹力量要求太高了!他昨天都没吃多少……”

“慢点慢点……一定要慢点啊……”

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担忧里,根本没注意到,自己为了清楚看到谢钦的动作,不知不觉已经挪到了离拍摄区极近的地方,几乎挨着一个负责现场收音的麦克风杆!

开机!

谢钦被威亚吊起,身形利落地腾空,完成动作。

虞嫣看得屏住呼吸,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手心冒汗。就在谢钦做一个高速俯冲接急停的动作时,威亚绳发出呲啦呲啦的摩擦声,他的身体也随之剧烈晃动了一下!

“哎呀——!”虞嫣吓得低呼一声,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那句憋了半天的担忧彻底脱口而出,声音因为紧张而拔高,清晰地穿透了片场:

“小心腰啊!!”

字正腔圆!情真意切!充满了老母亲般的焦灼!

时间仿佛凝固了。

摄像师傅的手顿了一下。

灯光师疑惑地扭头。

离她最近的收音师,一脸震惊,缓缓将目光从监视器移到了她脸上,仿佛在确认刚才那声关怀是不是从这个看似专业的编剧老师嘴里发出的。

就连半空中的谢钦,似乎都顿了一下,下意识地朝她的方向瞥了一眼。威亚将他缓缓放下。

虞嫣僵在原地,脸瞬间红透然后变得煞白。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她捂住嘴,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现场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所有人都用一种“今心老师你还好吗”的眼神看着她。

“咳!”导演憋着笑,拿着喇叭喊:“收音!刚才那段……嗯……‘小心腰’……收进去了吗?”

收音师:“……收、收进去了导演。”(语气复杂)

虞嫣:“!!!”社会性死亡!莫过于此!

她哆哆嗦嗦地试图解释:“对、对不起……我、我就是……那个……从编剧角度觉得……角色腰受伤会影响后续剧情……”,可声音却越说越小,毫无说服力。

众人:“……”(眼神:你看我们信吗?)

谢钦已经安全落地,工作人员上前帮他解开威亚,谢钦活动了一下手腕,用手掌按了一下后腰,这个细微的动作几乎无人察觉。目光再次投向那个恨不得缩进地缝里的编剧。

她的脸涨得通红,眼神慌乱得像只受惊的兔子,与刚才那声中气十足的“小心腰”形成了荒谬又滑稽的对比。

谢钦眼底的疑惑渐深。这已经不是“恰好”的关怀了。这几乎是……本能般的呵护?

他微微蹙眉。这位编剧老师,到底是怎么回事?

行为逻辑似乎.....,总会冒出这种与其他工作人员截然不同的关注点。那种担忧……真切得过分了。

但他什么也没问。只是沉默地接过助理递来的水,目光在她身上又停留了两秒,才转身走向休息区。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很奇怪。”

这时,秦导拿着保温杯慢悠悠地过来,正好瞧见谢钦望向虞嫣那带着探究的眼神,以及虞嫣的窘态。导演嘴角一扯,露出了然的笑意,走过去用手肘轻轻碰了一下谢钦,压低声音却又能让近处的虞嫣隐约听到:

“瞧见没?咱们这位编剧老师,对你可是上心得很呐。连你早年拍戏犯过腰伤都知道?了解得比你小助理还多而且人家连你昨天没吃多少都注意到了”

谢钦闻言,眉头蹙了一下,这些细节确实不像是普通同事会留意到的。他瞥了导演一眼,没接话。秦导却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意味深长地又看了眼满脸通红的虞嫣,这才哼着歌晃悠走了。

这短暂的调侃无疑加剧了虞嫣的尴尬,她简直想立刻挖个坑消失。

虞嫣顶着四面八方意味深长的目光,悲愤地掏出手机,给林娜发微信:

【阿嫣】:娜娜!我完了!我当着全剧组的面让崽崽小心腰!收音还收进去了!我觉得我马上要被当成变态抓走了!

【林娜】:……6。要不你直接问他缺不缺干妈?

经历了这种社死情况后,傍晚收工时分,虞嫣正想鬼鬼祟祟溜回自己房间,却迎面撞上了谢钦。

而谢钦刚刚卸完妆,发梢还带着湿气,换回了简单的白T和长裤,正好看到了试图缩成一团溜走的虞嫣。

“今心老师。”他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

虞嫣后背一凉,僵在原地,慢吞吞地转过身,脸上挤出一个笑容:“谢、谢老师……好巧啊哈哈……”

谢钦没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眼神平静无波,却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让虞嫣无所遁形。

空气凝固了几秒。

虞嫣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大得能在走廊里产生回音。她知道,躲不过了。那声“小心腰”已经把她钉在了耻辱柱上!与其被动等死,不如……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视死如归地迎上谢钦的目光,语速飞快但异常清晰地说道:

“谢老师!您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奇怪?!特别不对劲?!”

谢钦似乎没料到她会如此直白,眉梢动了一下,但依旧没说话,算是默认。

虞嫣豁出去了,继续慷慨陈词并偷偷夹带私货:

“请您千万不要误会!我承认我的行为可能有些……过于热情!但这完全是因为我对这个项目投入了百分之一万的心血!”

“林深这个角色太重要了!而您又是如此完美地诠释了他!我无法容忍任何可能影响拍摄进度的意外发生!尤其是发生在您这位男主角的扮演者身上!”。

“所以我对您的健康状况包括……腰部?都格外关注!这纯粹是出于一个编剧对项目的责任感!一种……过于偏执的职业病!如果给您造成了困扰,我非常抱歉!”

她一口气说完,脸涨得通红,盯着谢钦的反应。

谢钦听着,但目光在她脸上来回扫视,像是在评估这段“真诚告白”的可信度。

走廊里安静得可怕。

就在虞嫣快要窒息的时侯,谢钦忽然极轻地笑了一下。不是嘲讽,更像是一种……被某种古怪东西取悦了的的笑意。那笑意很淡,转瞬即逝,却仿佛让他整张脸的线条都更柔和了。

“过于偏执的职业病……”他低声重复了一遍这几个字,语气玩味。

他上前一步,虞嫣吓得往后一缩,后背抵住了墙。

谢钦停在她面前,微微俯身,拉近了一点距离。他身上淡淡的卸妆水气息笼罩下来。

他的目光落在她因紧张而轻颤的睫毛上,声音压得更低:

“那么,”他慢条斯理地问,“今心老师这么‘敬业’……”

“是不是连我每天喝几杯水、睡几个小时……这些‘可能影响拍摄进度’的细节……都了如指掌?”

这是在调侃她!还是在...?!

虞嫣脸热得仿佛可以煎鸡蛋,嘴巴张张合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感觉自己所有的勇气瞬间泄光。

看着她这副彻底傻掉满脸写着“救命”的样子,谢钦眼底那丝笑意更深了些。他似乎得到了某种想要的反应,终于直起身,拉开了距离。

“开个玩笑。”他语气恢复平淡,“剧本方面,有劳今心老师继续“敬业”了。”

他特意加重了“敬业”两个字。

说完,他转身离开。背影挺拔清冷,仿佛刚才那短暂带着一丝恶劣趣味的逼近从未发生过。

只留下虞嫣僵在墙角,脑子里反复回荡着他最后那句话和那个眼神。

走廊那场短暂对话后,接下来的几天,虞嫣在片场都在做着一个“正常且敬业”的小编剧。她强迫自己克制投向谢钦的目光,非必要不靠近,努力将存在感降到最低。然而,妈粉的本能并非那么容易压制。在确保无人注意的间隙,她还是忍不住会用手机,飞快且隐蔽地拍几张谢钦工作时的照片。

谢钦那边似乎也一切如常,依旧是那副清冷疏离的模样,专注于拍戏。

直到《闪光之下》剧本的旁白撰写遇到了问题。这场戏是林深人物的闪光点,几句内心独白至关重要。虽然写了三版,导演都觉得“差了点意思”。

虞嫣正对着剧本发愁,反复琢磨着导演模糊的修改意见。她知道自己太想写好,反而被束缚住了,情绪总差那么一点精准的力道。

第二天拍戏结束后突然来了一条消息,她捏着手机,盯着屏幕上那条来自谢钦本人发出的简短信息【“今心老师,方便现在来一下休息室吗?关于林深的旁白部分,想听听你的想法。”】

虞嫣又开心又慌张

崽崽主动找我?!等等……我什么时候有他号码的?

她突然想起:第一次剧组见面会,大家互存了工作号。当时她光顾激动,脑子发懵没反应过来!

这次该怎么办?去还是不去?去了会不会又失态?不去的话……崽崽会不会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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