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伤天害理!”门被踹开,劈面一块大红砖砸来,摔在地板上訇然四溅。张浅怒骂,直指四人。
四人俱是一凛。
郁燃很快站起来,挡在女性面前。江鎏已然背过手报警。
“怎么,这些词是骂自己太顺嘴了?别强加在我身上。”郁燃厉声道。
“别来掺和我们的家事!”郁琼林底气十足。
“警察马上到,你这钥匙串上怎么有把小剪子?”江鎏踱到他腰侧,轻巧取了来。
“偷听是路过,持凶入室是早有预谋?!”郁蕾点破。
“你们、你们,我怎么生出你这个臭不要脸的儿子!不知廉耻搞男人,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张浅惶惶然,其实更气四人团结一心,亲如一家,合起伙来对付自己。挑衅他自以为的,仅有的“父权”。
警察一拥而入,控制住狂躁的男人,四人随同去警察局做笔录,期间张浅虽被钳着双肩,没堵上嘴,呼天抢地指控天道不公、世风日下。
“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江鎏绞手,坐不住。
“好孩子,阿姨没那么封建,早把你当一家人了。”郁琼林从副驾驶回望,爱意在咫尺,爱的光辉抚照未来。
“就是,你们啥时候去国外领证,我跟妈沾光出去旅游!”
郁燃臊着脸,没敢吭气。左手五指化做五个小人,爬到江鎏膝盖上,敲敲打打,问人家的意见。
江鎏先故意拧了他一下,被烦得没辙,张开右手五指,和他拥抱。
郁燃曾说过,十指紧扣很像每一根指头都找到归宿,在拥抱。
张浅被拘留了二十天,二十天,够郁琼林卖掉现在这套房子搬新家了。
卖掉房子的钱拿了一半,帮张湉的女儿凑齐了新房的首付。新房落址玉照市。
“琼姐姐……”这一声,何尝不是张湉少女时期的回音?
“小妹,远走,就要走得毫不留恋,高飞,飞得再高,想回来我是你的家!”
……
大三那年寒假,郁燃同江鎏飞往A国见江父江母。
江春和江月明。
郁燃欣然道:“你们一家子都诗情画意,一个王湾的次北固山下,两个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
江鎏当时说:“那恐怕我这名字里带金钱铜臭的才是最有诗情画意的一个。”
郁燃见了长辈的面才知话中含义。
江春的“春”字大概是倒春寒的意思,一开口,郁燃冷得脊背发毛:“尽快结婚吧,婚后定居A国,你吃完饭后交给我一份未来规划书。哦,你的生活不用向我汇报,主要是对企业经营模式的看法,以及……”
江鎏打断:“我还没答应要进公司。”
江月明道:“老江,这是家宴不是应酬,注意点!郁燃、对吧?妈妈支持你们恋爱结婚,也觉得你们大学毕业后应该玩那么一两年,但是呢,家业始终是要交到长子手里的,郁燃,你是他最亲近的人,应该多劝他。”
“我什么时候答应要进公司了?”江鎏席上总共就说了这两句话。
“当初就应该让你和你弟换一下。”儿子的诘问和不悦,她都可以做到置若罔闻。只顾茫茫地控诉。
平庸懒惰的小儿子留学镀金也无用,
天资聪颖的大儿子自私自利太轻狂。
如果当初把江鎏留在身边培养,让江潆读最严苛的高中、按部就班参加高考,在社会上摸爬滚打……
一切都会不一样。
酒阑人散,江潆问了一句,要回家还是回酒店?
“回酒店,我们走回去就好。”郁燃道。
“上车,回家!”江潆倨傲地说,回家冲他哥,倨傲冲郁燃。
“别闹,你看这个家还欢迎我吗?”江鎏挣开弟弟的手,抓住郁燃就要走。
走着走着两人心有灵犀快跑起来,把小鬼远远甩在身后。
“我怎么感觉你弟弟不喜欢我?”
“因为你喜欢我,所以他不喜欢你。”江鎏低低地说。
“吃醋?”
郁燃还没想到一个二次元里才有的设定。
“嗯,算是,但比吃醋还严重,别理他!”江鎏跑累了,直挺挺拽着郁燃的手,蹲在地上喘气,“累了!”
郁燃突然把人打横抱起来。
“干什么?!放我下来!你不害臊的?”
“你笑一个我就放你下来!”
“你要强颜欢笑还是笑里藏刀还是哭笑不得?”
郁燃听出江鎏心中的憋闷,道:“会心一笑,莞尔一笑,是你的笑就行!”
见江鎏不为所动,他补充道:“童话里都说,王子如果脚不沾地的话,就会斩断世间一切的丑恶,活得永远快乐!”
“哪个作者?这不胡诌吗?!”
“大名鼎鼎的燃愿!”
“照那个不靠谱的燃愿传下来的经验,抱王子的人岂不是要抱一辈子了?”
郁燃把抱改成扛,江鎏拗不过,干脆把脑袋埋在肩上不见人。
“我都笑了,你骗我!”他死命蹬踢。
“我骗你什么了?拥抱王子的故事结束了,现在是一个贴心男友在抱他累了的爱人!回归现实了。”
郁燃当真一路把人抱回酒店,江鎏也有办法,他装醉好了,被抱得理直气壮!
过大堂上电梯穿过走廊开门,江鎏算准了才敢虚虚睁眼,现在他仰躺在床上,真想就这样扎扎实实睡一觉。
郁燃走过来,见他还闭着眼。
“你要王子和骑士的浪漫还是要男朋友的务实?”
“我都要!”江鎏翻身把被子一裹,顷刻间,满床的花瓣,洋洋洒洒,席卷而来。
江鎏才发现床上、地上全是花瓣。双人的大浴缸盛满水,几盏手折的花灯在平静的流域里打旋,火光呵成几朵灿灿金莲。
蜡烛的红泪聚成一颗颗饱满的爱心,显然是郁燃特意挑了爱心形状的蜡烛盏,并且算准了时间,心才会这么圆满。
江鎏起身时碰到枕头,发现内里沙沙软软,郁燃爬上床,说:“决明子、绿茶、茉莉花、荞麦壳,要见爸妈,这几天你睡眠可不好。”
江鎏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挥手拉开一排排柜子,里头填满了他喜欢的小玩意!刺绣扇子、香薰、望远镜、乐高……
“好了,别看了。”郁燃捧上他痴痴的脸,“再看的话,我最后准备的这个都没惊喜了。”
江鎏闭眼,被对方拉起来,哪怕毫无经验的人,都能猜测到即将发生的事情……
“宝贝,你愿意和我结婚吗。”郁燃单膝跪地仰视他。这种仰望和瞻仰神明没有区别,甚至他的宝贝远比神明更灵验一些,即刻、马上、随时,都能满足自己的祈愿。
“我愿意。”
郁燃颤抖地捉住戒指,沿着那一段葱白的指头套进去,他想起他们一同看过的动漫,主角画下光怪陆离的阵法,圆阵中逐渐浮现神明的仙姿圣容。
现在,郁燃就在完成此项任务。在阵眼里,他投下一颗爱意淋漓的真心。
一枚戒指,是最小的法阵,要他们琴瑟和鸣,长相厮守,恩爱白头,天地为鉴。
郁燃推下去,紧张又期待地吞口水,口水都吞干了,戒指不动了。卡在左手无名指第一、二个指节之间。
紧紧地,牢靠地,合适,又不合适地不动了。
“!”
郁燃痛心疾首,痛骂自己不成事!怎么、怎么连求婚戒指的尺寸能搞错的?!
“其实,我的确更喜欢骨节戒。”江鎏走在烛光下欣赏。
戒指的闪光堪称雀跃。
“你愿意和一个笨蛋结婚吗?”郁燃从后面环住他,牵起他的左手,一个吻落在指根处,占尽戒指的先机。
“不愿意啊。”江鎏慵懒地说,“但你不是笨蛋,我真的喜欢骨节戒,比传统戒指更喜欢。”
“但是……”
江鎏猛地旋身以吻抢夺话语权,末了在他的下唇狠狠钉出个牙印。
“你今晚准备的我都很喜欢,但是,不知我现在心里想的这个,你准备了没有……”
“试试看。”
……
江鎏觉得自己一定是醉了。最后,他越过郁燃的胸膛,看到的景象是的那一盏影影绰绰的红烛,炽热的蜡泪亦是甜酒坛子的红封,封缄住情正浓时。
……
“这是这张照片背后的故事。”江鎏擦去上头的指纹。
“没想到姐姐一直留着这张,还夹在钱包里。”郁燃执在手里看不够,指肚挡住自己也无所谓,他的宝贝真好看!
“大概弟弟开窍,姐姐欣慰吧。”江鎏揶揄道。
郁燃和江鎏此刻的姿势与照片中一模一样。不,更亲昵了些。
郁燃没再说话,却借由这张“婚后合照”想起至关重要的一点!
江鎏到现在都不肯正式答应交往请求,会不会因为自己没有正式和他求过婚?!
毕竟,最正式的一次并没有很圆满。
思及此,他的目光随着珐琅戒指的光彩闪动。
他觉得,这枚新戒指或许是在守着那痕旧环印。
郁燃自是能分出轻重缓急的。
“烟岚云岫首饰系列,戒指叫星在水……”郁燃忽然想起那日在珠宝店内和店员的对话。
他的眼泪扑簌扑簌,总觉得亏欠挚爱太多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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