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公公那带着浓浓恶意和嘲讽的尖细嗓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三天”这个期限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了云澈的头顶。
破旧的宫女宿舍里,云澈,或者说芯子里的璇玑仙尊,面无表情地坐在硬板床上。属于原身的记忆还在不断融合,带来一阵阵细微的抽痛和难以言喻的憋屈感。想她纵横万载,什么时候为区区二十两银子发过愁?又什么时候被个阉人如此指着鼻子威胁过?
“虎落平阳被犬欺……”她低声嘟囔了一句,声音沙哑,带着一丝自嘲。但这丝情绪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无尽的岁月早已磨砺出她坚韧至极的心性,抱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唯有面对。
她重新闭上眼睛,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更加仔细地探查这具新身体和周围环境。情况比初醒时感知的还要糟糕。这“伪五灵根”简直是五行废料的集合体,对灵气的亲和力无限接近于零。经脉淤塞得寸步难行,像是被淤泥填满的河道。而紫禁城的灵气,不仅稀薄,还沉滞浑浊,仿佛蒙着一层厚厚的油污,吸收炼化的效率低到令人发指。
靠传统修仙路数,别说三天,三年她都未必能练出一缕能用的真气来。
难道真的只能坐以待毙?或者……想办法“合理”地让刘公公消失?这个念头在她脑中转了一圈,又被按了下去。初来乍到,力量全无,贸然动手风险太大,容易引来更大的麻烦。
就在她思绪翻涌,几乎要再次尝试那龟速的引气入体时,眉心那点寂灭劫灰印记又微微发热起来。这一次,它的“渴望”更加清晰,不再是漫无目的地散发,而是明确地指向了一个方向——身下这张老旧破败的木板床。
云澈心中一动,再次将手掌紧紧贴在粗糙的木板上,集中全部意念催动那一点劫灰。
印记轻轻震颤,如同一个沉睡初醒的微小生灵,开始主动地、 albeit still缓慢地,汲取起木板中蕴含的那一丝丝“枯朽”、“衰败”之气。这个过程比之前被动吸收要有效率得多,虽然能量依旧微弱如星火,但却异常精纯,带着一种万物归寂的冰冷与安宁,源源不断地汇入她的识海,滋养着受损的神魂,加速着与肉身的融合。
那阵阵扰人的头痛和虚弱感,如同退潮般迅速减轻。
云澈猛地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亮光。
终末寂灭劫……万物终结……这印记,竟真能吸收万物走向衰亡时散发的“终末”能量!
她的目光瞬间变得火热起来,像是饿极了的人看到了一桌饕餮盛宴,猛地扫向这间陋室的其他角落——
那张吱呀作响、摇摇欲坠的旧木桌! 墙角那个边缘已经有些发霉、散发淡淡异味的粗布包袱! 甚至从窗外飘落进来,掉在窗台上的那几片彻底枯黄、蜷曲的落叶!
在她眼中,这些原本代表着破败和贫穷的东西,此刻都闪烁着诱人的“可口”光芒!
“这哪是冷宫弃屋……”云澈苍白的唇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露出一抹真正属于璇玑仙尊的、带着几分玩味和掌控力的笑容,“这分明是……自助餐厅啊!”
希望之火重燃,虽然微弱,却切实地照亮了前路。
然而,现实的紧迫感立刻压下了这丝兴奋。
“三天……光靠吸这点桌椅板凳,够干嘛的?”她蹙起眉头。这点能量,杯水车薪,最多让她神魂稳定些,身体稍微强健点,距离拥有能应对刘公公、甚至自保的力量,还差得远。
她需要更多、更浓郁的“终末”之气!
正思忖间,宿舍门又被推开了,这次进来的是个面生的小太监,态度冷淡甚至带着点不耐烦,扔给她一套灰扑扑的粗布宫装:“醒了就干活儿!刘公公吩咐了,御花园东北角的落叶归你扫,扫不完今天没饭吃!”
得,催债的刚走,监工的又来了。
云澈没说什么,默默接过那身比她现在体型还宽大些的宫装换上。原身记忆里,这御花园东北角可是个“好地方”,地处偏僻,人迹罕至,尤其是秋天,那边种了几棵老槐树,叶子落得又快又多,根本扫不完,是宫里惩罚犯错宫女太监的“经典岗位”。
换好衣服,拎起那柄比她还高的破旧扫帚,云澈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引路的小太监往外走。一路上,偶尔遇见几个行色匆匆的宫女或太监,大多投来或冷漠、或怜悯、或幸灾乐祸的目光,然后迅速避开,仿佛她是什么不祥之物。
也好,清净。云澈乐得无人打扰。
到了地儿,引路的小太监丢下一句“酉时前我来查验”就走了。云澈抬眼一看,好家伙,果然名不虚传!地方偏僻不说,地上早已铺了厚厚一层金黄槐叶,秋风一吹,又有无数叶子如同金色的雨点般簌簌落下,刚扫过的地方转眼就又铺满了。
“这什么反人类设计……”云澈忍不住吐槽,“扫了又落,落了又扫,无限循环,比参悟最晦涩的天道法则还让人绝望……”
她任命地挥动起大扫帚,吭哧吭哧地开始干活。这身体实在太虚,没一会儿就气喘吁吁,手臂酸软。
但扫着扫着,她忽然又顿住了,眼睛再次亮了起来!
落叶!枯黄的、凋零的、即将化作春泥的落叶!这不就是现成的、量大管饱的“终末之气”供应站吗?!
她立刻一边机械地挥动扫帚,一边暗中全力催动眉心印记!
嗡……
这一次的感觉截然不同!
以她为中心,方圆十几米内的落叶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所牵引,那浓郁了无数倍的衰败、枯萎、终结的气息,如同受到召唤般,丝丝缕缕、却又源源不断地朝着她汇聚而来!
虽然每一片叶子提供的能量依旧微小,但架不住量多管饱啊!无数细微的能量流汇集成一股虽然微弱却持续不断的溪流,涌入她的身体。
她明显感觉到体内那股因劫灰印记而新生的力量在缓慢而坚定地增长,神魂与肉身的融合度进一步提升,连这具破身体都似乎没那么虚弱无力了。
“妙啊!”云澈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她一扫之前的沮丧,干劲十足地……继续摸鱼。表面上是苦逼小宫女在认真(缓慢)扫地,实际上是在疯狂“吸吸吸”!她还发现,越是枯得彻底、颜色越深、甚至开始腐烂的叶子,提供的“终末”能量就越多越精纯。
于是,她扫地的路线开始变得诡异起来,专往落叶最厚、最枯败的地方凑,扫得那叫一个“精益求精”,恨不得把地皮都刮掉一层。
等到日头西斜,负责查验的那个小太监叼着根草茎溜达过来时,看到这片区域的落叶才扫了不到一半,脸色顿时拉得老长。
“没用的东西!磨磨蹭蹭一天干嘛呢?就知道你完不成!今晚等着饿肚子吧!”小太监骂骂咧咧地,在本子上记了一笔,扬长而去。
云澈低眉顺眼地听着,心里却在偷笑:饭有什么好吃的?哪有吸叶子来得快乐!这一下午的吸收,堪比在屋里吸三天破桌椅!
回去的路上,她心情大好,甚至故意绕了远路,专挑那些宫墙根下荒废的花圃、无人打理枯死的灌木丛走。果然,这些地方弥漫的“终末”之气虽然零散,但纯度比落叶更高,让她又小有收获。
等她摸回住所,同屋的宫女们已经都睡下了。她的铺位在最阴暗潮湿的角落,倒是方便她行事。
她躺在硬板床上,感受着体内比早上强了不止一筹的力量,一种久违的踏实感缓缓升起。
照这个速度,三天时间,好像……也不是完全没戏?
至少,有了一搏之力!
窗外,紫禁城的夜空星辰稀疏,高耸的宫墙黑影幢幢,但她心中那点名为希望的火光,却比任何星辰都要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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