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影抱着《金融博弈论》走进实验班教室时，门缝里漏出的阳光正好切在陈默脚边。他坐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百叶窗的阴影在他脸上交错成细密的纹路，像是某种加密的信号。
她把书往桌上一放，封皮与桌面碰撞发出闷响。
“为什么要跟踪我的阅读痕迹？”
陈默正在翻到夹着便签的那页。他手指顿了顿，合上书本的动作很轻。
“从你初中在财经论坛发第一篇分析帖开始。”
林疏影后退半步，撞到了身后的课桌。桌角抵住她腰侧，生疼。她压低声音：“你怎么知道那些匿名ID？”
窗外树影突然剧烈晃动，惊飞两只麻雀。阳光在陈默镜片上折射出细碎光斑，照得他眉眼模糊不清。
“你每换一个ID，我都会找到。”他说，“有时候快，有时候慢，但总会找到。”
林疏影感觉喉咙发紧。她想起自己在不同平台注册账号时的谨慎，记得每次登录都要清理浏览器记录，甚至特意去网吧操作。可原来，这一切在他眼里不过是猫鼠游戏。
“你把我的秘密告诉过谁？”
尾音有些发颤。她讨厌这种失控的感觉。
陈默摘下眼镜，露出清俊的眉眼。他低头擦拭镜片，动作从容得让她心烦意乱。
“你是唯一一个让我愿意等待的人。”
林疏影死死攥住袖口，指节发白。她想转身就走，可脚步像被钉在原地。
“别用这种暧昧不清的话搪塞我！”她终于忍不住逼近一步，“你到底想干什么？”
陈默没有后退。他的目光落在她颈间，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红痕，是昨晚抓书时划破的。
“你明明早就发现了，”他缓缓开口，“为什么还要来赴约？”
林疏影后颈泛起凉意。她第一次意识到，眼前这个男生或许比她想象中更危险。
“你干涉了我的生活。”她咬牙，“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小学？初中？还是……”
“不重要。”陈默打断她，“重要的是，我现在知道了你喜欢什么书，习惯在哪一页做笔记，甚至——”他停顿了一下，“你喝矿泉水时会先拧松瓶盖再喝。”
林疏影瞳孔一缩。她确实在喝完水后会这样做，因为这样不会让瓶口沾到嘴唇。这是她很小的时候养成的习惯，连养母都不知道。
“你怎么敢……”她声音发抖。
陈默将便签纸夹回书页，指尖摩挲封面折痕。那道疤痕若隐若现，和书签上的折痕走向相似。
“红色标注的是即将崩盘的标的。”他突然说。
林疏影愣住。她想起昨天晚上翻到的那串数字，正是自己刚买入的一只股票代码。
“你……”她猛地抓住书本，“你怎么知道我在投资？”
陈默抽出一张旧纸条放进夹层。他手指悬停在“3007XX”的代码上方，像是在等她反应。
“你迟早会明白。”他说。
林疏影抓起书本转身就走。可刚走到门口，她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叹。
“别碰那只股票。”
她脚步顿了顿，最终还是推开门冲了出去。
走廊里空无一人。消毒水味混着午休铃声，远处传来球类撞击地面的闷响。她站在原地，盯着掌心的股票代码，心跳急促。
她将代码拍照存档时，手指颤抖得差点拿不稳手机。就在她准备收起手机时，相册里去年某张街景照片角落竟有陈默的身影。
他站在便利店门口，手里握着一本《金融博弈论》。
林疏影猛地合上手机，感觉后背一阵发凉。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冷静理智的人。可现在，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可能错了。
林疏影攥着手机，指节在屏幕上压出白印。那张街景照片是去年暑假拍的，当时她刚买入人生第一支股票，兴奋得在回家路上随手拍了张街边便利店的照片留念。
她转身冲回教室，门板撞在墙上发出巨响。陈默还坐在原位，阳光在他脸上织成一张网。
“你跟踪我多久了？”
她的声音发涩，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陈默抬起头，目光落在她微微发抖的手上。
“不是跟踪。”他合上课本，动作很慢，“只是路过。”
林疏影冷笑一声：“去年暑假你也‘路过’我家附近？前年冬天你在公交站台是不是也在等我？”
窗外飘进来一片枯叶，落在她脚边。陈默没有回答，而是伸手将书页上的叶子轻轻拂去。
“你喝咖啡时总要加两包糖。”他说，“但从来不会搅拌。”
林疏影瞳孔一缩。那是上个月的事，她在图书馆自习到深夜，买了杯自动贩卖机的速溶咖啡。她确实没带搅拌棒，直接喝了。
“你怎么……”
“你在图书馆三楼靠窗的位置坐了四十七天。”陈默继续说，“每次都在下午两点十五分出现，除了下雨天会提前离开。”
空气里浮着细小的尘埃，阳光像一根根金线垂下来。林疏影感觉自己的呼吸被这些光线缠住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咬牙切齿。
陈默终于直视她的眼睛：“我只是想知道，你什么时候才会发现我。”
林疏影猛地后退一步，背撞到了黑板。粉笔灰簌簌落在肩头，她抓起背包就往外冲。
“等等。”陈默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今天下午三点，证券公司大厅见。”
她没有回头，脚步却明显慢了下来。
“你知道我最近在研究什么？”他追上两步，“我在看你买的那几只股。”
林疏影猛地停下，手指抠进书包带子。她最近的确在尝试做波段操作，但这些都是在自己电脑上完成的，没人知道。
“别碰那只红色标注的。”陈默低声说，“它会跌。”
林疏影转身瞪着他，眼里燃着怒火：“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干涉我的决定？”
陈默站在原地，没有靠近。他的目光落在她颈间，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红痕。
“因为你从来不听别人的话。”他说，“所以我只能让你看到结果。”
林疏影愣住。她确实不喜欢听从建议，尤其是陌生人的意见。可现在，这个男生说的每一句话都让她心慌。
“你到底是谁？”她终于问出口。
陈默低头看了眼手表：“三点，证券公司门口。”
说完，他绕过她走了出去。林疏影站在原地，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远处传来球类撞击地面的闷响，午休铃已经结束。
她低头看了眼手机，时间显示12:58。
证券公司离学校步行十五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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