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映照着那束金灿灿的向日葵，也映照着两位母亲脸上卸下重担后的松弛笑容。她们相视一笑，长久以来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松懈片刻。客厅里弥漫着淡淡的茶香，是刚刚泡好的西湖龙井，清新的气息和这份难得的闲适相得益彰。
“总算是熬出来了，”蒋佩敏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语气里是如释重负的感慨，“这三年，他们辛苦，我们也跟着悬心。”
“是啊，”方慧敏难得也坐在沙发上，她抿了口茶说：“现在好了，终于高考完成了。”
话题很自然地落到了两个孩子的大学选择上。
“一诺心气高，A大是她的目标，这孩子一直很稳，应该没问题。”蒋佩敏说。
张家父母一直犹豫子皓是去留学还是国内读大学，方慧敏不由得问：“子皓呢？最后怎么决定？”
“这小子，最后关头改了主意，非要去A工大，”蒋佩敏放下茶杯，语气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对儿子决定的尊重，“A工大也不错，让他自己定吧。”
方慧敏点点头，她虽然是外地人，但来A市10多年，A市人对A工大也是非常认可的。她笑了笑：“A工大也是顶尖的工科学校，离家也不远，挺好的。”
“是啊。”子皓妈妈应着，目光又落回那束向日葵，像是看到了充满希望的未来。
短暂的轻松时光在家长里短中流淌。茶渐渐凉了，阳光也偏斜了几分。但那份为孩子们未来规划的蓝图，却在这午后茶香里，愈发清晰起来。漫长又轻松的暑假已经悄然拉开了序幕。
“一诺，暑假我们打算去欧洲玩，你跟我们一起去吧。”子皓一边扒拉着饭菜，一边兴冲冲地对一诺说。
从高一起，蒋佩敏就热情邀请一诺母子同桌用餐，可方慧敏死活不肯答应。家里工人除了她，还有小芳和司机小蒋，加上每周过来一次的绿化工周伯，4个工人都在负一楼员工餐厅吃饭，如果她一个人去一楼餐厅，到时候员工关系难处。
张子皓可不管这些狗屁理由，他不想跟一诺有阶层隔阂，如果可以，他恨不得让一诺直接搬到二楼客房。后来还是张天祥拍板定了个规矩：子皓在家，一诺在一楼跟张家一起吃饭；子皓要是不在家里，一诺在负一楼跟方慧敏一起吃饭。
一诺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欧洲？这样出去一趟得花多少钱？怕子皓心血来潮的提议惹得父母不高兴，她下意识瞥向蒋佩敏的方向，见蒋阿姨正含笑看着他们，眼神温和，目光透露着赞许。
“暑假我打算回四川，”一诺瞧见张叔叔和蒋佩敏都没有责怪，她放松的说：“出来三年一直没有回去过，这次打算去看看奶奶，也给爸爸烧点纸。”
“回来再去好了。”子皓不以为然地夹了一个鲍鱼放到她碗里，“人多热闹。钱、签证什么的都不用你操心” 他语气轻松，仿佛在讨论周末去趟城郊的农家乐，而不是跨越半个地球。
一诺坚持自己的决定，“子皓哥，你跟叔叔阿姨去吧，我就不去了。难得这个暑假不补习，我四川回来还打算去打工呢。”
子皓放下筷子，语气急切的说：“去打工？那多辛苦！好不容易有个轻松的暑假，我们一起去欧洲多好，我妈把行程都安排好了，要去巴黎、罗马……你不是想去看看埃菲尔铁塔吗？”他伸手轻碰一诺的手腕，眼神热切，“一起去吧！老贾和俊杰也要一起去。”
张天祥听到一诺想打工，他心里觉得为了几千块钱去打工浪费时间没必要，便语重心长的跟一诺说：“你还小，打什么工呢。钱的事情不用担心，前两天我跟你妈妈说过了，你大学的费用我来出。”
一诺一听急了，她忙拒绝道：“张叔叔，不能在让您破费了！高中的学费贵，一年要十几万，妈妈负担不起；可大学学费才几千块，妈妈有工资，我也可以去赚钱，这次是绝对不能让您承担了。”
“一诺，这三年没有你帮子皓补习功课，他的成绩肯定没有现在好。我们全家都感激你，这点学费算什么？”张天祥转头看向蒋佩敏，寻求支持，“佩敏，你劝劝一诺。孩子大了，自尊心强是好事，可也别太倔。”
蒋佩敏放下筷子，温声接话：“是啊，一诺，你就当是叔叔阿姨的一点心意。你在家里三年，我可以拿你当女儿的，咱们是一家人。”
一诺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碗沿，心里是又感动又坚定。张家的好意让她温暖，但她也想早日自立。想了想，她抬起头，声音虽轻却坚定的说：“谢谢叔叔阿姨，也谢谢你——子皓。你们去玩吧，我还是打算回去。奶奶身体不好，我想陪陪她，爸爸去世这么多年，我也没去扫墓。至于上大学的费用问题，我马上19岁了，不能再让您们破费，去打工也挺好的，既能挣钱，也能锻炼自己。”
方慧敏在一旁默默听着，见女儿坚持，她语气带着怕得罪人的小心：“张哥蒋姐，一诺这孩子性子从小就倔，您们让她去吧。您们的心意我们领了。”
张天祥叹了口气，不再强求，只是叮嘱道：“那路上小心，有什么需要随时打电话。子皓，你暑假也别光顾着玩，多了解下专业的事情。”子皓嘟囔着应下，虽不情愿，却也不再反驳，只小声对一诺说：“那……等你回来，我们找几个同学一起庆祝下？”
“好啊！”一诺冲张子皓甜甜一笑，瞥见妈妈欲言又止的模样，她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替方慧敏对大家说：“张叔叔、蒋阿姨，您们去欧洲了，能不能让妈妈也请假一次？她好多年没回过老家，这次跟我一起回去瞧瞧。”
方慧敏见女儿开了口，才鼓起勇气，柔声细语道：“本来没事也不请假，这次您们去欧洲，我想着应该事情不多。好多年没回去了，刚好趁机回去看看。”
张天祥和蒋佩敏爽快答应，索性给小芳也放了假，只让司机小蒋定期来家里照料花花草草和鱼儿。
暑假的序幕欢快地拉开，一诺心底既涌动着归乡的雀跃，又藏着对未来的小忐忑，而那份自立的决心，在众人注视下越发亮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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