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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夜渡寒江灯影深

州府西门的阴影浓重如墨,将两人的身影彻底吞没。

城墙高耸的轮廓切割着稀疏的星光,换防的兵卒脚步声和隐约的交谈声从上方传来,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凌雪辞贴在冰凉的墙根下,呼吸压得极低,冰蓝色的眼眸在黑暗中锐利地扫视着前方不远处那道仅供杂役和污水通行的小小侧门。

谢微尘紧跟在他身后,心脏在胸腔里撞得生疼。他怀里那袋沉甸甸的银钱仿佛烙铁般滚烫,不断提醒着他这些钱财可能沾染的未知血腥。而更让他心神不宁的,是紧贴胸口放置的那枚黑色碎片,它散发着一种恒定的、冰冷的死寂,与周遭鲜活的世界格格不入。

凌雪辞动了。

他没有选择那扇小门,而是沿着墙根向更黑暗的角落潜去。那里堆积着一些不知废弃了多久的杂物和建材,形成一个不易察觉的死角。他伸出手,在长满湿滑苔藓的墙面上摸索了片刻,指尖在某块看似毫无异样的墙砖上轻轻一按。

咔哒。

一声极轻微的机括响动,一块墙体竟向内滑开尺许,露出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狭窄洞口!一股带着浓重潮气和霉味的冷风从洞内扑面而来。

谢微尘倒抽一口冷气。凌家……在州府城墙竟也留有这等隐秘暗道?!

凌雪辞没有丝毫犹豫,闪身而入。谢微尘不敢怠慢,连忙跟上。

洞内是一条向下倾斜的、粗糙开凿的甬道,漆黑一片,脚下湿滑难行。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在黑暗中前行,只能听到彼此压抑的呼吸声和偶尔踩到积水的声音。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隐约传来水声,空气也变得流通了些。甬道尽头是一个稍微宽敞些的天然石窟,石窟一侧与一条地下暗河相连,河水漆黑,无声而迅疾地流淌。一条简陋的木筏系在岸边的石桩上,随着水流轻轻晃动。

“上去。”凌雪辞低声道,声音在石窟中引起轻微的回响。

两人踏上木筏。凌雪辞解开绳索,用一根长竿在岸石上轻轻一点,木筏便悄无声息地滑入暗河主流,迅速被水流带着向前漂去。

彻底的黑暗将木筏包围,只有水流擦过筏身的细微声响。谢微尘紧紧抓着粗糙的筏木,感觉自己正被一只无形的巨兽吞入腹中,前途未卜。

凌雪辞站在筏头,身形稳如磐石,偶尔用长竿调整一下方向,避开水中潜藏的礁石。他的侧脸在绝对的黑暗中只剩一个模糊的轮廓,但那双冰蓝色的眸子,却仿佛能穿透这浓稠的墨色,精准地捕捉到前方的一切。

这种近乎非人的感知力,让谢微尘感到一丝寒意,却又奇异地带来了一点微弱的安全感。

暗河似乎没有尽头。时间在黑暗中失去了意义。

就在谢微尘几乎要被这无尽的漂流和寂静逼疯时,前方极远处,忽然出现了一点微光。

那光点极其微弱,摇曳不定,像是烛火。

凌雪辞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周身气息瞬间变得冰冷而警惕。他缓缓将长竿收回,示意谢微尘压低身体。

木筏顺着水流,无声地向那光点靠近。

光点逐渐变大,隐约能看出那是一个开在河壁上的小型洞窟入口,里面似乎点着灯。洞口外的水边,系着一条乌篷小船,船身随着水波轻轻荡漾。

当木筏漂近到能看清洞口情形时,谢微尘的呼吸猛地一窒!

洞窟内,背对着他们,坐着一个身穿青衫的身影!那人正就着一盏孤灯,看着手中的书卷,姿态闲适,仿佛只是在此处夜读避世。

是宋文远!

他竟然在这里!这条隐秘的暗道出口,他怎么会?!

谢微尘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看向凌雪辞。

凌雪辞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冰蓝色的眸子,在远处灯火的映照下,折射出冰冷彻骨的光泽。他按在腰侧的手,指节微微收紧。

木筏依旧顺着水流,不疾不徐地向着那洞口漂去。眼看就要进入洞口灯光的范围!

就在谢微尘几乎要忍不住惊叫出声的瞬间,凌雪辞动了!

他并非攻向洞窟,而是猛地将手中长竿向着侧前方的水中狠狠一插!同时另一只手闪电般抓住谢微尘的手臂,低喝一声:“闭气!”

木筏被长竿一带,猛地向一侧倾斜,几乎翻倒!两人瞬间坠入冰冷刺骨的河水之中!

冰冷的河水瞬间淹没头顶,刺骨的寒意和窒息感同时袭来。谢微尘拼命挣扎,却被凌雪辞死死拽住,向着河水深处潜去!

就在他们入水的刹那,原本背对着河面的宋文远,似乎极其随意地翻过一页书卷,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指尖微不可察地弹了一下。

嗖嗖嗖!

数道乌光从他袖中疾射而出,并非射向水中,而是精准地打在他们方才乘坐的木筏以及其后的水面上!那乌光入水竟不沉,反而爆开一团团墨汁般的漆黑,迅速染黑了一大片水域!

若他们晚上一瞬,此刻恐怕已被那诡异的黑芒击中!

凌雪辞拖着谢微尘,如同游鱼般,凭借着惊人的水性和对水流的熟悉,在漆黑的河底迅速潜行,避开那不断扩散的墨黑区域。

谢微尘憋气憋得肺部快要炸开,冰冷的河水刺激着他旧伤未愈的神魂,带来一阵阵针扎般的刺痛。就在他即将失去意识时,凌雪辞猛地拽着他向上浮去!

哗啦!

两人破水而出,剧烈地咳嗽喘息。眼前是一片陌生的河岸,远处州府的城墙早已不见踪影,只有连绵的丘陵和荒野。他们竟已漂出了如此之远!

回头望去,那条暗河的出口隐藏在一处极不起眼的乱石滩下,早已看不见宋文远和他的洞窟灯光。

“他……他怎么会……”谢微尘趴在冰冷的岸石上,冻得嘴唇发紫,声音颤抖,不仅仅是因为寒冷。

凌雪辞抹去脸上的水渍,脸色苍白得吓人,腰腹间的伤口显然又被冰水浸泡,隐隐有血色渗出。他眼神沉郁,望着暗河出口的方向,声音低沉:“‘红莲’的网,比我想象的织得更密。”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或者说,凌家内部的漏洞,比我想象的更大。”

这条暗道,绝非寻常凌家子弟可知。宋文远能精准地等在此处,只有一个可能——凌家内部,有人将情报卖给了“红莲”,或者,那人本就是“红莲”的一员。

谢微尘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远比河水更冷。凌雪辞自己的家族,似乎也从内部开始腐朽了。

“他……是专门来等我们的?”

“或许。”凌雪辞站起身,拧着衣摆的水,动作因伤痛而显得有些僵硬,“也可能,他只是在此处经营一条通道,我们恰好撞上。但无论哪种,都意味着我们的行踪不再安全。”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两人拖着湿透冰冷的身躯,踉跄着爬上岸,躲进一片茂密的树林。深秋的夜风寒意刺骨,湿衣贴在身上,带走所剩无几的体温。

凌雪寻了处背风的凹陷,示意谢微尘收集枯枝。很快,一小堆篝火艰难地燃起,橘红色的光芒驱散了小范围的黑暗和部分寒意。

两人围着火堆,默默烘烤着衣物。跳跃的火光映照着凌雪辞毫无血色的脸和紧抿的唇,也映照着谢微尘惊魂未定、充满忧虑的眼。

沉默持续了许久。

“那袋钱……”谢微尘终于忍不住,低声问道,声音干涩。

凌雪辞拨弄火堆的动作顿了顿,没有抬头:“来自一个本该死去的人。”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让谢微尘的心脏猛地一缩。

“凌家在外经营的一些暗桩,有些早已变质,甚至暗中投靠了其他人,做着吃里扒外的勾当。”凌雪辞继续道,语气冷得像冰,“清理门户,收回赃物,理所应当。”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谢微尘能想象到那短暂外出背后的血腥与危险。以一个重伤之身,去清理家族的叛徒暗桩……这其中的风险,简直难以想象。

所以,那血,是叛徒的血。那钱,是赃款。

这个认知让谢微尘心中的恐惧和负罪感稍稍减轻了些,但另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却升腾起来。他看着凌雪辞冷硬的侧脸,这个人似乎永远行走在刀锋之上,对内对外,皆是如此。

“你的伤……”谢微尘看向他再次渗血的腰腹。

“无碍。”凌雪辞打断他,从怀中取出一个被油布包裹得严实的小瓶,倒出两粒丹丸自己服下,又扔给谢微尘一粒,“驱寒,固元。”

丹丸入腹,一股温和的暖流很快散开,驱散了些许寒意。谢微尘认出这是凌家上好的丹药,价值不菲。

火光噼啪作响。

“我们……怎么去京城?”谢微尘看着那袋放在火堆旁烘烤的钱袋,“官道和水路恐怕都不安全了。”经历了宋文远之事,他对任何看似正常的途径都充满了怀疑。

凌雪辞沉默片刻,道:“走旱路,绕开大城镇。买马,脚程快些。”

这意味着一路风餐露宿,但确实是避开眼线的最好方法。

“你……认得路?”

“大致方向没错即可。”凌雪辞淡淡道,“活下去,走到地方,比走对路更重要。”

他的话总是这样直接而冰冷,却又蕴含着残酷的真理。

后半夜,两人轮流休息。谢微尘坚持让凌雪辞先睡,他则强打着精神守夜。听着身旁那人即便在睡梦中也因伤痛而偶尔发出的、极其压抑的抽气声,谢微尘的心情复杂难言。

天快亮时,雨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两人熄灭火堆,再次踏上路途。凌雪辞凭借对方向的判断,带着谢微尘朝着北方跋涉。

足足走了大半日,雨停时分,他们才在一个极其偏僻的小村落,用一个略高于市价但又不至于太引人注目的价格,从一个满脸警惕的老农手里买下了两匹瘦骨嶙峋、但看起来还能跑的老马。

有了代步脚力,速度顿时快了许多。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彻底远离了官道和人烟稠密处,专挑荒僻的小路和山道而行。风餐露宿,渴饮山泉,饥餐干粮。凌雪辞的伤势在丹药和持续调养下缓慢恢复,但距离痊愈依旧遥远,长时间的骑马颠簸对他仍是巨大的负担。

谢微尘则默默承担起了更多的杂事,生火、打水、喂马、探路。他发现自己对那些野外生存的技能掌握得越来越快,许多事情仿佛本能一般,信手拈来。他甚至能通过观察土壤和植被,找到一些隐藏的水源或是可食用的块茎。

这种变化悄无声息,却不容忽视。是那盏古灯带来的?还是那些破碎记忆深处的本能正在苏醒?谢微尘不敢深想。

两人一路沉默的时候居多。凌雪辞本就寡言,谢微尘则满腹心事,不知从何说起。

有时夜深人静,围着篝火,谢微尘会忍不住偷偷打量凌雪辞。他看着对方在火光下依旧苍白的脸,看着那双映着火光的、仿佛能看透一切的冰蓝色眼眸,看着他那总是挺得笔直、仿佛永远不会弯曲的脊背。

恨吗?自然是恨的。是他将自己拖入这无休止的逃亡和险境,是他用禁制控制着自己。

怕吗?依旧是怕的。怕他的冰冷,怕他的狠戾,怕他背后所代表的那个庞然大物。

可是……除了恨和怕,似乎还有什么别的。

是那句“罪不至此”?是冰河中那只冰冷却有力的手?是耗费力量为他梳理神魂的微光?还是他清理门户时那份冷酷背后的、对自身原则的某种扭曲坚持?

谢微尘分不清。

他只知道自己无法丢下他独自逃生。不仅仅是因为禁制,不仅仅是因为碎片,似乎还有别的、更复杂的原因。

凌雪辞似乎总能察觉到他的目光,但从未点破。有时他会冷冷地回视过来,直到谢微尘慌乱地低下头。有时,他会极淡地、几不可察地蹙一下眉,随即移开视线,仿佛在思考着什么更深远的问题。

他们就像两只被迫同行的困兽,彼此警惕,彼此依存,在茫茫的北行路上,揣着各自的心思和秘密,向着那座象征着权力、阴谋与未知终点的帝都,艰难前行。

地势逐渐变得平缓,空气中的寒意日益深重。阔叶林木渐渐被耐寒的松柏取代。远处连绵的山脉轮廓显得更加雄浑而冷峻。

他们离北方,离那个巨大的漩涡中心,越来越近了。

这一夜,他们宿在一处背风的山崖下。篝火燃起,驱散着北地深秋的严寒。

凌雪辞服完药,正闭目调息。

谢微尘拨弄着火堆,忽然极轻地开口,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试探:

“到了京城……之后呢?”

凌雪辞的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却没有睁开眼。

许久,就在谢微尘以为他不会回答时,那个清冷的声音才缓缓响起,融在夜风里,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

“之后?”

“该见的人,总要见。该清算的账,总要清算。”

火光跳跃,映亮他半边脸颊,明暗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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