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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帝阙重门深几许

梆子声悠远,更深夜重。

野店土炕上,凌雪辞呼吸渐沉,似是陷入昏睡,但眉宇间那道深刻的折痕却未曾舒展,仿佛在梦魇中依旧与什么搏斗。油灯昏黄的光晕在他过分苍白的脸上摇曳,勾勒出一种脆弱的、与平日冷硬截然不同的轮廓。

谢微尘不敢深睡,强打着精神守夜。耳畔是窗外呼啸的北风,以及远处官道上偶尔传来的、模糊的车轮碾过冻土的声音。那声音提醒着他,他们已身处京畿腹地,距那座传说中的帝都仅一步之遥。

危险并未远离,反而因这临近而变得更加具体和迫人。白日里那青衣人冰冷的审视,掌柜老头精明的目光,都像无形的针刺,扎在他的神经上。

后半夜,凌雪辞发起了低烧,身体微微颤抖,唇间溢出模糊不清的呓语。谢微尘拧了冷毛巾敷在他额上,又忍不住再次掏出那枚碎片,犹豫片刻,还是将其轻轻贴在他心口。

碎片依旧冰冷,但很快,那股微弱的温润感再次浮现。凌雪辞的颤抖渐渐平息,呼吸也重新变得均匀。

谢微尘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心中五味杂陈。这碎片到底是什么?为何独独对凌雪辞的伤有反应?它与自已,与凌雪辞,又究竟是何关系?

无人能给他答案。

天色将明未明之时,凌雪辞醒了。低烧已退,虽然脸色依旧难看,但眼神已恢复了清明与冷静,仿佛昨夜那短暂的脆弱从未存在过。

他看了一眼守在旁边、眼皮沉重的谢微尘,没说什么,只是自行坐起,尝试运转内力。片刻后,他蹙紧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丝,显然伤势在碎片那奇异力量的干预下,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向好迹象,但距离恢复仍遥遥无期。

“准备一下,卯时初刻进城。”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两人收拾停当——其实也无甚可收拾。推开房门,掌柜老头早已等在柜台后,仿佛一夜未睡。他什么也没问,只是默默结算了房钱,那双浑浊的眼睛在凌雪辞脸上停留了一瞬,便又低下去拨弄算盘。

走出野店,寒风扑面,天色仍是灰蒙蒙的。官道上已经有了零星早行的车马。

凌雪辞辨认了一下方向,并未直接踏上通往正门的官道,而是带着谢微尘折入了一条更为偏僻、满是车辙碎冰的小路。

“京城九门,盘查皆严。唯有‘阜财门’,多是运送夜香、煤炭、潲水的杂车清晨入城,盘查相对松懈,且鱼龙混杂,易于隐匿。”凌雪辞低声解释,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对京城防务了如指掌的熟稔。

谢微尘默默点头,心中却愈发觉得凌雪辞深不可测。他对这座帝都的了解,远超一个寻常宗门宗主应有的范畴。

越靠近阜财门,空气中的气味也变得复杂起来——煤灰的呛味、牲畜的臊臭、以及某种无法言喻的、城市底层特有的浑浊气息。道路上果然出现了许多骡车、驴车,装载着各种不堪入目的货物,赶车人也多是面色麻木、衣衫褴褛之辈。

凌雪辞示意谢微尘低下头,混入一队运送泔水的骡车之后。他自已则不知从何处摸出顶破旧的毡帽扣在头上,遮住了大半面容,微微佝偻着背,步履蹒跚,瞬间便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谢微尘学着他的样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起眼。

阜财门已然在望。那是一座相对低矮、门洞幽深的城门,守门的兵卒穿着脏旧的号衣,脸上带着不耐烦的神情,对入城的杂车大多是随意瞥两眼,偶尔呵斥几声,便挥手放行,远不如黑石口关隘那般如临大敌。

队伍缓慢前行。谢微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低着头,能听到自已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

终于轮到了他们前面的泔水车。刺鼻的臭味熏得人头晕眼花。兵卒捂着鼻子,骂骂咧咧地检查了一下,便赶紧挥手让那臭气熏天的车子快滚。

凌雪辞和谢微尘趁机低着头,紧跟在那骡车之后,向着门洞走去。

眼看就要顺利通过——

“站住!”

一声冷喝自身侧传来!一名看似队正的小军官目光锐利地落在了凌雪辞身上,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异常。

谢微尘浑身一僵,血液几乎冻结。

凌雪辞的脚步却未停,只是极其轻微地侧过头,毡帽阴影下的目光扫了那名队正一眼。

那队正接触到他的目光,浑身猛地一颤,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如同见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后面的话生生卡在了喉咙里,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嘴唇哆嗦着,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凌雪辞收回目光,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继续不紧不慢地向前走去。谢微尘连忙低头跟上。

周围的兵卒有些诧异地看着自家队正诡异的反应,却无人敢上前阻拦。

两人就这样,有惊无险地穿过了幽深的门洞,踏入了大梁王朝的心脏——帝都汴陵。

一股更加庞大、复杂、汹涌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

不再是荒原的寒风或鬼涧的死寂,而是无数人烟、车马、货物、声音、气味混合而成的、活生生的、躁动不安的庞然巨物的呼吸!

眼前是狭窄而拥挤的街道,两侧是低矮密集的屋檐,晾晒着各式各样的衣物。尽管天色尚早,街上已是人来人往,推车的、挑担的、赶牲口的、缩在墙角乞讨的……各种口音的吆喝声、讨价还价声、孩童的哭闹声、牲口的嘶鸣声……交织成一曲混乱而充满生机的市井交响。

空气中的味道更是复杂难言——食物的香气、垃圾的腐臭、煤烟、尘土、以及无数人聚集产生的体味……一切都被寒冷的气温压缩着,浓郁得化不开。

这就是京城?与谢微尘想象中巍峨、庄严、繁华的帝都截然不同,它展现出的是一种更真实、更粗粝、也更令人窒息的庞大与混乱。

凌雪辞对周遭的喧嚣混乱恍若未闻,他拉低了帽檐,带着谢微尘快速穿行在迷宫般的小巷中。他的步伐依旧虚浮,但对路径却异常熟悉,左拐右绕,避开人流密集的主街,专挑那些阴暗、潮湿、散发着污秽气味的背街小巷。

越往深处走,街道反而渐渐宽敞整洁起来,虽然依旧比不上想象中的天家气派,但房屋明显规整了许多,行人的衣着体面了些,空气中那股底层市井的浑浊气息也淡了。

凌雪辞在一处相对安静的街角停下脚步。这里有一家看起来十分不起眼的客栈,门脸窄小,招牌上的字迹都已模糊不清,门口挂着一盏昏暗的灯笼。

“悦来客栈。”凌雪念出那模糊的字迹,语气中听不出情绪,“进去后,少说话,跟我做。”

他推开那扇沉重的、漆皮剥落的木门,走了进去。

客栈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显破旧阴暗,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老木头和劣质茶叶混合的味道。柜台后坐着一个打着瞌睡的老账房,听到动静,懒洋洋地抬起眼皮。

“住店。”凌雪辞走到柜台前,声音沙哑低沉。

老账房打量了他们一眼,尤其在凌雪辞那即便掩饰也难掩病容的脸上停留了片刻,才慢吞吞地拿出登记簿:“姓名?路引?”

凌雪辞没有说话,只是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小的、黝黑的铁牌,放在了柜台上。铁牌上没有任何花纹字迹,只有一道深深的、仿佛被利器劈砍过的刻痕。

老账房看到那铁牌,浑浊的眼睛猛地睁大,睡意瞬间消失无踪,脸上闪过一丝惊惧,随即又迅速低下头,变得异常恭顺,甚至不敢再去碰那铁牌。

“两……两位爷,楼上请,甲字三号房,一直空着。”他声音干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慌忙取下一把锈迹斑斑的铜钥匙递过来,甚至不敢抬头再看他们一眼。

凌雪辞收起铁牌,接过钥匙,一言不发,转身向狭窄陡峭的木楼梯走去。谢微尘压下心中的惊疑,连忙跟上。

楼梯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塌陷。二楼走廊阴暗潮湿,只有尽头一扇小窗透入微弱的光。

甲字三号房在最里面。打开门,一股陈腐的霉味扑面而来。房间狭小逼仄,只有一张木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家具都十分老旧,但出乎意料地还算干净。

凌雪辞反手关上门,插上门闩,这才似乎稍稍松懈下来,身体晃了晃,扶住桌子才站稳,额角又有冷汗渗出。

“刚才那铁牌……”谢微尘忍不住低声问道。那老账房的反应太不寻常了。

“一个故人的信物。”凌雪辞淡淡答道,显然不愿多谈,“这里相对安全,但并非久留之地。我们需要尽快联系一个人。”

他走到窗边,极其小心地推开一条缝隙,向外望去。窗外是一条更窄的死胡同,对面是另一座宅邸的高墙,十分僻静。

“你留在这里,锁好门,任何人敲门都不要开。”凌雪辞转过身,看着谢微尘,语气严肃,“我出去一趟,日落前回来。”

“你的伤……”谢微尘担忧道。他现在这个样子,独自外出太危险了。

“无碍。”凌雪辞打断他,从行囊中取出一件颜色更暗、几乎不反光的深灰色布袍换上,又将那顶破旧毡帽压得更低,“记住我的话。”

说完,他不等谢微尘回应,便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闪出房门,脚步声很快消失在楼梯尽头。

房间里顿时只剩下谢微尘一人。

突如其来的独处让他有些无所适从。他走到窗边,透过那条缝隙看向外面。死胡同里空无一人,只有高墙上枯死的藤蔓在寒风中抖动。帝都的天空被狭窄的巷道切割成灰蓝色的一线,压抑而陌生。

各种思绪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京城的庞大与复杂,凌雪辞的神秘与伤势,那枚诡异的碎片,黑暗中的召唤,还有……青霄山破碎的过往。

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渺小。

时间在等待中变得格外漫长。客栈里异常安静,听不到任何声音,仿佛整个世界都将他遗忘在了这个阴暗的角落。

他不敢大意,始终保持着警惕,耳朵捕捉着门外任何一丝细微的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走廊上终于传来了极其轻微的、熟悉的脚步声。

谢微尘立刻冲到门边,透过门缝确认是凌雪辞后,才迅速打开门闩。

凌雪辞闪身而入,迅速关上门。他的脸色比出去时更加苍白,呼吸也略显急促,深灰色的布袍肩头似乎沾了些许未化的雪沫,带着外面的寒气。

“怎么样?”谢微尘急切地问道。

凌雪辞没有立刻回答,先是走到窗边再次确认了外面的情况,然后才低声道:“联系上了。但情况比预想的更复杂。”

他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冰冷的茶水,手指无意识地在粗糙的杯壁上摩挲着,冰蓝色的眼眸中沉淀着凝重的阴影。

“凌家内部……确实出了大变故。”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我那位好叔父凌远峰,在我‘失踪’期间,已联合宗族几位长老,暂时接管了宗族事务,并以追查南荒货殖受损、宗主下落不明为由,大肆清洗异己,安插亲信。”

谢微尘倒吸一口冷气。凌家内乱?!

“而且,”凌雪辞抬起眼,目光锐利如刀,“京城近日暗流汹涌。不止一家与凌氏往来密切的勋贵接连出事,朝堂上弹劾凌家‘恃宠而骄’、‘勾结南荒’的奏疏也突然多了起来。背后……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动。”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更麻烦的是,‘红莲’的活动的确频繁了许多。我的人发现,几处原本与他们无关的暗桩,最近都有了异常动静。还有……昨日鬼哭涧外那具偃甲,经查,似乎与墨家一个早已脱离本宗、行事诡秘的分支有关。”

所有这些消息,都指向一个令人不安的事实——一张巨大的、错综复杂的网,正在京城,乃至整个大梁缓缓收紧。而他们,正身处这张网的中心。

凌雪辞的目光最终落在谢微尘身上,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我们现在是真正的孤身入局。凌家不能回,‘红莲’在暗,朝廷疑云重重,还有那来历不明的偃师和南荒的阴影……每一步,都可能万劫不复。”

房间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窗外,天色渐渐暗沉下来,夜晚的帝都,正张开它更加深邃莫测的巨口。

凌雪辞忽然极轻地咳嗽了几声,一丝血迹再次从他唇角渗出。他若无其事地用手背擦去,眼神却依旧冷定。

“不过,也并非全无办法。”他看向谢微尘,冰蓝色的眼眸中仿佛有幽光闪过,“我们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让我们暂时避开所有视线,又能接触到核心秘密的契机。”

“什么契机?”谢微尘下意识地问道。

凌雪辞缓缓吐出四个字:

“百鬼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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