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塞缪画廊。
“巡逻完我就回家,你知道的,那些该死的老鼠在啃食我们值钱的艺术作品——”
沉重的脚步声在无人的回廊中走动,来人的影子在墙角折叠。
拐过回廊,主理人终于露出了现在的模样,它双脚直立,灰色的毛发从衣服缝隙中支棱而出。
——像是一只披着主理人外皮的人形老鼠!
“人形老鼠”挂断电话,冷酷血腥的眼神从画廊每一寸扫过,在捕捉到几团啃食油画的晦影时,他愤怒大吼。
“嘿!你们这些该死的老鼠,走开!走开!离开这个地方!我们的塞缪画廊!艺术的殿堂——”
主理人踢踹着脚步,追赶着这些玷污艺术的、该死的老鼠,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身形逐渐下弯,伸出的双手变作鼠爪。
在极度的混乱中,一只彻底异化的人形老鼠狠狠撞倒了围起来的布艺围栏,露出里面搭建到一半的画展布置。
尚未完成的画展以浓烈的色彩为主,零星几幅油画挂在墙上。
一群黏稠怪异的晦影咬着尾巴连接成一长串,像是畸形的老鼠贪婪啃食着边缘的画框。
老鼠人愤怒大吼:“滚开!都滚开!这可是——”
这可是画廊大金主傅夫人的画啊!
“——”
主理人无数愤怒地嘶吼化作尖细的“吱吱”声,他嗓音中断,和一群怪异的晦影一齐,呆呆地凝视着眼前的画作。
透视扭曲的画作被包裹在漂亮画框中,这副今天刚挂上去的油画像是有某种魔力,即便那些扭曲怪异的线条在认知中是那样的怪奇狂乱。
没有人能移开目光。
画廊明亮的灯光像是被某种物质污染般,不受控制地“滋滋”闪烁,被光影笼罩的画作在眩晕的混乱中螺旋般盘旋狂舞。
犹如毒液的精神污染在一瞬间侵蚀注视者的思维,这一瞬间,黏涩怪异、无法理解的呓语从四周各处传来。
所有的思绪、所有的理智与所有的疯狂一同,被无情地卷进那狂乱的色彩。
“轰——”
沉重的落下声轰然炸响,明亮温馨的红色小楼里,暖黄色的灯光映照在青年白皙漂亮的侧脸。
他睫羽低垂,在面上落下一片俏丽的阴影,翘起的唇角恍若弯刀,鲜血淋漓刺出耀眼的得意。
桃知唇角勾起,慢条斯理地擦拭嘴角,从餐桌一头走到另一头,紧接着他俯下身,柔软的黑色发尾搔弄过男人的眉眼。
他们离得很近,近到桃知甚至能从林衡的脸上看出一丝猝然昏迷的疑惑和将未散去的情意。
桃知静静地扑在林衡怀里探听心跳,他谨慎地听了三分钟,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致死量的老鼠药,就是再命硬的人类也该死了。
“新生活?是呀,我也要开始新生活了。”
想到林衡之前的话,桃知点了点下巴,颇为赞同地颔首点头。
紧接着他嘴角一翘,再也遮掩不住心中的得意,狠狠夸了夸自己。
未免夜长梦多,桃知一把将林衡从伏在桌子上掰成倚靠在椅背、头朝上的姿势。
下一瞬间,青年的身影如融化的果冻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刺眼的柔光。
巨型水母透明的身体在灯光的照耀下折射出混乱靡乱的光色,一片柔光污染中,祂轻柔地飘在空中,花瓣般的伞裙散开形如仙女披帛般漫漫长带。
透粉色的身体构造极为通透美丽,连其中跳动的神经与内脏器官都透明无疑,一切消融了边界,拥挤地挤压在伞裙之下。
裙边慢慢覆盖住林衡的口鼻,触须强硬撬开他的牙关。
桃知低下头,触须人性化地隔着血肉对肚子里的人形肉块轻拍:“老公,我现在就给你更换更好的身体,我们马上又能在一起了!”
尽管被他吞进肚子的“血肉”已经消磨了具体的外形,只剩下一团犹如心跳般震颤的“肉团”。
桃知依旧满心欢喜,蠕动柔韧的血肉挤压着,噗叽噗叽地将藏匿在胃部的“老公”排出。
这个过程很慢,胃部下沉的同时祂藏在伞裙下的进食口也在缓慢收缩,翻涌出黏腻的透粉色。
这样“拖泥带水”中,突然祂触须一痛,吃痛地停住所有动作。
事实上,桃知很少会感觉到痛苦,祂的痛觉神经几乎没有,比起痛苦更像是被咬后反射性的常识。
——被咬就会痛。
死人是不会咬人的!
桃知差点惊叫出声,祂不可置信地涌动着触须,触须们瞬间纠结地打结成团,紧接着它们一起停住,同桃知屏住呼吸停住一切动作。
祂与它们凝视着被伞裙笼罩的人类,人类的脸在粼粼光影下似乎眨了眨眼?
不对!
桃知无声地尖叫,清晰地感觉到人类的睫毛扫过自己的裙底,细密的痒意飞速搔弄过敏/感的泄/殖/腔。
紧接着,“死而复生”的林衡抖动着睫毛,鼓动的眼球在眼皮底下转动着,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片凌乱的粉色飞速从他眼前撩过。
“夫人?”
“呜——”
桃知飞速逃离,惊魂动魄地挥舞着触须,猛地钻进房间,像是人类幼崽躲避不存在的鬼怪那样,一头将自己埋进了衣柜里。
“老公!老公!”
桃知一边呜/咽哭诉,一边委屈巴巴地扑进老公的衣柜。
他挂在傅渊的西装上,触须胡乱地在上面抓挠揉搓,委屈地抱着老公的西装,跟一直溺爱自己的傅渊哭诉:“你不在他们都欺负我呜呜呜!”
好过分!
为什么老鼠药都药不死!
桃知哭哭啼啼地抹眼泪,抽噎着抱着老公的衣服,贪婪地汲取上面的气息,将西装袖子在背后打了个结。
好像傅渊在抱他。
桃知正靠在“老公”身上委屈地抹着眼泪,突然听到似有若无的呼唤,和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夫人、夫人……”
林衡的脚步声越靠越近。
他打开房门,脚步声停顿一瞬,紧接着阴测测的声音幽幽响起。
“你又要去哪?夫人。”
“乖乖待在我身边不好吗?”
“夫人、知知,你又想逃跑吗?”
……
一扇一扇的柜门被打开,林衡的声音更加偏执疯狂,隐忍着择人而噬的扭曲,压低嗓音用极度轻柔的哄骗诉说着爱语。
这个声音和桃知记忆中傅渊的语调重叠,几乎连那含笑的音色都完美贴合上,压低嗓音极尽温柔。
不许叫知知!桃知咬着嘴巴,气得挥舞着触须疯狂抓挠西装凶巴巴的咬着袖口厮磨。
那是老公叫的呜……
逐渐逼近的脚步声混杂着安抚般的呓语小调,男人哼着温柔深情的爱语,礼貌地敲响了最后的柜门。
“夫人,我真的好爱你,不要躲开我好吗?只要一想到你又要离开我,我心都要碎了。”
“知知,我知道你在房间里,偷偷躲起来哭吗?不要哭,宝贝宝贝,到我怀里来。”
“哦,我找到你了,宝贝。”
他似乎在笑,嗓音里满是愉悦:“乖知知,躲在老公衣柜里吗?”
“好可爱好可爱,我最最可爱的知知宝贝……老公会保护你的、老公会一直一直……”
含糊不清的爱语钻进缝隙,桃知没听到声音,好奇地探过耳朵。
下一秒,柜门猛地拉开,斯文隽秀的年轻男人微笑着,露出桃知极为熟悉的笑容。
“捉到了一只藏在柜子里的知知宝贝。”
“啊!”桃知原本伏在柜门上,柜门敞开,他顿时惊慌失措地摔进男人怀里,像是一只上当受骗的笨蛋小猫,瞬间被人捉出了小尾巴尖。
桃知应激般大叫,抢在林衡开口前疯狂指责:“你骗我!你这只坏狗!”
“你身体一点都不好!你都无缘无故晕倒好几次了,还想我嫁给你,你是要我再死一个老公吗?你还吓唬我,你怎么这么自私这么坏?”
危急关头,桃知榨干脑子,飞速开始控诉林衡的问题。
他一顿PUA下去,捂着脸痛哭起来:“你怎么这么坏!我才不要再死一个老公呜呜呜——”
桃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珠子涟涟滴落,满眼都是伤心,瘦弱的身体难以支撑,崩溃地扑进男人怀里,身上过于宽大的定制西装几乎将他完全包裹。
他是如此瘦弱、可怜又无助。
预想的安慰没有到来,男人的呼吸逐渐粗重,紧接着重重地亲在桃知的腮边、下巴、脖子,吸猫猫般用力地闻嗅亲近。
林衡激动得双眼猩红,混乱疯狂的喜悦在喋喋不休倾诉喟叹:“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是在担心老公会死吗?不会的不会的,会永远陪着知知,知知、我的知知、我的宝贝……”
男人疯狂啄吻桃知的脸颊、脖子,有力的手臂凌乱抚摸过他的身体,所有激动都化为了此刻的疯狂。
桃知受不了的瑟瑟发抖,不断摇头抗拒,手脚并用的努力挣扎。
“坏狗!坏狗!”
他被抵在衣柜里被亲红了脸,彻底失去力气地被抱出了衣柜,属于傅渊的衣服凌乱地丢弃在地上,桃知有气无力地歪倒在一边小声啜泣,早已凌乱得不成样子。
林衡将他放到床上,他连忙用被子裹住自己,用手挡住男人臭不要脸地亲亲,狠狠瞪圆了眼睛:“坏狗!在你新体检出来前不许亲我!”
桃知缩进被子里,一脸警惕,绝不让坏男人得逞。
林衡斯文有礼地微笑:“好的,夫人。”
“晚安。”
男人一出门,桃知立刻逃也似地下了床死死锁上门。
他关上灯,深怕林衡去而复返,连窗户也一并锁死了。
桃知缩回床头,手机光惨白惨白地映在他的脸上,映出他焦虑警惕的小表情。
他咬着手指,恨恨在手机上搜索“怎么才能完好无损地杀死一个人”。
明天就给你杀了!
哒叭哒叭打字声中,桃知并没有注意到床下窸窸窣窣的动静。
不知何时藏在床下的男人愉悦地眯起眼睛,身上黑色西装依旧斯文隽秀,惨白的脸上浮现出极为兴奋的潮/红。
知知、可爱的知知……
又在想我吗?好幸福啊!
/爱心/爱心/爱心
又幸福了,亡夫哥[黄心][黄心][黄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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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10章十只亡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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