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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 36 章

符瑶既已率兵回京,这场叛乱便再掀不起更多波澜。

慕容景在九宗山秘密囤积了大量粮草与精锐强弩、布置机关,致使齐王大军久攻不下。待援兵赶至,齐王走投无路,只能举旗投降。

同时,符瑶则亲率少量凤翎卫镇压了长安城内反叛的禁军。这场蓄谋已久、却又突如其来的内乱就此平息。

三日后,符瑶前去探望被囚于诏狱之中的齐王时,险些未能认出自己的这位大哥来。

倒不是慕容景对他施了何等酷刑,恰恰相反,慕容景什么也没做。

只是慕容朗一身心气已尽数散去,便如同当初已知自己必死时的刘文元一般,一夜之间须发灰白,再不见往昔闲散王爷的悠然风采,仿若凭空老了数十岁。

符瑶问他,既明知慕容景非是能轻易为敌之人,又为何要图谋皇位?尤其这帝位,还是早年他自己拱手相让的。当年不争,如今却争,究竟是为着什么。

慕容朗沉默了半晌,方才对她言道:

“有些东西,便如天命,并非是你不想要,便能丢得掉的。”

言下之意,他是被众人推上此位,非是他所能躲得掉的。

他还说,如今南方看似世家林立,内斗不休,却尚能凭梁室正统之名乱中求稳。而北方看似安稳,却无人可承正统之名,人人皆能称王,皆想称王。

与此同时,慕容景又如履薄冰,强推汉化之策。他慕容朗绝不会是最后一个举旗反叛之人……若非有众人暗中支持,他又如何能起事?

“阿瑶你也在局中,这梁末乱世,我们谁也逃不掉。”

符瑶走出诏狱登上马车,车内李怀麟见她面色沉重,关切地问:“阿瑶,怎么了?若是心绪不佳,我们便回府罢?正巧我有些饿了……”

“不了,今日不去,明日恐怕便见不到了。”符瑶掀起车帘,对驾车的部曲[1]道:

“去胜业坊,张侍郎第。”

张季州的宅子外已被临时调用、用以镇压城中叛军的凤翎卫围得水泄不通。周遭的百姓不时朝这个方向好奇地探头探脑,却又不敢久留,驻足片刻便匆匆离去。

符瑶跃下马车,又将李怀麟搀扶下来:他已提前戴好了幕篱,以防面容为旁人所见。

他们进去时只见前院正堂之中,张季州正独自一人,为自己烹着茶,一副轻松闲逸的模样。见他们来了,也只是稍稍抬了抬眼皮:“长公主殿下。”

符瑶命厅堂内其余守备之人皆退至院中,而后方在张季州对面坐下,“你有什么话要说么?”

“我还以为,殿下会先怪罪我不起身行礼呢。”张季州虽这么说,却仍是安坐不动。

“你可有什么话……要对阿汐说么?”符瑶又问。

“……”

张季州沉默了许久,脸上那张清闲自若的面具,终是出现了一丝裂痕,“……劳烦殿下替我说句对不起罢。”

“还有呢?”

“没有了。”

“你说谎,”符瑶紧盯他的双眼,似要从其中找出比这丝愧疚更深的东西,“我看过你们之间的信笺。”

那些字字句句皆是深情、却又不见半分浮夸轻佻的文字,怎可能全是假意。

“殿下,”张季州却摇了摇头道,“您如今再追究这些,又有何意义呢?她不过是个被我欺骗的可怜女子罢了,倒不如就此让她断了念想,安安稳稳地去做那南梁的皇后,岂不更好?”

“……好,”符瑶点了点头,收回目光,“出于明心司公事所需,我仍需向你确认几桩事。”

“殿下请讲。”

“洗尘宴时,你与肖侍郎在蓬莱池边所言,是故意说与我听的?撩拨阿汐也是?”

“算是。早年我为游历山水,曾习过些许粗浅武艺,耳力较之明远要灵敏得多。那日,我确猜到了假山之后,乃是二位殿下……她并不在算计之中。”

张季州说到此处,忽然苦笑一声,“我原以为,慕容家的人,皆是善于权谋征伐的枭雄之辈,未曾想,竟养出了这般天真无邪的女子……”

果然,慕容汐倾心于他一事,纯粹只是个意外……符瑶继续问道:

“何邵,是你设计杀害的,为的是给陛下添堵,并隐瞒卷宗贩卖一事?”

“是。”

“你那夜潜入礼部,其一,是为了配合庞玄,制造声响,令何邵有理由自行闭窗。其二,是为主动将罪责揽于己身,好将婚事推后?”

“……是。”

“刘文元,是你派庞玄前去灭口的?”

“不尽然。”

张季州露出一副颇为无奈的神情,道:“我只命他将刘正字灭口,却未叫他多此一举,将罪责嫁祸于明心司。他太过自负,反倒被公主殿下抓住了马脚,将我气得不轻。如今想来,刘正字被软禁于家中,应是陛下故意设下的圈套,好引我等前去灭口罢。”

“原来如此。”符瑶先前便觉奇怪,庞玄本可早些杀了刘文元后遁走,不留痕迹,却偏偏要多此一举嫁祸杨青。虽说此举能为明心司惹些麻烦,但较之身份暴露、累及后续大计,实在愚蠢,“他与我交手之时掉落的那块织锦,是故意为之,还是无心之失?”

“与殿下这等高手过招,岂能分心?那被斩断的织锦,纯属庞玄自己大意。”

“但你却将计就计,利用他的身份、织锦、手下死士背后的狼纹刺青,将我的疑心引向拓跋弘?”

张季州点点头,“是,拓跋弘此人,不像其外表那般粗犷无礼,实则是头老狐狸,我们最终,还是未将他拖下水。”

他继续说道:“公主殿下想必知晓,于政见之上,拓跋将军实则更偏向于齐王殿下。其一,自然是因当今陛下痴迷汉化,损害了徒河本族之利。其二,便是因齐王殿下并无大智,更易掌控。倘若当今陛下稳固了朝局,那么他身为功高盖主的外姓之臣,加之政见不合,它日定然要被清除。

“而倘若一切顺遂,齐王登基,朝中必有不满之人、如我一般想借机生事之人会转而拥戴您,冀望您为先帝报仇。待到你们慕容家自相残杀殆尽,拓跋信再坐收渔翁之利便是。而一旦事有不谐,他便如今日这般,寻个由头断尾求生,远遁北方六镇。横竖失去了齐王,徒河那些旧贵们总需得寻个新的投奔之人,总比留在京城,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要安稳许多。”

符瑶道:“只可惜,因庞玄擅自行动,坏了计划,未能令他如愿……不,叛乱本就在阿兄的预料之中,只是他不能确定究竟会由何人首先举起反旗。

“拓跋信一直在配合你们将视线引至他自己身上,甚至帮你们藏匿私军、兵刃、铠甲、良驹。难怪那日我会在平康坊街头与他撞上,是你邀他来的?”

“不算。我只是借庞玄之口,邀了拓跋将军那日去秀珍楼设宴罢了。公主殿下可不能因此便定了他的罪,他可是‘什么也不知晓’的。”

“自然。”想必拓跋弘所有行事,皆是经由庞玄之手,是以无论成败,庞玄都必死无疑。符瑶想起那具被利刃贯穿胸膛的尸首,心中暗叹。

她继续问:“所以,在兰音阁的那一夜,刺客亦是你与齐王所召,你们欲在那里置我于死地,为此还不惜在酒中下药。”

下药之人自然是慕容朗,若非如此,以符瑶的酒量,又岂会那般轻易便不胜酒力,以至于影响了应敌?只是当时还有李怀麟的事扰乱心神,她未能细想,只当是兰音阁的酒水烈度非凡。

“公主殿下果然聪慧,不愧是陛下最为依仗的棋子。我实在懊悔那日为何没有劝说齐王殿下冒险,下一味效用更强的毒药。”张季州摇着头长叹一声,一副十分懊悔的模样。

兰音阁之事过后,便是中秋宫宴。符瑶继续发问:“王侍郎与你母亲,同出琅琊王氏,他……”

“我知晓公主殿下想问什么,”张季州摊开双手,坦诚道:“王驰待我情同兄长,此番出使,也是我修书于他献计所致。说起来,还多亏了兰音阁那场赛会给了我启示,方才想出这‘六艺’比试之法。”

“让王驰于殿前求娶阿汐,也是你的建言罢?如此,便可彻底断绝了你与她的那桩婚事,还能将她送往你自以为更为安稳的南方。”符瑶见张季州回以一记苦笑,知他已是默认,“所以,斛律慈的尸身之所以久寻不见,是因为你们将他藏匿于南梁使臣的营帐中。”

甚至,就藏在王驰的卧榻之下,魏军再如何细搜,也不可能将那八竿子打不着的他国使臣的营帐翻个底朝天。

先前在洛阳,符瑶向慕容汐确认的最后一事,便是她当初为何提出希望由符瑶来送亲。慕容汐回答此乃张季州的建言,他说南朝路远,有符瑶沿途保护、教导,定能让她好过一些。

当然,这一建言的首要目的,还是将符瑶调离京城。

符瑶没想到张季州今日如此配合,问询近乎结束,“最后一个问题,科举试题是你泄露的?”

同为礼部侍郎,张季州又与肖澄交情匪浅,自然能寻到机会窥得试题。

“是,因长公主殿下办差太过勤勉,竟查到了我们在城外屯放兵刃的那处宅院,是以,我不得不冒险行此之法,以转移明心司的视线,顺道还能再给这科举使使绊子。”张季州回答,“就是……可惜了明远。”

那处宅院,经查明,原是裴进用以安置相好的私宅,但那名相好,实则半年前便不知所踪,疑似早已被裴进抛弃。

符瑶想起当时肖澄那副无礼的态度,挑眉道:“他可不可惜,他中途便猜到泄题是你所为,然而他非但未揭发你,反倒配合你,径直认了罪。”所以,肖澄那时,才能那般轻易地被区区杨青“戳破了托辞”,所以肖澄在被逼问是否醉酒时,才会显出一丝犹豫。

“哈哈——不愧是明远,当真是懂我!世间也唯有我,才能将他的字迹仿个八分相似!”

张季州放声大笑,随后语气轻快道:“不过殿下,您若惜才,还请为明远求情一二,他虽嘴上不饶人,但我却亲眼见他为大魏兢兢业业,不敢有半分懈怠。试题嘛,再拟一份便是,可莫要因小失大,折损了这等治国良臣。”

“陛下心中有数,肖侍郎自己心中也有数。”符瑶心中无奈,肖澄被押至明心司那日,对她态度那般倨傲,又满口歪理,除了策应张季州外,大约便是想借机试探她与阿兄对汉臣的态度究竟如何。横竖无论最终哪边得胜,于他而言都未曾落下真正把柄。

肖澄此人,瞧着古板无趣,实则……能与张季州沆瀣一气之人,又能老实到哪里去?

试题泄露一事,因时间紧迫,做得太过粗疏了,倒让符瑶顺着这条线反推出了他之前的布局。

符瑶赞叹道:“张公子布局周密且不失灵活,让我十分钦佩。”

“不敢当,世上岂有完美无缺之计?越是精密,便越易出错,我无非是见招拆招,随机应变罢了。”

张季州为自己斟了一杯茶,他望着杯中澄亮的茶汤,低声道:“况且计谋再高,又有何用?文人百般算计,亦不及长公主领兵神勇来得实在。连两次死士之围,都困不住您,就连天下雄关,也挡不住您。这便是天命所归,手中无善战将帅的齐王殿下,注定是要败的。”

符瑶见他已陷入沉思之中,便欲起身离去,却被张季州叫住:

“殿下,你既已将人带来了,却不让我见上一见么?”

张季州的目光,不知何时,已越过了符瑶,牢牢地锁定了那位头戴幕篱之人。

闻言,李怀麟望向符瑶,见她微微颔首,他便伸手将头上的幕篱取下。

这一次,李怀麟并未易容,他以本来面目向张季州遥遥颔首:

“张公子。”

“你……”

张季州望着那张他曾于朝会上远远瞻见过数次的无双容颜,一时有些激动:

“当真是你……太子……”

[1]部曲。在魏晋南北朝时部曲主要指家兵、私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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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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