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公,你这是要独自去省城赶考?”
县门口的守卫翻开路引,看着面前的少年劝解道:“还是去凑点银钱,找个商队跟着为好,不然当心半路被妖精给捉了去当压寨相公。”
路知意嘴角微抽,这守卫还挺幽默,那话本里的美妖艳鬼无非都是书生臆想,居然还真有人代入现实。
说起赶考这事他也挺无奈,从县里到省城不过七八日的路程罢了,那商队居然敢要价三十两,有这钱他还不如再多买几本书。
他笑道:“倘若路某真如大哥所说白得一貌美娘子,回头便来请大哥吃酒。”
闻言,守卫顿时肃然起敬,朝他比出一个大拇指,“兄弟,你是这个!”
路知意憋住笑,接过路引塞回书箧,拍拍对方肩膀,“大哥谬赞了。”
两人这有说有笑的情景很快引起他人注意,待路知意走后,没多久便有人好奇凑上前询问。
“我瞧你刚刚的敬佩模样,那书生莫非就是今年榜首?”
“这我就不知道了。”守卫挠挠脑袋,“我一个粗人哪会关心读书人的事。”
他看出众人眼中的疑惑,将之前的谈话讲述了一遍,得出结论,“依我看,那人多半没有半点才学,是冲着人家美色去的,否则那群读书人一个个眼高于顶,哪有想娶妖精作妻的。”
围观的吃瓜群众听得瞠目结舌,有人开口道:“他就不怕那妖精把他给吃了?”
守卫认真思索片刻,回忆起少年书生的那张俊美非凡的谪仙脸,摇摇头,“妖精大概也舍不得吧。”
毕竟吃了后,可就永远见不到了。
因这八卦太过劲爆,没出半日就传遍了县内的大街小巷,所有人都知道有个猛人出城去娶妖精了。
不少自诩风流之人对此钦佩不已,纷纷赞叹道:“此乃吾辈楷模!”
同一时辰,行走在山路上的路知意正在猛打喷嚏,一个接一个的根本停不下来。
“啊切……”他吸吸鼻子,用手背量了量额头温度,嘀咕道:“奇怪,我这也没感冒啊?难道是夫子又在念叨我?”
想起书院里的那个古板小老头,路知意心中不由涌出一股暖意,那位虽然被他称作夫子,实际对方在他眼中与父亲无疑。
他穿越来时正逢寒冬,轻薄的聚酯纤维压根挡不住呼呼直灌的冷风,只能缩在破庙角落瑟瑟发抖,如果不是遇见了心善的老夫子,早在五年前他就被冻死了。
路知意摸索着书箧的背带,嘴角微扬露出一抹笑意,他对此次乡试势在必得,不求之后能走到殿试高中进士,只希望能够中举回乡,与夫子一样待在书院教书育人。
檩州山路陡峭并不好走,少年却眼眸明亮步履不停,等到太阳升至正中,他才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寻到一处阴凉处坐下,摸出书箧里的胡饼饱腹。
这饼是他昨日特意拜托书院厨娘所做,不仅耐放还味美,一口咬下去酥脆无比,嘴里全是芝麻香气,内里羊肉油润,完美的缓解了嘴干的这一缺点,比起普通的干粮要好吃不少。
就在路知意沉醉在美味之时,远处林子里却是传来了若有若无的呼救声。
一道清丽婉转的女声刚落,另一道清脆澄澈的便紧随其后,两者跟比赛似的不断响起,声音越来越大,成功闯入了路知意的耳朵里。
他吃饼的动作瞬间止住,一把将饼全塞进嘴里,腮帮子被撑得鼓鼓囊囊,仿佛一只屯粮的鼠子。
路知意从书箧里摸出一把短刀藏在袖子里,寻着声音源头,小心翼翼地往林中走去。
随着呼救声逐渐变清晰,两道跌坐在地上的人影映入眼帘,看身形皆是娉娉婷婷,十**岁的妙龄少女,一人身穿白裙,面容清秀淑丽似山茶般纯净,另一人则身着红衣,长相娇俏可爱如桃花般灵动。
路知意的视线却被两人对面那头黑熊给牢牢吸住,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这熊瞎子站起来怕不是有三米高。”他咽了咽口水,这只可比他穿越前在动物园见过的大多了。
不行,不能硬抗!
路知意立马有了决断,收回短刀,从书箧里翻出一个竹筒,肉疼的点燃引线,大喊一声扔了过去。
“抱头趴下!”
两女一愣,下意识照做,眼角余光瞄见一样椭圆形物品飞过,砸在黑熊头上,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霎时间,雷声如鸣贯耳,飞沙走石,尘土飞扬,铁锈味随风传来,黑熊抓狂的嘶吼声震彻山林。
路知意扔掉书箧,抓住机会飞奔过去,咬紧牙关一手一个将两人扛起,趁着黑熊被炸伤前肢行动不便,迈腿疯跑。
“呼——呼——”
不知过了多久,等确定身后那只野兽被甩开,他跑到官道上弯腰放下两人,蹲坐在路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浑身都酸痛不已,喉咙也是火辣辣的疼。
站着的两姐妹对视一眼,双双轻哼一声扭过头去,将目光放在了路知意身上,这个人类有点意思。
以往那些人见着她俩都走不动道,这书生倒好,不是看熊就是看地上的野草,让她俩本就强烈的攀比心更是直线上升。
“恩公可有伤着何处?”白裙女子柔声道:“小女谢无泪多谢恩公出手相救。”
红衣女子不甘示弱,挤到前面遮住姐姐,朝着路知意笑道:“小女谢飞鸢,敢问恩公名讳?”
“我无事,你们快些归家去吧,不要在山中逗留了。”路知意刚丢失了书箧,心情有些失落不想搭理人,正盘算着是回县里重新买一个,还是回原地将旧的找回来。
“此地离我家不远,恩公不妨先去歇歇脚,也好叫府中护卫将恩公失物寻回。”谢无泪伸手死死按住妹妹的肩膀,从另一旁探出头来。
“成,那便听小姐的。”路知意开心的点点头,要知道书箧可不便宜,里面还装了不少他专门研制的精巧之物,能寻回来自然最好。
谢无泪朝谢飞鸢投了一个挑衅的眼神,表情愈加的温婉可人,“我来扶着恩公吧。”
“不必。”路知意的大脑总算清醒了一点,记起了古代的男女大防,向后蹦出一米开外,“劳烦二位小姐带路了。”
谢家位于大山的另一头,周围没有其他住户人烟稀少,府邸却雕梁画栋,丫鬟仆从成群,比他在县里见过的富户家还豪华。
路知意在心中默默吐槽:果然不管在什么时代,有钱人都喜欢在山上修别墅。
“哎哟,两位小姐你们可算是回来了!”一位管家打扮的老仆看见两女连忙上前,嘴唇微动压低声音道:“老祖他出关了。”
“老祖出关了?!”
两女同时惊呼出声,偷偷瞄向了身后的路知意。
谢无泪纠结的搅了搅手帕,小声吩咐管家道:“把他安排到最偏的小院,万不可让老祖发现,等明日一早就远远打发走吧。”
谢飞鸢挺起胸脯,得意笑道:“这人可是姐姐你招惹来的,跟我没半分关系!”
谢无泪白了对方一眼,这事她俩都干过不少回,在老祖闭关这段时间带回不少男人借宿,双方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闭关苦修哪有双修来得快乐。偏老祖幼时被人给忽悠瘸了,下令不许族内再行魅惑之事。
想起老祖的严苛守礼,她眼波流转,忽的有了一个新主意,“把他带去我的微雨院。”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自两姐妹成年化形后,便各自拥有了自己的小院,老祖身为男妖平日里都是避开走的,肯定想不到她会胆大包天到在院子里藏男人!
谢飞鸢秒懂,她不甘心道:“不行……”
这人模样比她以往见过的男人都要出众,面无表情时更是冷如天山白雪,只可远观不可亵玩,格外引妖上头,凭什么要让给姐姐!
不等妹妹说完,谢无泪飞快捂住对方嘴巴,生怕再引来其他妖,“你来我院子,咱俩今晚一起。”
看着前面三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路知意自觉的偏过头去观察门上雕刻,别人家都是雕龙画凤,再不济也是白泽貔貅这类瑞兽,雕狐狸的他倒是第一次见,还挺新颖。
他摸了摸木刻狐狸,耐心的等到三人聊完,被带进一个竹影绰绰的小院。
几乎是在他踏入小院的下一秒,两女皆是嘴角上扬,朝管家使了个眼色。
此刻已然夜深,月明星稀,银辉洒落在清冷冷的青石路上,谢春凤站在游廊间,眼睫低垂望着池中游鱼,身后还跟了几位大气都不敢出的同族。
“你们总嫌我这些年拘着同族,没了以往自在,可以前族里才多少妖?更是每年都有同族命丧在外……”
谢春风语气平淡毫无波澜,但熟悉他的妖都知晓这已经是他怒极的表现了。
他不理解,明明只要好好修炼就能安稳生活下去,这些妖却非要偷摸外出乱勾搭人,不是被道士和尚给镇压,就是被负心人打杀,他闭关不过短短十数年,族内便折损了三十六个同族!
要知道妖族本就化形不易,能出去胡来的都是其中天赋不错的佼佼者了。
谢春风还想开口再说点什么,头顶毛绒绒的大耳朵却微微一动,脸色瞬间一黑。
“混账!”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