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渔昏睡了几日终于有了意识,昏昏沉沉间感觉到身侧躺了个人,本能的戒备让他清醒了几分,却在闻到熟悉的药香后又模模糊糊了起来。
沈溪渔早就习惯了疼痛,适当的疼痛反而可以让他保持清醒。但这并不代表他受伤了不会昏迷、不会死……
沈溪知过于优秀,会喜欢沈溪知的人只多不少。
这些年,他借用各种身份赶走了不知多少沈溪知的桃花,开始或有责备,但后来都被沈溪知默许了。
他观察过京城中的世家子弟的行为作风,也知晓沈溪知与那些世家子的不同,但对方是真的不想吗?
沈溪知说是怕自身的处境拖累了旁人,也或许清楚自身的情况命不久矣。
沈溪渔更占据了沈溪知除却朝堂政务以外的大半空余时间,让沈溪知没时间和精力去认识更多的人。
这些都是理由,但也都不是理由。
直至安平公主白书毓的出现,二人之间的关系不远不近,却千丝万缕。
白书毓和那些桃花不同,但却更为棘手。
一个远嫁北羌二十年,丈夫离世后回到长安的寡妇?
一个经历过世事变迁和那些世家女子都不同的满含野望的公主?
沈溪渔好奇,也就命人去查了查二者之间的过往,二十多年前的事要查起来并不容易,但并非无迹可寻。
沈溪渔得到的答案是白书毓曾救过沈溪知一命,两人便成了无话不谈的“姐弟”,直至白书毓十五岁上北羌求娶我国公主,白书毓远嫁和亲,二人便断了联系。
觊觎沈溪知的人都该死,那沈溪知念念不忘的人又该如何?
当然不能就这么杀了,否则哥哥会念念不忘一辈子的。
白书毓哪有那么好?沈溪知明明位极人臣,看人的眼光却一直不怎么样。
沈溪渔侧身,指节触碰上沈溪知的喉结,目光是炽热的痴恋:不过没关系,我会帮你放下白书毓。
所谓“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你不能许她,只能我许你。
若无药物的帮助,沈溪知的睡眠极浅。沈溪渔的动作让他有了醒转的征兆。
沈溪渔随即闭眸将脑袋埋在沈溪知的颈侧,双手抱着对方的腰低声抽泣着嘤吟着:“哥哥,不要离开我……
哥哥,我好疼……”
“岁岁。”沈溪知慌忙起身,他去探沈溪渔的额头,竟烫得惊人,“你醒了吗?”
沈溪渔发了高热,双目通红布满血丝,又包含湿意可怜得要命,他躺在榻上柔弱无力地牵着沈溪知的手说道:“哥哥,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是啊,你快睡了一旬光景了,都担心死哥哥了。”沈溪知眼见着素白的里衣透出一抹鲜红,言语又急切了起来,“不准乱动了,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又出了血,等到何时才能好。”
因为高热,沈溪渔两颊绯红,他的眼泪断了线,乖巧地应着:“那我要哥哥陪着我。”
“好好好,我陪着阿渔。”沈溪知忙不迭地答应了下来,他温声细语地哄道,“现下阿渔发了高热伤口又出了血,我要取药来给阿渔止血好不好?”
沈溪渔牵着他的力气很小,沈溪知却舍不得挣开,便只能如此哄着。
沈溪渔恋恋不舍地松开了他的爪子:“那哥哥要早点回来哦。”
“放心。”沈溪知顺手捏了一把沈溪渔早已褪去幼年时的软肉的脸颊,手感早就不复当初却是习惯了的情不自禁,“哥哥马上回来。”
沈溪渔看着沈溪知远去的背影敛了那副柔弱可怜的模样:那日的行事的确莽撞了,也不知让沈溪知对自己生出了几分疑心。
但疑心又如何?哪怕是养一只猫、一条狗,宠物咬了主子一口,主子也舍不得对宠物如何不是吗?更何况是一个人呢……
这些年来,沈溪知花费了多少心力在自己身上,到时候他就有多舍不得自己。
沈溪知来去地很快,而沈溪渔也在沈溪知回来的瞬间换了一副表情:“哥哥,是降温了吗?我好冷啊。”
“是你受了伤,如今反复发热。
觉得冷或是觉得热都是正常的。”沈溪知刚坐到塌边,沈溪渔的爪子便又缠了上来。
小孩觉得冷,便该用热敷降温,沈溪知遂吩咐一同跟过来的沈兰道:“你命人去耳房烧点水。
凉过后再送过来,温度要适宜。”
沈兰应声后便离开了房中。
沈溪知将药瓶置于塌边:“岁岁,接下来我要给你上药,或许有些疼。”
沈溪渔的鼻音浓重,软乎乎地应声道:“好哦,岁岁不怕疼的。”
毒药也好、伤药也罢,对自己能起的效用是少之又少,这也是为何这么多日过去结痂的伤口会轻易迸裂的原因。将自己炼成药人,本就是一利必有一弊。
此番明明是自己伤重,沈溪知却憔悴成这样。
沈溪渔多半时候是故意缠着对方,却还分得清场合轻重,罢了,不闹他了。
“好,岁岁不怕疼。”沈溪知说这话的时候难掩笑意,也不知是谁手指进了根小木刺都哭唧唧地跑过来找自己,又哭又闹的好不可怜。
沈溪知垂眸解开沈溪渔的里衣,随后取过剪子细致地剪开纱布,用指节一点点地将伤口上的布料扯开。
入目的是仿佛被什么猛兽撕咬过后的狰狞的伤口,沈溪知的指节微颤有些不敢触碰。
其实将小孩捡回来的时候,他身上也是满身斑驳的伤痕。只是娇养了这么些年疤痕早已褪去,常年练武的身材有着蓬勃的生机和力量,却不似那些武人壮硕。
肌肤如玉,是健康的莹白。
也是这一次,沈溪知真正意识到他家小孩真正的长大了,不再是那个软软糯糯钻在你怀里喊哥哥的小团子了。
药粉洒在伤处,沈溪渔闷哼出声,双手本能地抓着床单,胳膊上的青筋绽起,从牙缝里吐出一个字来:“疼。”
渗出的冷汗给紧绷的肌肉打上一层晶莹,沈溪渔喉结微动,眼尾泛红,胸膛微微起伏着,是说不清的性感。
他伸手抓住了沈溪知的胳膊无意识地一拽,声音低哑又有些颤栗:“哥哥,好疼啊。”
指节不小心触碰到胸口的饱满,滚烫的触感直抵沈溪知的心底,阿渔的这副模样……
时间在此刻凝滞,沈溪知的心口隐隐有些发烫,生出了些异样的感觉不可捕捉,他移开目光不再看沈溪渔:阿渔只是疼得厉害了,应当不是故意的……
“小渔再忍忍,马上就好了。”沈溪知收拾过情绪,重新给沈溪渔上药。
沈溪知的动作温柔细致,那细微的疼痛于沈溪渔而言不过家常便饭,但这并不妨碍他在沈溪知面前撒娇,但这是个很好的机会不是吗?
勾引沈溪知的机会。
沈溪渔了解自己的相貌,这幅病弱任人施为的模样,哪怕不是那样的喜欢也足矣引人遐思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看人皮相又怎么能算得上庸俗?沈溪渔倒宁愿沈溪知会喜欢自己的这幅皮囊,然后对自己“强取豪夺”一番,那自己就不用这般处心积虑了。
午后的日光透过窗子洒落在沈溪知的身上,只见他垂着眼睑、神情认真的模样。
这世间没有比沈溪知更好看的人了,只是对方那微蹙的眉心令沈溪渔平白生出几分不悦来。
沈溪渔不由得伸手抚平沈溪知的眉心:“哥哥别难过,我不疼的。”
“受了这样重的伤,怎么会不疼?”上过药后,沈溪知重新为之缠上纱布,与此同时沈兰也将热水端了来。
沈溪知接过热水欲要给沈溪渔擦身子,却被沈溪渔阻止了:“哥哥休息一下好不好?让沈竹他们来也是一样的。”
沈溪知下意识地回了句:“嫌哥哥伺候得不好?”
“哪有?我只是心疼哥哥。”沈溪渔急切地解释道,“我昏迷的这段时间哥哥一定没休息好吧,看着都瘦了不少。”
“知道心疼我就快些好起来。”伤口不能沾水,沈溪知拧干了巾帕替沈溪渔擦拭着身子,“到时候就轮到你照顾我了。”
沈溪渔应声,他又忍不住“操心”起其他人来:“沈竹叔叔他们还好吗?他们有受伤吗?
哥哥,那天有好多坏人要杀我。
温青姐姐为了保护我受伤了,还有人死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血,我好害怕……”
沈溪知耐心安慰道: “放心,温青没事,沈竹也没事。”
沈溪渔松了一口气,又问道:“那其他人呢?”
“那些负责保护你的暗卫死了四个,两个重伤。”沈溪知不想瞒他,“至于那些想杀你的人——都死了。”
然后小孩又哭了,眼泪像是春日雨季里从瓦片上落下来的珠帘一般,哭得沈溪知的心都揪起来了。
等擦拭完身子,沈溪知将小孩塞进了锦被中,又扶着小孩起来喝药:“发着高热还哭成这样,脑袋不晕吗?
沈溪渔,我希望你自私些,无论如何,你要先保护好自己再考虑别人。”
沈溪渔神色微僵,沈溪知是意识到什么了吗?
“哥哥,我有些饿了,我们一起吃饭好不好?”沈溪渔乖巧地喝完了药,鸳鸯眼里满是无辜,“哥哥今天有没有记得喝药?”
沈溪知无奈,伤成这样也还是个管家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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