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能从合野口中听到内奸,颜婷心中有几分着急,她看得出来,谢均对这件事很重视。
她问谢均:“合野打定主意不会说了,找不到内奸会有什么后果?”毕竟是陛下吩咐的任务,不能随意应付。
谢均握住颜婷的手,郑重道:“我会找到。”
颜婷仰头,很是惊喜,靠近谢均的眼睛:“你有线索了?”
谢均摇摇头,“还没有。”眼看婷婷表情凝重起来,他又说:“但是我大约猜到怎么做能引蛇出洞了。”
宁晋现在已经不足为惧,即便合野什么都不说,谢均也并不怕,现在他要解决的,是大齐的内患。
给宁晋支援的人,必然对大齐有想法,做出的一些事会动摇国本,那个人才是谢均的目标。
既然那人的根本目的在大齐,他只管顺势而为,想必那人就会坐不住了。
看到谢均的眼神,颜婷笑道:“你有把握就好。”
在调查线索的过程的正巧路过一个院子,牌匾上书“无忧园”三个字,谢均拉着颜婷走过去。
颜婷问:“这里也有线索?”
谢均神思漂远,像是隔着重重院墙看到了自己年幼时在院中玩耍的模样,他唇角挂着笑,轻声道:“这是以前母亲专门给我建的小院。”踏步进去,里边布置别致精巧,秋千、木马等物件更是隔几步就有。
前边锦鲤池中,颜婷扶着栏杆朝水中看,眼睛睁大,看向谢均,“言止,这池子,不会是用金子铺的吧?”一眼看下去,金色的池底分外亮眼。
冬日里,水面都结了冰,但依旧能看到水面下的金块,甚至能看出来那些金子的形状,有莲花状的,有叶子状的,有珠串,还有金元宝和金锞子,不一而足。
谢均说:“不是。”他顿了顿,继续道:“我小时候最爱金银,这些,都是我玩的时候扔下去的。”
颜婷垂眸,她没办法把眼前沉着冷静,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谢均和那个会扔着金子玩的谢均联系到一起。
“你以前,是住那间屋子?”颜婷问他。
她能看出来,谢均小时候在这里的时间不短,否则也不可能沉了这么满池的金子。
谢均挽着颜婷的手,指了指前边,“我带你去。”谢均说:“这院子一直有人打理,也有一些我父母的遗物,我都没挪动。”
进了屋内,颜婷只觉得金碧辉煌,入眼是一个博古架,上边摆着的是各种珍稀古玩,精巧又好看,连最边角的玉雕都是前朝大师的作品。
谢均拉开一只抽屉,里边是各色的宝石,他说:“这些都是我从母亲首饰上取下来的。”
颜婷看到一颗分外大的红宝石,而且是被粘起来又雕刻的,形状像是朵玫瑰,但只有个雏形。
她用手抚摸上去。
谢均说:“这是我给母亲准备的生辰礼。”
剩下的话他没再说,但颜婷知道,后来谢均的父母去世,这生辰礼就再也送不出去了。
颜婷说:“母亲会喜欢的。”她将红宝石放了回去。
谢均回到府里,本来准备将今日收集到的消息好好梳理,却被三叔叫了过去。他很奇怪,明明三叔在谢府是很没有存在感的一个人,怎么会主动来找他?
因着好奇,谢均没有推拒。
三叔此时面色焦急,看到谢均进来也没有放松,问谢均:“听说你今日去了无忧院?”
谢均从未见过三叔如此着急,想必与他今日做的事情有关,听到三叔提起那座院子,谢均很沉得住气,只是点头,看着对方,看对方究竟想知道什么。
三叔反应过来,语气不再那么急,只是说:“那个院子好久没人打扫,你们今日去的匆忙,里边想必乱的很。也没和府里说一声,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也好替你们操心。”
那个院子有人守着,只有谢均能进去。
谢均开始回想那个院子究竟有什么不对。
直到父母出事前一年,他才在那个院子定居,之前都是小住。三叔这么在乎他去院子这件事,里边一定隐藏着他不知道的事。
谢均面上不显,语气称得上是讥讽:“谢家的长辈能给我操什么心,操心我母亲留下来的钱怎么花?”
“哎!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三叔面色不虞。
谢均冷声反问:“不然要我怎么说?”
三叔一甩袖子,没再说话,立时便有下人进来,请谢均二人离开。
等谢均和颜婷的身影消失之后,谢家三叔变了副神情,他肩膀放松下来,坐在椅子上,喃喃道:“没发现就好。”
谢家大爷从屏风后迈步出来,“谁知道他是不是装的,要是他真发现了什么,整个谢家都跑不了。”
“大哥,我觉得那个小院不会有线索,这么多年了都没发现,这么紧张有必要吗?”
谢家大爷眼神冷静,他说:“当然有,谢均是什么性子你也知道。原本我们当年对他做的那些事,他愿意忍下去已经是极限了,若是让他发现他父母的死有我们的手笔,他会怎么做?”
谢均做事是不留情面的,若真是让谢均发现了,怕是立时就能捅到陛下眼前去,拼着粉身碎骨也要拉着整个谢家赴死。
谢均三叔说:“实在不行,就烧了那个院子。”
谢家大爷冷笑道:“你果然是久不管事,你以为我不想烧吗?烧过,火还没起来就被扑灭了。”他颇有几分咬牙切齿。无忧院外那些守卫不知是花了多少钱雇的,忠心,身手也不是一般的好。
外边,谢均对颜婷说:“父母刚去世时,无忧院被谢家人纵火数次,只是都未成功。当时我以为他们是觊觎我母亲留在那里的财产,现在看来,无忧院中可能有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
颜婷说:“既是如此,这些日子我们便住在无忧院中,如何?”
无忧院中一应生活用品都是齐全的,谢均差人采买了些新鲜食物,两人便住了进去。
两人住的是谢均的屋子,那张床上的被褥没有换,看着颜色旧了,发暗。
谢均摸着被子,对下人吩咐道:“把这些都收起来,换床被褥。”
颜婷说:“等等。”她坐到谢均身侧,“这里的布置,你不想动便不动,我们去其他房间。”
谢均摇头:“就在这里,没有不想动。”
之前不想动是因为沉浸在过去,可是,没理由因为他委屈了婷婷。
他按住颜婷的手在他幼时睡过的褥子上。
颜婷没有挣扎,手心压住的是柔软的缎面,手背上挨着的,是谢均粗糙的掌纹。
她探过头去,在谢均唇上亲了一下,“听你的。”
下人换被子,谢均和颜婷则在院中逛着。
谢均一边讲他小时候发生的事情,一边带着颜婷在院子里转。两人看起来漫无目的。
颜婷的目光其实扫视着每一寸土地,她在找可能的线索,整座院子其实也不大,没用半日就转完了,两人都没发现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躺在床上时,颜婷依然忧思重重。
她翻了个身,看谢均在屏风外侧脱衣服,不禁觉得好笑,“言止,你今晚怎么还怕我看?以前你可是故意在我面前脱衣服勾着我的。”
谢均换了寝衣走过来,他说:“没有,只是衣服恰巧在那里。”
颜婷没多想。
谢均在颜婷身侧躺下来,他说:“这个院子未必就有什么要紧的证据,若他们确定一定有的话,早就不惜一切代价毁了,不会是之前的小打小闹。”
他想知道,谢家人瞒着他什么。
颜婷靠在谢均胸膛,她说:“既是如此,我们可以试试。”
两人视线交汇,谢均明白了颜婷的意思,“好。”
此后的几日,谢均照常出门,上朝,调查,仿佛没有受到影响。
但他看向谢家人的目光总是带着探究,疑惑,甚至有时是恨。
谢家人心惶惶,谢煜确定屋外没人后才关上门,着急道:“大哥,谢均肯定是发现了,我们得早作准备!”
谢焕手中紧紧捏着一串珠子,他眉间蹙起一道深深的竖纹,“我知道。”
谢煜问:“王爷那边到底准备怎么做?坐以待毙可不是你的风格。”
谢焕垂眸:“我再去问问。”
谢煜冷笑:“有什么好问的,当年王爷如日中天,做那些事情他可都没脏手。现在不一样了,是他要依靠我们,我们何须对他卑躬屈膝?”
谢焕冷声打断:“你这般怕谢均一个小辈,不过是因为谢均当年凭着从龙之功走上了百官之首。当今信任谢均,我们唯一的路便是另扶明主。”
这个想法,谢焕从来都没变过。
谢均安排的人回到无忧院汇报:“主子,谢焕去肃郡王府了。”
谢均听完详细的汇报后让人退下,他在想,谢家,肃郡王,和他父母,在十多年前有过什么交集。
十多年前,肃郡王是夺位的热门人选,身边从者甚众,但谢家没有明着站过队。谢家这样的世家,向来自诩清流,只忠于君上,不参与党争。
可谢均的父母做过一件套。
因为那件事,边关百姓至今记着谢均父母的恩德,先帝大肆赞赏,今上也一跃成为先帝眼前的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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